可是他急匆匆才走到一半,到达北院的荷花池,就被一群人截住了。

“留步!哎哟!这可是风家的少爷风俊扬?我听说你回来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来人是一个中年汉子,精瘦干练,蓄着胡子,眼睛贼亮贼亮的盯着风俊扬。

“请问这位是?”风俊扬觉得此人很面生,就算是万户城的人,他也只能认识一些,这人怎么知道自己回来了?出于礼貌,他并没有责问他们半夜闯进来的原因,尽管他知道原因。但是他越是表现出知道缘由,怕是越不能给自己开脱了。

“别客气,我叫任放。我就直说了,兄弟们都在此。风少爷,刚才有一个可疑的人进入了你们的宅子,为了对你们一家负责,对全镇的百姓负责……风少爷刚刚回来,可能还不知道万户城发生的惨案……我现在只能说,万户城出了一个神出鬼没的人物,专吸食人血,具体情况容我稍后告诉你,现在请你配合我们,我们会派出人手,跟你们的人一起在宅子里巡逻搜查,风少爷,你觉得?”任放说话有理有据,文质彬彬却也句句铿锵有力,说得风俊扬好似没有了选择的余地。

“任叔叔,谢谢你对我家和万户城的关爱。既然有可疑的人进入,势必也会对我们家造成困扰和威胁,我马上通知父亲,并叫醒所有的人起来,和大家一起加入搜查的队伍。多谢,任叔叔。”风俊扬含笑道。

“风少爷,不瞒你说,只怕……只怕这神秘人到了你们宅子,我们就是掘地三尺,也没本事找出来啊!”任放突然变了语气,“风少爷,据我们的人说,这个神秘人几次都是从你们宅子消失的……以前我们敬重风家的名声,没有来搜,但是现在,万户城到了存亡之际,就算是皇帝老儿,我们也要得罪了!”

“任叔叔你是什么意思?说我们家窝藏了神秘人?”风俊扬有些气愤,但是没有表露出来,他缓缓说,“万户城的事我也有所耳闻,为什么到现在我都没睡,就是因为我也在调查那个神秘人……”

“哦?难得风少爷如此忧国忧民,我是小看了。那好,既然这样,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分头行动!”任放一声令下,所有跟随的人马上分为三组待命。

“付军,刘凯,钟宽,你们三人领着各自的人等下与风家派来的人分别搜索东南北方向,我与风少爷,到西边……”任放意味深长地看着风俊扬说道,“西边好像是风家的玄关之处吧?”

风俊扬暗中想到,这个任放不简单啊!西边确实有风家大院的玄关之处,但是风俊扬都不知道具体是哪儿。

任放心里却打起了主意,他看见神秘人从西边进来的,他也是听闻风家大宅的西边有玄关,所以故弄玄虚,其实他也不知道。

“是谁啊?”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风夫人到了。

“娘,是任放叔叔。说有一个神秘的人进入了风家,要来搜查。”风俊扬迎上去,梨花搀着母亲缓缓而来,风夫人精神矍铄,衣冠整齐,好像也没有睡觉。

“任放?是谁放你们进来的?这风家看门的怎么人鬼不分?”风夫人突然厉声道,“你们这深更半夜私闯民宅,你们是奉了谁的命令?是司马县长还是欧阳司令?”

任放一愣,想不到这风夫人和风俊扬的态度是截然不同,他被风夫人底气十足的话语镇住了。

但是只是片刻,任放便从腰间拿出一张硬纸,打开拿到风俊扬的面前,同样是一种不容拒绝的口气:“风少爷,我不和你母亲计较,我们男人与男人好说话。你看,这是省城派下来的命令,我是这次命令的执行人之一。我的任何行动,可以不通过司马县长和欧阳司令。”

风俊扬看了看,又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明白了。任放之所以这么嚣张,他就是省城派来的专员。

“我看谁敢进我们的房子一步!就从老妇人的身体上踏过去!”风夫人将梨花一推,耍泼一样地横在众人的面前。

任放鼻子里轻哼一声,他有特令在手,就是司马县长挡道,他也会不屑一顾。

“风少爷,你也看到了。外间相传你们家窝藏吸血鬼这事,我看是真的了。”任放不紧不慢的说,“也好,我不敢伤害你家母亲,不想出人命。万户城不能再死人了!兄弟们,撤!待我回去请示欧阳司令,派兵来——将你们风家围个水泄不通!到时候,别说吸血鬼,就是蚊子,也飞不出去!”

说着,任放一挥手,带头的付军,刘凯,钟宽三人带着各自的人就往回走。

“梨花,赶紧扶着太太进屋。这里有我。”风俊扬一面说着,一面紧追上任放,要是任放着的请来欧阳司令,那就叫大事不好了。

他听说这个欧阳司令是铁面无私,并且也冷酷无情,不管什么人,先带回去经过三轮“会审”再说,所谓“会审”,就是经历三轮的严刑拷打,能活下来的就张口说话,要是母亲父亲被带走,这一把年纪还能活着出来?

“任叔叔!任叔叔!任专员……”风俊扬赔笑道,“我娘老了,说话不中听,你理解理解。有什么吩咐我就是了。你这么一走,不是耽误了搜寻的时间吗?”

“哼!耽误都已经耽误了。恐怕那人早就进入玄关了。”任放生气的说,“搜索也是徒劳,这罪名我是担当不起!”

“任专员,我敢肯定,我们家里没有窝藏这个神秘人。我敢拿我的身家性命担保。”风俊扬信誓旦旦的说,“我马上叫人和你们的人一起搜索。”

“停下。”任放对手下说,“看这个风家少爷还算会说人话,就给他一个面子,大家开始吧。”

风家的下人早就手上拿着各式武器,本来准备和任放的人干一场的,听风俊扬和任放的话之后,这些人一时没有了主意,到底是听太太的,还是听少爷的?

“你们还愣着干嘛?”风俊扬大声说,“分成三组,紧跟着任专员的人给他们带路照明!”

“扬扬,扬扬……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风夫人看拦不住风俊扬,突然跌坐在地上,涕泪长流。

“对了,风夫人,怎么不见你家酒神风问柏先生?”任放突然转身道,“这么关键的时刻,你个女人家都出来了,他怎么——没有出来?”

对呀,怎么不见爹出来?风俊扬心里一个冷噤。

风夫人只顾着哭,却不答话。可把风俊扬急的慌。

“你说话啊,风夫人。”任放紧追不放。

“要搜便搜,跟我们老爷有什么关系?”风夫人哭着说,“求你们放过我们……”

“放过你们?”任放好像嗅到了什么一样,他干笑两声道,“你们又没有犯罪,放过你们?风夫人,你倒是说清楚……”

风俊扬一面为母亲说的话担心着,一面觉得这个任放真是得寸进尺,仗势欺人了。

他看见那个神秘人出了风家大宅,所以,他心里隐隐有一些高兴,就算你们掘地三尺,也不能搜出个什么来。

看见母亲受到别人的欺负,他忍不住了:“任专员,不是要去西边吗?我们这就走。我母亲一个妇道人家,你却咄咄逼人紧追不放,这要是说出去,不好吧?”

“咄咄逼人?我这是办案!”任放厉声说,“我还偏偏不去西厢房了!风夫人,快点叫你们老爷出来,不然……”

“不然你就定罪是不是?”风俊扬怒了,“你搜你的,为什么要我父亲出来?我在这里还不算支持你吗?”

任放却不动怒,干笑几声,然后恶狠狠地说:“哈哈哈哈……这恐怕是真的了!有人说,那个黑影,就像是风问柏!我刚才也看了,跟风问柏还真像!现在他不能出来,风俊扬,是不是他已经逃走了?”

“任专员,说话是要讲事实的!我父亲虽然被称作酒神,但是他只不过是一个凡人,还是一个中老年人!他有那本事越墙吗?刚才我还和他在一起,他刚刚睡下!”风俊扬这回将气愤都爆发了出来,“你这也叫办案?你这叫强词夺理!”

“那就把你父亲叫出来!如果他现在就在**躺着,屋里呆着,我二话不说,就给他道歉!”任放恶狠狠的说,“如果风家没有风问柏,那就对不住了!我会公事公办!”

风俊扬将目光投向自己的娘,她应该比任何人清楚父亲的去向。此时他的心里也七上八下,因为,他自己也不敢确定风问柏就在风家大宅里。

如是平时,母亲在外面受着外人的耻笑逼供,风问柏早就已经跳了出来……

“扬扬……你过来。”风夫人无助地哭着说,“你来……”

风俊扬急忙走过去,扶起娘,轻声说:“娘,父亲在哪儿?”

“扬扬,事到如今,我不能瞒着你了……原谅娘和爹,没有给你说实话……我也是逼不得已啊!我……我不想让你承受这些你不该承受的……”风夫人泪流满面地说,“现在,娘就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