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惊雷,是少见的事情。半下午的天气,四周突然暗下来,闪电霹雳作响。倾盆大雨说来就来,说话的小宫女哭喊着:“公主,香兰去黄泉路上陪着你。”说罢一头碰死在不远处的大柱子上。

有丫头过来扶着明安璨想要匆忙的躲起来,她背靠着周晋深的胸前一动不动,不远处的罗宋抱着九儿已经冰冷的尸体一步一铎的走出寝殿门外。大雨很快噼里啪啦落下来,密密重重的雨帘挡住了渐行渐远的身影。

明安璨浑身都湿透了,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远处电闪雷鸣。一阵轰鸣声就像一块铁石砸在她的心上。

她哭不出来,心里难受却哭不出来,只觉得胸口闷痛,就算张大嘴也无法呼吸。巨台池圾。

周晋深没有劝他,只是将她的手拉住,往宫外走。她就像一股游魂,没有力气,任由前面的人拉着走。

府里冷清清的,很快她便病了。吃不下东西也没什么精神,明定邦请了大夫来看过两回,都说是心病,没有方子能解。

闻秋吓坏了,九公主对自家小姐的情谊,就是她这个做丫头的,想想也会鼻子发酸,可人死不能复生,她跪在地上劝慰:“小姐您不要这样,九公主对您的好,大家都记在心里,若是她还活着,也不希望看到您这个样子的。”

明安璨摇摇头,没有表情。“我也不想的,九儿就是在死的那一刻,都还惦记着我好不好,安不安全,我不想这样的,可我真的吃不下。”

九儿很快被下葬了,听说皇上是以公主最高礼节为其安葬,玄国前无此例

。罗宋自请辞去了世子名号,甘愿为九儿守灵。皇上一直忌惮四皇子的力量,罗宋此举动,正合了他的心意,立马便奏准了。公主葬期不过半月,新皇便广纳妃子充实后宫,听说最近风头正盛的是五皇子送去的宁贵人。此女不仅才思敏捷,更是有倾城绝色。

明安璨一病就是一个多月,几乎靠着药物和参汤度过来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人瘦得几乎能被风吹起来,像骨头架子一样。

这一日,她正看着当初和九儿义结金兰互送过的帕子发呆,周晋深从门外带着春日里的暖气走进来,握着她的手说:“吃点东西吧,我也要走了。”

“去哪里?”明安璨下意识的反握住他的手,神情紧张。如今皇上处置了前朝很多老臣。这些人大多数都是当初先皇在世时太子一党的余孽。如今爹爹早已请辞,闲赋在家。那他眼中最大的障碍便是四皇子了。

“别担心,我去南绍平复战乱,一个月后便回。”周晋深说的轻松。仿佛丝毫不把此事放在眼里。

“南绍?那边又发生战乱了吗?会不会是皇上的障眼法,为的就是撒网引你入局?”

“璨儿,还记得夏先生和桑梓吗?”周晋深不回答她的话,反而说起了另外两个人。明安璨不明所以的点点头。

“夏先生其实是南绍先皇榆林的嫡长孙,只可惜当初歹人作乱,将太子和太子妃杀害,那一年他只有十岁,从虎口里逃生,这么多年隐姓埋名,不敢用真实面貌见人,为的就是重夺皇位的那一天。”而今,南绍叛乱的新首领就是夏先生一手扶持上去的,我去只是解决掉一些尾巴问题,没有任何危险,至于皇上,他此刻要担心的就不是我了。

他最后一句话说的别有深意,明安璨一早就知道夏先生的来头不会小,如今也并不十分的吃惊。“你说皇上难道被别的事情牵绊住了吗?”

周晋深点点头,“如今宫中风头正盛的宁贵人就是我托五弟的手送进去的桑梓。”

“什么?!”这个消息让明安璨大吃一惊,记忆中的桑梓身材十分窈窕,可相貌平平,完全担不起倾国倾城之色。

周晋深当然知道明安璨吃惊的地方,不过他并不打算告诉她,夏先生做了和她一模一样的人皮面具,顶着和明安璨有九分相似脸的桑梓将周景云迷的七荤八素

。“桑梓其实是廖贵妃母家一脉的侄女,当年廖贵妃为了在父皇面前争宠,不惜出卖自己母家一族,利用字风波,将廖氏一族一网打尽。桑梓是恨的,她恨不得将廖贵妃凌迟处死,更恨不得周景云当场暴毙,也好让那个狠毒的女人尝尝失去亲人的苦楚,有这样一颗定时炸弹放在周景云身边,周晋深当然放心。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说:“你要好好吃饭,快些好起来,等到我从南绍回来,便带你离开这里,去你最喜欢的地方。”

明安璨终于放下心,周晋深带着大兵离开京都的那一日,她早早梳洗完毕,来到校场,武百官先她一步陆陆续续到了,一系列的程序走完之后,皇上站在高高的看台上命令着准备发兵。

只是这命令的话终于没说出口,突然有人从人群里站出来,冲着骑在马上的周晋深大喊不可。“四王爷有谋反之心,私下贿赂大臣,掌控朝政,藏奏折玉玺,更私制龙袍。”

好似一切都是水到渠成一般,皇上稍加思索后便拍了拍手,四周的人渐渐涌上来,“朕非常痛心,但也只能依法先将皇弟拿下,稍后问审。”

有穿着御林军衣服的士兵举着长枪杀过来,明安璨不提防皇上还有这么一招,竟想当众拿下四皇子,咻的一下站起来,外头却响起更整齐的踏步声,如惊雷划破长空,将所有人吓得一跳,纷纷扭头往外出看。

黑压压的士兵穿着整齐的盔甲,从大营处延伸过来,罗宋骑马在最前头,看向周景云的眼神透着压抑不住的怒火,“替天行道,诛杀逆子!”

这一身怒喊,可把大家伙给镇住了,一脸不敢置信的回过头看向他,罗宋一个飞身从马背上飞起来,双脚稳稳当当的站在马背上,怒斥:“当今皇上皇位来的不明不白,先皇曾留下遗诏,被人换去,如今真正遗诏已经被找到,今日特意替天行道,还原先皇本意。”

话刚刚说完,就有洪公公被人扶着站出来,颤抖的将遗诏拿出来,他的头发花白,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仿佛苍老了几十岁,口水从歪斜的嘴角流出去,好半天才发出含含糊糊的声音,“先皇走的匆忙但有准备,一早便将遗诏交给老奴放在养心殿里,三皇子心肠歹毒,趁着先皇身子羸弱,强行篡改了遗诏,先皇到死不能瞑目啊。”

“休要胡说八道,将这个狗东西给朕拿下

!”周景云恼羞成怒,慌忙吩咐着身边人。

台上的人还未动,台下几万精军将手中的长枪往地上一放,发出蹭蹭巨响,那眼神分明是敢妄动一步便有万箭穿心的后果。

“三哥,皇位我本不看重,可父皇,你怎么狠心对他下手,最后一刻的时候,你怎么能狠心将他杀死!他可是生养我们,教导我们数十年的父皇啊!”五皇子坐着轮椅被人缓缓从人群后面推出来。

“五弟!你胡说些什么,你不要被奸佞小人给蒙骗。”周景云忽然有种大势已去的感觉,他看向四周,那密密麻麻人群,何时不再效忠自己?

“周景云,你诛杀先皇,篡改遗诏,其罪当株!”洪公公憋着一口气将连日来的激愤一起爆发,“先皇的遗诏被我藏在身边,顺应大统继承皇位的应该是五皇子!”

“快!快将这个口不择言胡说八道的老东西给我拿下,快呀!”周景云再也按耐不住,从看台上跳起来,气急败坏的冲身边人吼道,“有违令不尊者,杀无赦!”

“谁敢动!新皇再此,谁敢造次!”这次开口的是一直沉默不语的周晋深,他双手背后,看向看台上的众人,气势逼人,让人无法动弹。

“将台上逆子给拿下!”五皇子看向旁边的人一眼,沉声开口。

这回大家是彻底看清了形势,有好多一直投靠五皇子和四皇子的人纷纷表态,对着台下的五皇子行起跪拜大礼,高呼,“皇上万岁。'

周景云被蜂拥而至的士兵给捆个严严实实,这一场送行礼到此正式宣布结束,五皇子顺应民心,顺利登基,只等龙袍玉玺傍身。

明安璨紧紧盯着人群中间的周晋深,害怕再次出现什么变故,尽管这一次的变故已经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仿佛能感应到她的目光般,周晋深回过头,远远朝她笑了笑,露出安定的神情。

他低下头附在五皇子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五皇子抬头朝着明安璨站得方向,扬起嘴角笑了笑。周晋深便径直走来,将她冰凉的手拉在他宽大温暖的手心,低声说:“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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