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渐渐过去,日头升的越来越早,明晃晃的日光从窗户缝隙里射进来,满室敞亮,曾妈妈放下手中的花瓶将窗户打开,一阵清风迎面扑来,屋内顿时清新不少。“乳娘,这芍药开的可是漂亮,从花房里采来的吗?”明安璨看着手中刚刚被桃华染过的指甲随意问着。

“是止水刚刚送过来的,说是花房里最好的品种。”曾氏一边说着,另一边拿起剪刀修剪枝桠。

“哦,这倒是个忠心的,时时刻刻把主子想着。”明安璨抬眼看了镜子里自己的面容,眼角斜过廊子外飞快闪过的一抹黑影。

身后正在整理发髻的桃华气不过,瞪起眼珠子就要说话,明安璨从镜子里飞了她一眼,曾妈妈会意,整理好花瓶便走出门外查看,明安璨这才说话:“隔墙有耳的道理你怎么还是不懂,这么毛躁的性格什么时候能改。”

桃华有些不好意思的朝后退了一步,心里有些害怕,虽然二小姐的话是温和的,可她那不怒自威的气场,还是让她有些发抖,“奴婢知错了,再没有以后了。”

明安璨没说话,桃华的性格不是一日两日了,闻秋的事情不能再拖了,她是个沉稳的,若是能为我所用,倒是可以弥补桃华的缺陷,“起来吧,止水的心昭然若揭,说不定此时就在门外偷听,你这么咋咋呼呼,岂不是要让他们失算?”

桃华这才明白过来,小姐原来一直知道止水的用心,原来是自己太过愚笨,想着这里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起来,站在明安璨的背后狗腿的说:“小姐真是英明。”

明安璨没理会她,知道乳娘在门外守着,心里安心不少,便问:“昨晚让你打听的事如何了?”

桃华想起正事,立马收了笑容,正正经经的说起来,“小姐猜的没错,的确是有人将昨天的事情告诉老爷了,大少爷一回府就被叫到书房。老爷问他原因,大少爷说新从外面得了一匹马,想让小姐试试,不由分说就将小姐扶上马,碍着在大街上,小姐又是个不会骑马的,不敢挣扎,就任由少爷牵着去了襄阳王府,老爷大怒!将桌子上的砚台狠狠朝大少爷砸过去,并骂他肆意妄为,大少爷没躲得开,额头被砚台砸出了一个血窟窿,小厮这才急急忙忙叫了夫人过去。”

怎么会这样,明明是自己的要求,明安璨握着梳子的手一动不动,整个人有些微微的发愣,一旁的桃华也是摸不着头脑,明明那日是小姐身子不舒服,怎么大少爷会说自己的错呢,屋子里陷入一片沉默,院外嘭的一声巨响,吓得桃华一个哆嗦。

“明安璨你这个害人精,快给我出来!”明淑庭尖锐的声音在寂静的湘园尤为刺耳,她一路走来,伴随的还有东西物件被打碎的霹雳啪啦之声。

明安璨皱了皱眉头,身子却是不动,将手中的梳子慢慢放回梳妆台上,嘭的又一声巨响,原本敞开的木门,被明淑庭狠狠踢上一脚,“你是聋了吗!”

明安璨像是才听到声响一样,惊的一下子从矮椅上站起来,有些慌乱的看着明淑庭,说:“妹妹这是怎么了?为何来我的院子发这么大的火!”

明淑庭看着她这幅模样就来气,大哥现在还躺在文苑里不能出门,她却没事人似的假惺惺的慌,“别在装蒜了,走,快去跟我一起去找爹爹,跟爹说清楚,这都是你自己不知廉耻坐下的事情。”说罢便伸手过来一把拉住明安璨的胳膊,不由分说地将她往外扯。

明安璨的手被拉的生疼,心里直骂明淑庭蠢货,这个时候自己若是去了爹爹面前替大哥辩白,不仅大哥昨晚的罪白受了,今日又会落个欺父的罪名,想到这里她用力往后拉出右手,口中吸着冷气说:“妹妹,疼,你快放手。”

明淑庭不提防,被明安璨猛地挣脱出去,很是恼怒的往前一推,明安璨顺着她手掌的力量立马倒在地上,桃华一见自家小姐这幅模样,不管不顾的大呼:“哎呀四小姐你这是要杀了二小姐啊!”

门外的明定邦看着屋内这幅模样,气的大怒!“看来你娘还是没有管教好你!竟然做出如此目无长幼尊卑的事。”

屋里突然传来明定邦的声音,众人皆一愣,继而害怕的连连磕头,明淑庭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爹,想起哥哥昨日遇到的委屈,嘴一瘪,就要哭着告状,明定邦却不理会这些,径直走到明安璨身边,弯下腰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关切的问道:“哪里摔疼了,给爹瞧瞧。”

明安璨故意露出被明淑庭拉的通红的胳膊,挣扎着站起来,“没事的,爹,不疼,真的一点也不疼。”

明定邦瞅着女儿红肿的胳膊,将明安璨拉回桌子旁坐下,回头恶狠狠的朝着明淑庭喝道:“还不快过来!看来你的禁闭还是没关好,才出来就惹出这么大乱子!”

明淑庭脑袋嗡的一下想起来,她再也不想被关在院子里不能出门了,若不是上一次被关禁闭,自己怎么能错过襄阳王府的春日宴,又怎么会让哥哥平白无故受到爹爹的责罚,想到这里,她心一横,三两步走过来,扑通一下跪在明定邦面前,泪珠儿直滚,“爹,女儿知错了,庭儿原本是想拉着二姐一起去看哥哥的,没想到心太急,一失手就将姐姐撞倒地上了,爹,庭儿再也不敢了。”说罢连连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见明定邦脸上神色稍稍好一些,但并没有松口,她迅速站起来走到明安璨身边,哀求道:“二姐,是庭儿的错,庭儿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就原谅我好不好?”

明安璨看着明定邦的脸色缓和了不少,原本爹爹今日过来就是看望自己,怕明安杰不知轻重的性子对自己做了什么,若是再因为这是让爹爹操心,明安璨心里怎么也不过意不去,只得拉住明定邦的手,劝慰道:“庭儿年纪还小,性子难免急躁,我做姐姐的也有不对,爹爹就不要生气了。”

这话说的巧妙,一边虽是替明淑庭求了请,另一边又在暗讽周氏骄纵女儿,果然明定邦听后看了明淑庭一眼,这才点头,“既然你二姐不和你计较,这事就过去了,若是再有下次,便没有今日这般容易了。”

明淑庭心里对明安璨恨得不得了,可此时却不得不低头做小,顾不上抹去眼泪,立马对着明安璨福了福,“谢谢姐姐,庭儿以后再也不敢了。”

明定邦不再理会明淑庭,关切的问着明安璨宴会的事情,却对骑马出府的事情只字未提,明淑庭站在一旁半晌答不上话,气急跟明定邦告退,直奔周氏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