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华将明安璨的衣服换下来,担心她受了伤不肯说,直嚷嚷着要替她查看,明安璨将她打发了出去,坐在梳妆台前沉思,这些血迹不是自己的,刚刚将大哥的手放在自己后背时就已经感觉到了温热的东西附在上面,没想到他竟受伤了,他伤的如此严重此时人又能去哪里?

周氏不会坐以待毙,明安杰是她留在府里的唯一法宝,她定不会不管不顾的,明安璨起身便去到周氏的院子。天已经黑透了,各个院子里都有星星点点的灯光,周氏这里却是漆黑一片,没有半分光亮。她孤身一人前来,今日在外面连番遇到许多事情,总是平日胆子再大此刻也有些没底,想想还是转身想要寻了桃华或乳娘一起来,没预料院子内突然发出几声低低的呜咽声,像极了女儿家的哭诉又像野猫的叫唤,吓得明安璨浑身一战栗,便立马走开了。

一夜无眠,梦里尽是那殷红的血留了满地,将自己重重包围。明安璨猛地睁开眼睛,天已经大亮了。桃华听见里间响动,便掀了帘子进来,见明安璨满脸冷汗焦急的问:“小姐可是做恶梦了,我这就打水来。”

明安璨披了衣服起床,乳母不在屋内,自己也还没告诉她来福失踪的事情,正要寻了小丫头将乳母叫来,门外突然有响动,一只利箭咻的一下带着强风从大门口射进来,插进门栏上。明安璨立马大喊:“桃华,快追出去!”也不等桃华回答,她将利箭一下子拔出来,握在手里便飞快的跑出去,屋外一个人也没有,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明安璨打开手中的布条,上面簪花小楷端端正正的写着,若想赎命,即刻到庆丰酒肆来。明安璨心知有诈,还是决意试一试,现在事情是一滩谜团,若是放过了此机会,爹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从衙门回来。

桃华丢了水盆气喘吁吁赶来的时候,明安璨已经换好衣服,准备出门。“小姐,您要去哪儿,我和您一起去。”

明安璨摇摇头,“你去文苑找大哥,若是找不着,便去找大哥的贴身小厮,或者明福,带人去昨日的那个酒楼外面等我,一刻钟后我若没从那里出来,你就让人冲进去。”桃华见小姐神情与往日截然不同,纵使心中有万种疑惑,也不敢说出口。

明安璨待了面纱,走出府,刚走出巷子口没多久,一架紫红色的马车便朝着自己飞奔而来,她警觉的朝后退了一步,留出一大段的安全距离,没想到这马车经过自己的时候,厚重的帘子一掀,一个黑色包裹便朝自己丢过来,骨碌碌滚到自己脚边,明安璨捡起来,竟是自己埋在华园里不翼而飞的那双带血的绣花鞋!

她抱住包裹不顾形象的跑起来,眼看那马车越跑越远,就在明安璨以为自己追不上的时候,车突然停了下来,一抹月白色的身影从马车里闪出,接着明安璨眼睛一花便被送进了车厢里,她大骇,正要拔下头上的银簪,头顶有声音传来,“还想杀我?”

明安璨一抬头,惊呼:“四皇子,怎么是你?”她看了看周晋深的脸又看了看自己怀里的鞋子,吃惊的厉害。

“带你去看出好戏。”周晋深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面无表情的说出了另一句话。

“是你放箭引我出来的?”明安璨不解,这个四皇子如果真要带自己去看些什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不是,不过你身后有尾巴,想引你出来的人估计没料到你早已被人盯住。”

明安璨自觉自己不是个大意的人,怎么可能有人跟了自己一路还未被发觉的,那只能说明这些人是有武功的,她抬手就要掀起帘子朝外面看,周晋深一伸手将她拦了下来,“已经甩掉了。”

明安璨不知道跟着自己的到底是谁,若是明杭,那引自己出来的又是谁呢?她反复猜想没有头绪,便拿出那利箭和布条递过去,“四皇子,可否帮我看看,从这些东西上能不能看出什么端倪来?”

周晋深将明安璨手中的东西接过来,看向利箭时,眉心忽然紧蹙起来,明安璨以为他有了头绪,立马追问:“这些是哪一家的东西?”

周晋深沉吟半晌才开口:“我的。”

明安璨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她满是不敢相信的看着他,“是不是陷害?我原本想把这些东西交给爹爹的,奈何他人现在还在顺天府里。”

周晋深将东西收回到座位下的一个小暗格里,“我会查清楚的。”

明安璨点点头,二人一时无话,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嘈杂的人来人往的声音越来越近,明安璨知道未央街就要到了,整个京都也只有这个地方能有如此繁华的景象。马儿依旧飞快的跑着,明安璨还是想要掀开帘子看一看,想到周晋深刚刚拦住自己那一动作,又停下来了。

车夫突然勒马,车子由于惯性没有停住,刺啦一声猛顿了一下,明安璨身子坐不稳,一下子撞到对面周晋深的胸膛上,她立马反应过来,收回身子正要离开,车子再是一顿,整个人便又撞了上去。撞的她头晕眼花,一双手蓦然从背后将她拦在胸膛前,“白刃,怎么回事?”

听出了主子口气的不高兴,白刃急忙解释:“主子,刚刚跟在小姐后面的人从咱们马车前穿了过去,追赶另一辆马车去了。”

明安璨这才知道原来周晋深让自己跑出好一节路是为了甩开这些眼线,她抬起埋在周晋深胸膛上的脸小声说了句多谢,然后扶着他的胳膊坐回了原位。

下车后,周晋深将她带到一出偏僻的宅子门口,乌红的大门明安璨看着有几分熟悉,她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细细想了一遍,步子不由放慢了些。

周晋深走在前面,见她没有跟上来,便止步回头,“不想看吗?”

明安璨摇摇头,坚定的走上前,看着周晋深的眼睛说:“四皇子,臣女有一事相求。”

周晋深没说话,只是看着他,脸上无惊无喜,明安璨顾不了那么多,开口相求:“请四皇子帮臣女查明是谁要谋我性命。”

周晋深深不可测的眸子动了动,微撇了一下嘴角,终于开口:“查到如何,没有查到又如何,你一个身单力薄的女子,能做些什么呢?”

明安璨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冷笑道:“他人害我性命,我自当反击,就算当下我没有能力保护自己,就算拼得一死,不过是玉碎瓦全!我从来都相信,我命由我不由天!除非我自己想死,否则任何人都取不走我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