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瞎眼了!敢撞本爷的马车!”一阵叫嚷嚷的骂喊声从歪倒在一旁的马车里传出来。

车夫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爬起来,举起鲜血淋淋的手将车厢里的人拽出来,满脸谄媚和委屈。

周景云停下步子,看着满身绫罗绸缎,衣着华丽的李清亢,似笑非笑的说:“你是哪位爷?”

李清亢骄纵惯了,被小厮扶着勉强从车厢里钻出来,看着干净漂亮的衣服被弄成了这幅模样,心里窝火的厉害,头都不抬就骂:“你也去打听打听,我爹是当今的左丞相,你个龟孙子瞎了眼,今天小爷就要取了你的狗命!”

皇家尊严,怎能被如此侮辱,九儿原本就觉得对不起明安璨,若不是自己冲动,她也不会滚落到街上差点被车撞,这人又如此辱骂皇兄,她抽出腰间的鞭子啪一下甩到他正说话的脸上,顿时一道血红的痕迹泛出来,还带着颗颗血珠子。“我抽死你这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

李清亢痛得立马用手捂住脸,弹起来就要打,却瞧见周景云一双凌厉的眼睛,浑身散发出王者的霸气,仿佛要将他凌迟处死的模样,他身子一软就跪倒地上,连忙告饶:“三皇子饶命,小人眼拙,瞎了眼才做出这样的事情,实在是不知道是您啊!饶命,三皇子饶命啊!”

“哼!眼拙?我看你不是眼拙,长着那对东西就是对摆设,不如让本公主替你摘了去吧!”九儿心里不爽,拿着李清亢出气,走上前抬手就要将细长的手指伸过去。

李清亢吓得身子如筛糠般,控制不住的往后退,口气几近哀求:“公主,小人错了,真的错了,求您高抬贵手啊!”

周景云看着面前说话的两个人,眸子动了动,说:“你若想留命,回去告诉你爹,再来找我。”说罢径直走向内室。

明安璨有些不同的感觉,周景云刚刚身上传来的那种气质,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或者说众人都不知他还有这么一面。

“你们还来干什么?”店主已经自己挣扎着坐回了椅子上,见这几人重新又进来,十分的不高兴。

明安璨心中窝火,对这个人态度也不大好,便说:“先生开门做生意,为何不让客人进来?难不成你这是挂羊头卖狗肉不成?”

那人一开始没注意到明安璨,此刻见到个牙尖嘴利的,口气也不好,下着逐客令,“卖不卖东西我说了算,你们这些俗人快出去,不要辱没了我这满屋子的圣贤书。”

“先生满嘴的圣贤书,可知圣贤这东西不是挂在嘴边,人就能清高的,纵观古往今来的名人圣着,却没有一个如你般,沽名钓誉这东西谁都会,可先生做的实在是太过了,所以我看,你才是这屋子才是真正的浊气所在!”明安璨冷着脸,讽刺的回敬。

这一席话说的直白且不留后路,将那人的脸说的白一阵红一阵,一时竟哑口无言了,九儿在旁拍手直呼痛快,周景云也忍不住将眼神再次放到明安璨的身上,里面全是惊奇,赞叹和欣赏。

“这位姐姐果真是位难得的玲珑人儿,让桑梓佩服。”一个甜腻的,柔弱的女儿声从屋里传来,掀开帘子,一个十六七岁的妙龄女郎笑意盈盈的开口,她身材曼妙,相貌却平平,有些微微的寡淡。

店主见自家女儿出来了,有些责怪的说:“你怎么出来了,外边还有人呢。”

桑梓对着父亲微微一笑,递过去一个放心的眼神,“桑梓难得遇到这样剔透的人,忍不住想来拜见一番。”说罢当真对着他们三人行了个礼。

明安璨不知这父女二人是什么意思,懒得再管,也回了个礼便由九儿扶着一瘸一拐的离开。

看着三人已经远去的背影,桑梓若有所思的说,“这三人倒是难得的,爹爹,您不妨考虑。”

那店主一改刚刚傲慢,浮夸的作态,眼神聚焦看向一点,全身散发出淡淡的儒者之气,摇摇头说:“难得的只是那位姑娘而已。”

九儿得意的冲着明安璨说:“你真厉害,看那老头被气的半死,真是畅快!”

明安璨微微笑着没说话,周景云却是若有所思的回头看了那店铺一眼,自己今日是特意过来的,看那人怎么也不像探子描述的那个人,莫非信息有误还是真正的店主另有其人,他微闭眼眸,察觉出了事情的不对劲,停下来说:“九儿,你送明小姐先回去吧,府里还有事耽误不得。”

九儿有些扫兴,以为自己又要和往常一样,跟着三哥一起回宫,撇撇嘴。明安璨朝他侧身一拜说:“多谢三皇子今日救命之恩。”

周景云温和的笑起来,“没事,待会儿让人将药送到府上,你的脚踝不日便会痊愈。”

九儿一听这话里有话,立马抬头,睁着亮晶晶的眼睛说:“那我送安璨回去吧。”

周景云宠溺的点点头。九儿一见周景云走开,一阵开心,话也多了起来,“我看那老头子就是摆明了沽名钓誉,想着殿试快到了,搞出名声好让学子们多掏些钱买他的东西。”

明安璨听到了重点,停下来问:“殿试?什么时候?”

“下个月初啊,三哥都告诉我了,今年殿试,父皇特意让四哥协助做主考呢。”想着四哥那冷冰冰的脸和半天不说一句话的性子,她一阵恶寒,那些考生今年有的受了。

殿试?那一年张穆浩是在殿试上一举夺魁赢得皇上的青睐,这才稳获状元,从此以后整个侍郎府对他的态度都与众不同,再也没人嫌弃他是下人生的了,今年殿试又到了,张穆浩,你不会如愿的,想到这里,她加快了回府的脚步,希望那人还没离开。

周景云坐上马车吩咐着贴身的心腹,“派人紧盯着这字画馆,任何人员往来都不要错过,事无巨细一一向我禀报。”

那人得了命令正要走,又被他叫住,“跟着李清亢去左丞相府,李江要是来府里找我,直接拒绝。”

窗外的人猜不透了,既然不接受左相的陪礼,为何又要去盯着呢,可主子的话就是圣旨,他自然不敢违抗,“求到第四次再来告诉我。”那人这才恍然大悟,心悦诚服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