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梨园。”

怀苏站在御诸墨身后,一脸的冷色。

听到这毫无情绪的声音,御诸墨回过头,看着一脸冷色的怀苏,一言不发的走过怀苏身边,朝着梨园的方向走去。

“她不好。”在御诸墨经过怀苏身边的时候,又听到怀苏冷冷的吐出几个字。

御诸墨脚步一顿,他当然知道怀苏说的是什么。并不是慕沁安不好,而是,现在的她,情况实在不容乐观。

“本王知道。”御诸墨步伐加快,目标就是慕沁安所在的梨园。

梨园,顾名思义就是梨花。原本是没有梨园的,是慕沁安喜欢梨花,御诸墨这才命人去造了一个梨园。梨园内的所有样子都是慕沁安一手布置的。若是说墨熙园代表的是御诸墨,那么梨园就是慕沁安最最觉得有归属的地方了。

御诸墨去梨园,怀苏一直跟在身后,抱着剑沉默不语。别人不知道怀苏的存在,御诸墨却一直都是知道的。那一晚,怀苏也伤的不轻,若不是因为救慕沁安的话,想必不会受那么重的伤。

想到慕沁安醒过来之后看着自己那种苍白无力的绝望感,御诸墨就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的揪住,快要不能呼吸!那张惨白的小脸时时刻刻的提醒着自己!这一次的恶战,他们失去了一个孩子!

想到这里御诸墨的神色又变得冷然。他绝对不会放个任何一个参与了那件事的人,势必会将那些人一个个都挫骨扬灰!伤她一份,必定百倍还之!

“净手。”

到了梨园,御诸墨抬脚就要走进去,怀苏‘倏’的一声挡在了御诸墨跟前,面无表情的说道。

御诸墨这才抬眼看了看怀苏,脸上的银面折射出的阳光竟然觉得有些刺眼。这个银面应该是她让怀苏带上的吧。那一边没有被遮住的脸上面一道醒目的血痕,他微微愣了愣,一时间,竟然没有动作。

怀苏皱眉,重复了一遍:“净手。”

不知道怀苏为什么一直强调这个,但是御诸墨下意识觉得‘净手’必然是和慕沁安有关系。便伸出手来,任由旁边的人拿着温湿的手帕擦拭。

御诸墨心中几分沉重,事情过去不过几天,她的性子急转直下,冷然更甚从前。孩子……孩子没了,她心中就像多了一根刺,活生生的梗在心口,不能触碰。一旦触及,就是遍地残伤。

这几日,探望的人来了一拨又一拨,她本就不喜那些人。他统统拒绝,就连皇上和靖安王府派来的人他都一口回绝。他只想她不那么痛,她不那么痛,他才会觉得她存在。

怀苏看到御诸墨净手完毕,退让到一侧,让路的意味显而易见。御诸墨对着怀苏微微颌首,这才走进了梨园。一走进去他就看到那个他时时刻刻都挂念在心上的小人儿背对着自己,站在梨花纷飞的树下,一身月白色的撒花罗烟裙,长发松松垮垮的迤在背部。

就是这样的一幅场景,一股浓烈的悲伤狠狠的撞上御诸墨的心,他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的撕裂。

容不得这个样子的慕沁安,快步走上前去,将她圈在自己怀中,紧紧收拢,力气大得惊人。她格外安静,这样被他拥在怀中,身躯莫名一僵,竟然开始微微发抖。

“安儿。”

他的轻声软语滑过她的耳畔,得到的却是她的木然以对。

御诸墨心疼的转过慕沁安的身子,让她正对着自己,御诸墨微微抬起她的下颌,那双眸子里浓烈的哀伤更是狠狠的刺伤了他的眼。

“安儿,不要这样。我很心疼。”

慕沁安怔怔的看着御诸墨,心疼?原来这种感觉是心疼?可是自己心疼的是什么?那个未成形的孩子?分明自己不会留下,可是,这样毫无征兆的失去,就好像是在心脏上面狠狠插了一刀,血溅三尺,不管用什么方法都不能止血。

“痛……好痛……”

她伸手紧紧抱住御诸墨,刚刚开口说话,眼泪就已经溃不成军。紧紧的抓住他的衣襟,想要大声的哭喊出来,却没能发出一点点的声音。她想哭,失去的是自己的骨肉,就算她不期待它的到来,但这样的失去却让她痛的无以复加。

“不痛,不痛。”

御诸墨紧紧的抱着她,看着她仿佛要撕破喉咙却不能发出一点声音,他只觉得就好像是这样的痛楚切割在自己身上,钝刀割肉一样,每一刀的痛楚陡然割出的鲜血淋漓,一滴一滴滴在可以麻痹自己神经的每一处。

“我们本来可以拥有一个孩子……”她的声音依旧变得格外的沙哑,好像是哭过了很久,但是御诸墨知道,她根本就哭不出来。

御诸墨心疼的将她的小脸抬起来,看着她日渐消瘦的脸庞,说道:“哭出来,哭出来。”

缓缓的拍着她的背,轻言软语的哄着她,他何尝不是忍着痛楚,可是看到这样的她,更是痛上加痛。

突然感觉到自己喉咙间溢上一股血腥味,刚刚张开嘴,就觉得那股血腥味喷涌而出,看到御诸墨的脸上全是血,在堕入黑暗之前看到他焦急慌张的神色。

我没事……

这是慕沁安失去意识之前想要告诉御诸墨的话。

慈宁宫

“嘭!”

太后恼怒的将桌上的茶杯都扫到了地上,面色不郁的说道:“都是些酒囊饭袋!这么多天都过去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太后的怒斥让一干大臣都跪在地上连连请罪,却不能拿出一个令主子满意的答案。那一夜的刺杀简直就是血洗,没有留下任何一个活口,刚刚发现的人竟然都咬舌自尽,没有能拿到丝毫线索。更何况上面的人个个都强强施压,太子和几位王爷的压力他们都快抵不住了。太后这里的盛怒之下,他们几个尚书哪来通天的本领?!

“刑部的人都去做梦了么!”太后看着几个六部的大臣跪在地上,就是一句话都不说的样子更是怒火中烧!

太后想起那时候听到皇帝遇刺的时候赶过去看到慕沁安那孩子简直就是已经丢掉了半条命,想上前询问一下那孩子的伤势,却被御诸墨那嗜血的眼神生生的逼退了几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御诸墨抱着慕沁安远远走开。

自己派过去探望的人也被一口回绝,就连皇帝和靖安王府派去的人都被挡在门外。借口不外乎就是王妃身子不适,王爷不见客。太后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自己的右眼狠狠的跳了一下,她直觉的察觉到这次的事情若不能给出一个交代,想必御诸墨也不会善罢甘休!

“回……回太后,臣,臣等都在追查中!”刑部尚书微微颤颤的回答道,看都不敢看太后盛怒的表情。

太后皱眉,明显是不满意这样的回答,但是也知道就算自己这样问也不会问出个所以然来,干脆让他们回去仔细追查。

“若不能给出一个交代,你们就等着掉脑袋吧!”

太后怒骂了几句便让身边的嬷嬷挥手赶人,六部的人也不敢在太后宫中停留太久,只觉得如今太后盛怒之下将他们几个办了都有可能,此刻太后下令更是忙不迭的离开了慈宁宫。

看着六部的人像是逃命一样的离开这里,太后冷冷的笑了笑,看见一旁走进来的小太监,立刻问道:“皇上怎么样?”

小太监恭恭敬敬的回话:“回太后娘娘,皇上无恙。皇上让奴才告诉太后,莫忧心。”

太后点点头,挥挥手让小太监离开。心中的那块大石却依旧没有放下,皇帝是什么样的人她怎么会不知道。恐怕皇帝现在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太后叹了口气,微微出神。这本就应该是一桩大喜事,皇宫之中难得有喜事,但是却又在大婚当日发生这种情况,简直就让人呕心!更加让本就沉寂的皇宫显得更加萧瑟了。加上那一次慕沁安那孩子重伤,宫中原本的一点点人气都被血腥冲淡。

“去看镇江王妃的人回来了没有。”太后问道。她还是挂念着那个孩子,那一天看的场景着实吓人。御诸墨封着王府的消息,也不知道沁安那孩子伤得到底怎么样了。

身边的侍奉嬷嬷微微低了低头,说道:“镇江王还是封着王府的消息,今日所有派去给王妃询问的人全部都被镇江王府的人赶了出来。”

“皇帝的人呢。”

侍奉嬷嬷更加惊恐:“无一例外。”

太后心中的大石更加往下沉,御诸墨的举动无异于就是给她心上的大石又沉沉的加上一笔。所有人都避而不见,他这是想做什么?

“太后娘娘,想必王爷也是为了让王妃安心静养。太后不必挂心。”侍奉嬷嬷劝道。

太后抬眼看了侍奉嬷嬷一眼,忽而想到一件事,说道:“太子妃如何?”

侍奉嬷嬷很是惊奇太后会在这个时候提到太子妃,还是恭敬的说道:“太子妃一切安好。”

太后点点头,算是知道了,随意吩咐了几句,让新妇进宫来请安。侍奉嬷嬷虽然不知道太后此举何意,但是还是照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