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登基过后,接下来的,就是封赏了。

首当其冲的,便是后/宫。

景熙帝还是太子时,身边也只有太子妃秦素儿,太子侧妃阮云袖,以及太子良娣庞香荷三人而已。如今登基为帝,这三人都是跟随在他身边的老人了,自然荣宠更胜往昔,即便日后后/宫充盈,她们三人,也会是宫里尊贵仅次于太皇太后和太后的女人了。

六月十六,大吉之日,景熙帝大封后/宫。

太子妃秦素儿,被封为皇后,母仪天下。

侧妃阮云袖,加封为正二品淑妃,御赐封号云。

良娣庞香荷,加封为正三品贵嫔,御赐封号秀。

同时受封的,还有永成太上皇后宫里的一应妃嫔,只不过,如今,都是太妃,太嫔了。

内务府里,整日忙的团团转,太皇太后、太后均要移宫,而正华宫里,景熙帝的一应物件,也要尽数迁往乾安殿,各处都急需人手,直把内务府总管赵胜忙的晕头转向。

第二日,一道旨意下来,赵胜顿时喜出望外。

景熙帝有旨,事事以太皇太后和太后为尊。

事情分出了轻重缓急,当下便有了章程,六月十八,永寿宫的物件,全部都被小心翼翼的迁到了西六宫后的寿康宫。

第三日,原本后/宫的女主人,皇后,也就是如今的太后,迁进了永寿宫。

而永成太上皇,自下了禅位诏书以后,便让苏平带着乾安殿的小太监,将乾安殿里原本他惯用的东西,尽数迁进了漪兰宫。

按说,漪兰宫属于后/宫的宫殿,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后/宫妃嫔日常居住的,可自打淑敬皇后故去后,漪兰宫就被空置了下来。尽管如此,漪兰宫里。仍旧分派了两个手脚麻利办事仔细的宫婢每日里去清扫,而院落里的那片梨林,如今也已经郁郁葱葱小有规模。

站在假山上一眼望去,漪兰宫,赫然已经成了大梁皇宫内风景最美的一处宫殿。

永成太上皇迁入漪兰宫。本不合规矩,可景熙帝前往乾安殿恭迎他住进专门为他修缮好的宫殿时,太上皇却婉拒了,后来两人促膝长谈了一会儿。景熙帝点头应下,事后,这件事像是被人遗忘了一般。再无人提起,而太上皇,也搬进漪兰宫住了下来。

封赏完了后/宫,接下来的,便是一应亲王、郡王。抑或是前朝老臣了。

景熙帝是长兄,身后的一众皇子,成年的三位,都已经各自前往藩地就藩,六月二十五。几道圣旨各自奔向永州、宾州和郓州。

庐王被封为庐亲王,焕王被封为焕亲王。而贺启暄,自然而然的,被封为宣亲王。

旨意到达郓州的时候,正是七月初二,午后时分,正是最热的时候,珠儿却带着一双弟妹,在廊檐下玩的不亦乐乎。

从坐到爬再到走,蕾儿和瑜哥儿花了几乎一年的功夫,可是从走到跑,两个小家伙却进展迅速,似乎才是一转眼的功夫,两人就能牵着珠儿的手在屋里到处乱跑了。

慕嫣然坐在屋内临窗的软榻上,从半开的窗边看着在廊檐下捉迷藏的三个孩子,脸上尽是为人母的淡淡幸福笑容,而贺启暄,手捧着一本书卷坐在书桌后看的认真。

院子里,只能听闻孩子们的欢笑声,贺启暄偶尔抬眼,正对上慕嫣然探过来的柔和目光,二人相视一笑,复又低下头去做各自的事,岁月静好的安然,就从二人的眼角眉梢流露出来。

院子里,响起了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屋帘掀起,小贵子奔进来通传道:“主子,宫里的公公已经来传旨了,殿下和主子赶紧准备接旨吧。”

一早就知晓会有这一日,慕嫣然也不显慌乱,吩咐了紫月去告诉苏管家,让他们把香案都摆置到外院的议事厅门口,慕嫣然和贺启暄,各自换上了皇子皇妃的正装。

一炷香的功夫,宣王府大门外,传来了喧嚣的鞭炮声,和宫中太监特有的尖细通传声:“圣旨到,宣王殿下,宣王妃接旨……”

“臣弟/臣妾接旨。”

香案前,贺启暄和慕嫣然齐齐拜倒。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获承天序,钦若前训,用建藩辅,以明亲贤,斯古先哲王之令典也。第六弟贺启暄,文成武就,特钦封为宣亲王,享亲王例;皇妃慕嫣然,钦封为宣王妃,享正一品王妃例,钦此。”

从宫里来的太监扬声念道。

“臣弟/臣妾谢主隆恩。”

俯身拜倒,贺启暄从那太监手里,接过了封王诏书。

宣王府的一众奴才,都跪在贺启暄和慕嫣然身后,此刻见贺启暄接过诏书供了起来,苏管家忙不迭的站起身,从袖笼里掏出了一个装了银票的荷包,过去递给了那前来宣旨的太监。

送走了那太监,苏管家转身回来,向围在一旁的下人们使了个眼色,顿时,一众人都拜倒在地贺道:“小的/奴婢恭贺王爷,王妃。”

“都起来吧……”

叫了起,贺启暄摆了摆手,让苏管家将香案抬至静心阁去供着,一边,牵着慕嫣然的手回了一心堂。

方进了一心堂的院门,屋里的丫鬟们,已整整齐齐的在院子里候着了,当前的,却是珠儿、蕾儿和瑜哥儿三个孩子。

“拜见父王,拜见母妃……”

三个小家伙糯糯的拜道。

“奴婢恭喜王爷,恭喜王妃。”

紫月并一众丫鬟贺道。

虽老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一日的到来,可真到了眼前,众人依旧觉得异常欢喜。

进了内屋,忙不迭的将厚重的朝服脱下来,又更换上了丝薄的单衣,贺启暄一把抄起站在自己身前打量着的珠儿问道:“怎么了?”

“父王……”

珠儿刚张口,便被贺启暄刮了一下鼻子,“还跟从前一样叫爹爹,咱们自己舒坦就好,不跟旁人去学,明白吗?”

忙不迭的点头应下,珠儿笑呵呵的唤着:“爹爹……”

一边唤,珠儿一边伸出手环住了贺启暄的脖颈,在他耳边轻声说道:“爹爹,娘今天真好看。”

转头去看,慕嫣然正将像皮猴儿一般爬在自己身上的蕾儿和瑜哥儿抱下来放在软榻上,一边还嗔怒的说道:“娘去更了衣,再来陪你们玩。”

穿着皇妃正装的慕嫣然,比平日里多了几分端庄的肃穆,可愈发显得整个人贵气凛然,也怨不得珠儿会觉得她好看了。

“嗯,爹也觉得娘好看。”

附过来在珠儿耳边悄声说着,贺启暄的唇边,显出了一抹淡笑,还未等他的笑容淡去,珠儿已转过了头大声冲慕嫣然喊道:“娘,爹爹说你今日真好看……”

贺启暄就这样,跌进了女儿为他布好的陷阱。

回过头来看着父女二人,慕嫣然一脸无奈的笑容,却也不揭穿他们,径自去了屏风后,更换好了衣服,再出来,浑身已是一副柔和的模样。

“都城里,可有传来什么消息吗?”

逗着三个孩子玩了一会儿,慕嫣然让珠儿带着蕾儿和瑜哥儿去玩,转身走到贺启暄身边,给他打着扇子问道。

拉着慕嫣然坐在身边,又从她手里夺过扇子,贺启暄一边大力的扇着,一边轻声说道:“皇上的意思,岳父大人是国之股肱,且正是春秋鼎盛之期,如今就致仕,还为时尚早。可岳父大人却执意请辞,直说依着父皇的意思,大梁需要年轻一辈的开拓创新,他也不愿固步自封的在前头挡着路,所以,希望皇上能大力提拔青年才俊,为大梁出谋划策。可皇上又挽留说,便是提拔青年才俊,也需要有人在前面慧眼如炬的看着,还望岳父大人能掌掌舵,所以,如今正在僵持着呢。”

贺启暄的描述,倒像是景熙帝和父亲二人在扯大锯,慕嫣然顿时莞尔一笑,一边,却径自说道:“父亲怕是早就想赋闲在家了,一来是他也能好好歇着,二来,怕是也想为二哥腾位置,毕竟,父子二人不能同朝入阁,二哥到底还年轻。”

点头应和着慕嫣然的话,贺启暄笑道:“岳父大人这一生,最值得一提的财富,除了他的官声和才学,怕就是你们这一群儿女了。”

贺启暄的话,顿时让慕嫣然的面上,显出了一丝沾沾自喜的炫耀。

慕容言从前便在军营里,军功赫赫,除此之外,私下里还有人说他掌管着永成帝手里的暗卫,可真假难辨,也无人能证实。这么多年的历练,慕容言愈发长进,如今已是从二品的副将,更不用说新帝登基后会如何重用他了,到那时,定然前途不可限量。

慕容峻,是永成十六年的探花郎,起初,只是正六品的翰林院修撰,如今,也已是从四品的翰林院侍读学士。

慕嫣然的三哥慕容睿,进士出身,虽未有官职在身,可自打景熙帝还是太子时就跟在他身边处理户部的一众事宜,不说旁人,户部的大小官员,平日里,与慕容睿也都十分熟悉,如今,这些人都各自看着,景熙帝会给慕容睿一个什么官职。

可是,哪怕是给个从六品的小官儿,也够旁人惊诧的了,毕竟,一跃而至从六品,也是件了不得的事了。

“你说,皇上会让三哥做什么?”

心内不解,慕嫣然看向贺启暄问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