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按您说的,都已经布置好了,您放心。”

掀开屋帘走进来,紫云走到慕嫣然身边低声说道。

点了点头,慕嫣然轻叹了口气道:“但愿,是我多虑了……”

虽如是说着,可慕嫣然明白,一连几晚出现在窗前的异状,绝对不是巧合这么简单的。

贺启暄不在府里,又是过年时节,珠儿痴缠着要和慕嫣然近一些,想着如今偌大的王府里就自己母女三人,慕嫣然便允了,是故,珠儿便带着乳母和丫鬟搬到了右梢间,和蕾儿睡在一处。

哄睡了两个女儿,再回到左梢间,紫云已经铺好了被褥,慕嫣然梳洗完钻进了暖和的被窝。

墙角的铜炉里,还有方才燃过的梅香散发出的淡淡幽香,慕嫣然和紫云才说了几句话,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紫云起身给慕嫣然掖好被角,目光深邃的在窗户上看了几眼,才走到锦桌旁吹熄烛火,径自躺在了脚踏下的床褥间。

翻来覆去的不敢睡着,生怕自己睡着错过了窗户前的异动,紫云不时的抬眼看着窗外,一旦泛起迷糊就伸手掐自己一把,可直到天色泛白,都没发出动静。

回过头去,见慕嫣然还沉沉的睡着,想到这也许是她近些日子以来睡得最好的一次,紫云又暗自希望什么事都没有。

打着哈欠,紫云起身轻手轻脚的卷起了铺在脚踏上的被褥,转身朝外去了。

梦里,有贺启暄灿烂的笑颜。有瑜哥儿和珠儿蕾儿无忧无虑的欢笑声,眼前,湛蓝的天空中漂浮着几朵雪白的云朵,耳边。是远处传来的潺潺流水声,慕嫣然只觉得浑身无一处不舒畅,像是置身于初夏时分一般。浑身暖洋洋的。

再睁开眼,只觉得窗户里透进来的光束有些刺眼,慕嫣然抬手遮了一下,待到看清屋里的一切,不由舒服的长叹了好几口气。

见紫云进来,慕嫣然呢喃着问道:“什么时辰了?”

“主子,巳时二刻了……”

紫云端了温茶过来喂着慕嫣然喝了几口。笑呵呵的说道:“主子昨夜睡得很好吧?早起郡主和小姐在屋里吵闹,您都没醒呢。”

惬意的舒了口气,慕嫣然慵懒的伸了个懒腰道:“自打除夕那天开始,云都城里夜夜都有鞭炮作响,我就没睡过一个好觉。昨夜倒是难得好眠。”

神情一怔,慕嫣然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窗户,方轻声问道:“可抓住了?”

摇了摇头,紫云脸上却无一丝惋惜:“抓倒是没抓住,那几个小人警觉着呢。不过,倒有露了行踪,虽不确定,但奴婢已经让他们继续盯着了,所以。这几日必定会有结果。”

紫云一连两晚都歇在内屋,虽外面的人不会知道,可半夜时分做这种隐秘事情的人,必定也会有所察觉,没有捉到人,倒是也在慕嫣然的意料之中。

坐起身。看了一眼还散发着袅袅香气的铜炉,慕嫣然笑道:“蝉儿制的的这梅香,真是安神呢。”

“是啊,奴婢昨儿一晚上,困死了,就是不敢睡,结果,倒是白盯了一夜。”

自嘲的笑着,紫云有些微微的赧然。

慕嫣然嗔怨的斜了她一眼,亲切的埋怨道:“他们在外头,咱们在屋里,你就是一眼不眨的盯着也无用,所以倒不如该干嘛干嘛。今儿夜里,你还在外头**睡吧,就别在地上受罪了,院子里安排妥当就是。”

正要辩解,紫云却一下子想到,兴许就是因为那些贼人察觉到了自己在屋里,所以才临时退缩了。

点了点头,紫云应道:“是,奴婢听您的。”

睡得好,精神便不似前几日一般疲乏,午时用了膳,见外头日光正好,慕嫣然穿上狐裘,带着圆滚滚的珠儿和蕾儿,朝后院梅林去了。

王府后院的那片林子,梨树居多,初春梨花开的时候,站在地埂边,一眼望去,说不出的沁人心脾,整个人就像是在仙境中一般,从内而外的透着一股子宁静淡然。

可到了冬天,一眼望去,便全是颓败的枯枝,倒也没什么好看的。

唯有走到林子尽头,靠近凉亭的那一片梅林,又会觉得眼前陡然一亮。

白梅清冷,红梅娇艳,嫩黄的花蕊,又点出了其中的精气神,加上鼻尖萦绕着的那一股若有若无的梅香,让人觉得这寒冬也没那么让人厌烦了。

“娘,我们摘些梅枝回去插瓶吧,好吗?”

珠儿出着主意道。

珠儿跟着夫子学习,除了诗书礼仪,偶尔也会有抚琴插花一类的课程,此刻见女儿想要卖弄,慕嫣然哪有不允的?

回头吩咐了小平子去扛梯子,慕嫣然将蕾儿牵在手边,跟她说着眼前看见的品种稀少的梅花。

从一心堂走到凉亭边,也是极远的一段路程,及至上台阶进了凉亭,慕嫣然顿时觉得小腿酸软,一旁紫云等人铺好了坐垫,慕嫣然牵着蕾儿过去坐下,一边看着珠儿指挥着小平子爬在梯子上折梅枝。

珠儿最是顽皮,忽左忽右的,小平子又刻意的要逗乐,不一会儿,梅林里,便荡漾起了女孩儿银铃般清脆的笑声,蕾儿坐不住,忽闪着一双大眼睛满眼祈求的看着慕嫣然,慕嫣然宠溺的拍了拍她的头,让她去寻珠儿了。

孩子们的欢笑声,清澈中透着一份无忧无虑的开怀,慕嫣然因为思念贺启暄和瑜哥儿而有一丝低落的心情,也渐渐的好转了几分。

再回到一心堂,只觉得浑身无力,看着娴静的坐在暖炕边绣花的夏蝉,慕嫣然笑道:“快搁在那儿吧,什么时候绣不好,仔细眼睛……”

夏蝉在山谷里生活了十几年,缝缝补补的倒是不在话下,可绣花儿,却是到云都城后才开始学的。

每每看到慕嫣然抑或是紫云穿针引线,不一会儿便能绣出栩栩如生的花朵和小动物,夏蝉就满眼的艳羡,可到了自己学时,便总是将绣针刺到了手指上,看着手上那些细小的针眼,夏蝉顿感无力。

此刻,看着帕子上有些歪歪扭扭的竹叶,还不等慕嫣然走近,夏蝉便忙不迭的藏在了绣框里,笨拙的动作,让慕嫣然忍俊不禁的笑出了口,“你放心,儿不嫌母丑,那里面,满是你对他的爱,孩子不会嫌弃的。”

夏蝉脸红着辩解道:“不是做给孩子的……”

不是给孩子的,那就只能是给慕风的,慕嫣然愈发开心,“慕风就更不会嫌弃了,他要敢嫌弃,到时候你就狠狠的揍他。”

“姐姐,胡府的那位苏姨娘,瞧着和胡夫人极亲近呢。”

闲聊一般的说着,夏蝉脸上有些不解。

这个世上,没有哪个嫡出夫人,会和夫君疼宠着的小妾关系和睦,而胡夫人在众人面前盛赞苏沫晴,暗里又带着苏沫晴到夏蝉这儿瞧不孕的症结所在,不止是慕嫣然,便连夏蝉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点了点头,慕嫣然无奈的笑道:“那位苏姨娘,未出嫁前,曾在王府小住过一段日子,当时,也只是觉得她性情温和,倒没发现她这么有本事。”

拢住了夫君的心,还能让嫡夫人也喜欢自己,这可不是一般的本事。

抿嘴笑着,夏蝉再未多言。

想起胡夫人第二次带苏沫晴来,是专门来求医的,慕嫣然一脸问询的看着夏蝉道:“你可开了方子给她?”

夏蝉摇了摇头。

慕嫣然一脸疑惑,夏蝉有些惋惜的笑道:“那位苏姨娘,怕是从前受过什么猛药,身子早已虚弱不堪,根本不可能有孕,便是华佗在世,也回天无力,这一生,她怕是做不了母亲了。”

夏蝉的话,慕嫣然一脸的震惊。

对一个女子而言,还有什么,能比做不了母亲更让人受打击的?

可想到苏沫晴笑靥如花的模样,慕嫣然又有些不解的问道:“那你觉得,她自己知情吗?”

果断的摇着头,夏蝉回道:“若是知道,便不会来求医问药了,而且我瞧她极其迫切的盼着能有身孕,想来是不知道的。”

此刻,慕嫣然终于明白,为什么胡夫人会堂而皇之的带着苏沫晴来求医问药了,怕是早就知晓已无药可治,所以才会这般行事。

不知道该说胡夫人过于狠戾,还是该同情苏沫晴,慕嫣然轻叹了口气,再未提及此事,夏蝉也极有默契的没有再继续往下说。

二人说着话,天色已渐渐的暗了下来。

用了晚膳,又说了会儿话,慕嫣然吩咐了白薇打着灯笼,让丁香搀着夏蝉回屋去歇着了。

夜里,紫云照旧歇在外间,慕嫣然在内屋走了几步,跟肚里的孩子说了会儿话,才躺回暖炕上径自歇下。

一夜好眠,只微微有些印象,半夜时分听得院子里响起了几声簌簌的声音,慕嫣然也未醒,迷糊了一下又睡过去了。

天亮时分,慕嫣然醒来,紫云进来回话,说暗里行为不轨的那几个贼人,已经尽数都掌握住动向了。

慕嫣然眼眸微沉,对着紫云耳语了几句,紫云转身出去吩咐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