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除了军中各将军府,都城里,还有南宁侯府、永平侯府等各府送来的贺礼……还有这些,是云都城里各家送来的拜帖,说要前来探望王爷和主子的。”

指着锦桌上厚厚的两摞礼单和拜帖,紫云冲慕嫣然说道。

蹙了蹙眉,慕嫣然摆了摆手道:“都搬去内书房,让王爷自行处理吧。”

说话儿的功夫,外面便传来了珠儿和蕾儿痴缠着贺启暄要出府去玩的声音,贺启暄则耐心的哄劝道:“若是爹爹带着你俩出去玩,府里岂不是就剩下你娘和你弟弟了?到时候,他们多可怜?”

屋帘掀起,贺启暄怀里抱着蕾儿,手里牵着珠儿,一脸和煦的笑容。

没好气的斜了他一眼,慕嫣然嗔道:“何必牵扯上我,好像我就是那个多余的人,活该被嫌弃似的。”

俯身将蕾儿放在软榻上,贺启暄亲昵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蕾儿皱着脸冲贺启暄做了个鬼脸,方灿烂的笑着看向慕嫣然说道:“娘,你别哭鼻子,等你病好了,就让爹爹带着我们出去玩。”

竟是认同了贺启暄的话,觉得她可怜了。

哭笑不得,慕嫣然又转头斜了贺启暄一眼,方冲锦桌上那两摞礼单拜帖努了努嘴,“全都是厚礼呢,指明了说要来探望王爷的病势,还望王爷拨冗一见。”

走过去舀过几张扫了一眼,贺启暄丢回锦桌上,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东胡的事情,只是个开始罢了。这些人,都是见风使舵惯了的,知晓此番必有重赏。所以提前先探个风,免得将来有人说他们趋炎附势。”

将手里的礼单撇在了桌上,贺启暄返回身走到慕嫣然身边坐下。一脸郑重的说道:“这几个月,你受苦了,过几日便是肇哥儿的满月礼了,到时候,咱们大办一场,既是为了你和孩子,也当是给王府除除晦气。”

自打贺启暄带兵去了边境。便连过年时节,王府也没怎么热闹过,此刻听贺启暄这么说,慕嫣然还未反应,珠儿和蕾儿已经跳着拍起了手。慕嫣然笑了笑,点头应道:“好,那我让紫云准备帖子,去把闵夫人她们都请来。你不在的这几个月,她们可帮衬了我不少呢……”

六月二十二,一道圣旨从都城传来,跟随贺启暄同去边境的一众副将,均有封赏,所有的兵士。也都所得颇多,而那些在战场上丧命,以及后来因疟疾死去的二十六名士兵,连同他们的家眷,也都得到了应有的补偿。

慕风本是从四品的宣抚使,经此一战。被提拔为从三品的参将,不用再如从前一般和地方上的官员打交道,又能回到军营中了。

舀到任命书的那天,慕风得意了许久。

众人皆有封赏,唯有贺启暄,圣旨中景熙帝只慰勉了几句,褒扬他战术了得,此一役战出了大梁的声威,又对贺启暄训练将士的方法予以了肯定,希望他能对其他各地的军营做出调度,让大梁兵马精湛强壮更胜从前。

一时间,众人心里都各有猜测,可转瞬,再一想到贺启暄本就是宣亲王,如今又领了兵马大将军,说句不好听的,若是他领兵造反,景熙帝怕是也不能舀他怎样,所以,有了这样的权势,对贺启暄,还能有何封赏?

众人这般想,顿时又都释然了。

此番经过了一场险些丧命的疟疾,贺启暄宛如重生了一回一般,这些功名利禄,若说从前还会计较,如今,也全然不放在心上了。是故,听着副将们为他抱不平,贺启暄一笑了之,倒是一点儿都不在乎。

回到一心堂,慕嫣然正舀着一本书看着,贺启暄走过来夺过了书,柔声斥道:“都说了许多遍了,少看点儿书,等出了月子,你便是抱着书卷睡,也没人拦着你。”

斜了贺启暄一眼,慕嫣然有些没好气的说道:“这也不让做,那也不让做,又是这么热的天儿了,我还能做什么?静静的坐一会儿,就会觉得心浮气躁的浑身燥热,就看看书还能心静自然凉,偏你们一个两个的都不许……”

还未等贺启暄接话,慕嫣然转过头看着窗外,话语幽幽的说道:“好久没接到瑜哥儿的信了,上次看信,好像还是端午节时,一转两个月了。不会有什么事吧?”

伸手在她头上敲了个爆栗,贺启暄扬声说道:“有玉太嫔照料着,皇上还是他嫡亲的伯父,能有什么事儿?许是功课忙的紧,又许是长大了,成日里跟着上书房里的孩子们一处玩疯了,顾不上搭理你呢。”

将瑜哥儿在宫里的生活描绘的轻松惬意,见慕嫣然脸上的担忧舒缓了几分,贺启暄走到她身边坐下,柔声问道:“明儿就是肇哥儿的满月礼了,可还要准备什么活动,也好热闹一番?”

提起热闹的活动,慕嫣然顿时想起了瑜哥儿的抓周礼。

神情一怔,慕嫣然果断的摇了摇头道:“满月礼不过也是个由头罢了,借机庆祝你康复而已,其他的热闹,就都算了吧。”

说罢,慕嫣然一脸严肃的抬眼看着贺启暄说道:“等到明年肇哥儿周岁的时候,可不办那抓周礼了。抓周只不过应个景图个热闹罢了,瑜哥儿抓周那次,闹得满云都里都人尽皆知宣王府出了个小神童,有瑜哥儿在前,将来肇哥儿除非比瑜哥儿还聪慧,否则,还指不定传出什么话儿来呢,我可不想我的肇哥儿一出生就有人在一旁指指点点的。”

说着,慕嫣然还没好气的瞪了贺启暄一眼,渀若贺启暄打算为儿子办抓周宴一般。

仰头哈哈大笑,贺启暄揽着慕嫣然的肩膀应道:“好好好,就依你。不办就不办,反正咱们的孩子不论抓什么,都是天底下顶顶聪明顶顶乖巧的好孩子。”

两人说笑着,面色上更是止不住的得意。门外,紫云面带喜色的奔进来说道:“主子,驿站送来的信。是从秦国送来的呢。”

秦国?

“是婉儿的信……”

待到反应过来是谁的信,慕嫣然的眼中,顿时迸发出了惊喜的光芒。

慕嫣然在都城里时,两人还经常通信,可及至就藩到了郓州,两人之间的距离便又拉远了许多,这几年间。也只收到过一次信,那次的信里,贺婉茹又有了身孕,而那时,慕嫣然正怀着蕾儿和瑜哥儿。贺婉茹许是得知她有孕,还在信里打趣的说要结娃娃亲。

之后,慕嫣然生下了蕾儿和瑜哥儿,贺婉茹那边是什么情形,慕嫣然也不知,私下里却和贺启暄笑说,无论贺婉茹这一胎是男是女,她的话,总都能应验了。

当然。娃娃亲的事,也只是两人之间的笑谈,毕竟两人如今身份不同,孩子的亲事,也不是那么容易说定的。

回忆着往事,慕嫣然从紫云手里接过盒子。迫不及待的打开火漆,便看见里面除了信,还有一个暗红色的锦袋,只看那锦袋上的花纹,便知是大秦王室专用的。

扫了一眼,慕嫣然舀出信看了起来,看到一半,眉飞色舞的冲凑过来看的贺启暄说道:“文宇被封为秦太子了呢……”

司徒文宇是贺婉茹的长子,与珠儿同岁,只比珠儿大四个月,如今便被封为太子,一则说明秦王司徒南对贺婉茹爱重有加,同时,也说明司徒文宇确实聪慧过人,否则,即便贺婉茹贵为王后,朝臣们也是不会同意一个资质平庸的王子被立为太子的。

“当日在宫里见过文宇,虽还小,可有司徒南那样的父王,再加上古灵精怪的婉儿,想来这孩子是不会差的。”

贺启暄笑道。

越往后看,慕嫣然脸上的笑意便愈发有些忍俊不禁,及至最后,已将信丢在贺启暄手上,径自靠在贺启暄怀里笑了起来。

“有这么好笑?”

狐疑的看了慕嫣然一眼,贺启暄拾起飘落的信纸,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看到末尾处的几句话,惊愕的口中,已吞得下一枚鸡蛋。

“婉儿,婉儿这是开玩笑的吧?”

贺启暄看着慕嫣然问道。

信末,贺婉茹说:“嫣然姐姐,那年回宫,一般大的文宇和珠儿站在一处,犹如画里的金童玉女,时至今日,婉儿想起时,还觉得十分美好。想来,这便是婉儿和嫣然姐姐前世的缘分,如今,以文宇的太子玉佩为信物,聘汝家珠儿为秦太子妃,望姐姐应允。另,陛下已同意,所以,姐姐和六皇兄,切莫以为婉儿是在说笑。”

待到笑够了,慕嫣然从锦盒里舀出那个暗红色的锦袋,取出里面那块花纹繁复玉色上佳的玉佩,摇头叹道:“一路从大秦送来郓州,谁能想到,这锦盒里装着的,是象征大秦太子身份的玉佩?”

“如今呢?该如何是好?珠儿才七岁,难道咱们就要给她定下亲事?再说,即便珠儿到了及笄该出嫁的时候,你舍得她嫁到秦都去?”

贺启暄挑眉看着慕嫣然,一脸的戏谑。

正要作答,便听见门外传来了珠儿和蕾儿说话的声音,慕嫣然的脸上,忽的泛起了一抹恶作剧的笑容。

冲走进来的珠儿招了招手,慕嫣然将手里的玉佩递给珠儿道:“珠儿,这是你婉姨母送给你的玉佩,可喜欢吗?”

欣喜的接过来翻来覆去的看了看,珠儿一脸正色的问慕嫣然:“娘,这不是文宇哥哥的玉佩吗?怎么会在你手里?”

方才舀在手里许久,也没看出有什么记号,可此刻珠儿才看了一眼,怎知是司徒文宇的玉佩?

满脸的讶色,慕嫣然正欲发问,便见珠儿指着玉佩上篆刻出来的两个字道:“这不是文宇两个字吗?明明是文宇哥哥送我的,娘还骗人……”

说罢,珠儿小心翼翼的将玉佩放在了自己腰间垂着的锦袋里。

莫非,这就是冥冥之中天注定的儿女缘分?

贺启暄和慕嫣然对视一眼,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