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腊八,又祭了灶神,都城里,已愈发有了年节的氛围,慕嫣然每日在府里黏着慕老太太和柳氏说话,得空的时候,便去周府找福华郡主说话,抑或是去襄王府找阿尼尔娜,只觉得时间如指尖的流沙一般,一转过年了。

想着过了年就要启程回郓州,慕嫣然就忍不住的盼着时间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腊月二十五,景熙帝封印了,朝臣们不用上早朝,瑜哥儿自然也不用再去上书房做功课,慕嫣然借着入宫陪皇后和玉太嫔说话的时机,将瑜哥儿接回了慕府。

可是满打满算,在慕府也只能待三日,腊月二十八便又要入宫了,直到除夕在宫里过了晚宴才能再回到慕府守岁。

午时将过,众人还在柏松堂陪着慕老太太说话,外头有二门的婆子进来传话,不一会儿,明萃一脸喜色的进来回禀,说三姑奶奶和五姑奶奶跟夫婿一同回来过年了。

往年,嫁出去的女孩儿们,都会在初三那日来慕府拜年,今年,因着贺启暄和慕嫣然回来的缘故,嫁出去的女孩儿们便不约而同的选了年前回来,这样一来,景熙四年的春节,慕府也算得上是大团圆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出去迎……”

欢喜的说着,慕老太太还吩咐了明萃和明霞出去迎,脸上更是多了几分笑意,让慕嫣然看着,心里也跟着开怀了许多。

一盏茶的功夫,院子里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屋帘掀起,齐言清和沈从文相继走进,身后跟着携手而来的慕依然和慕秀然。

从郓州回都城,经过通州的时候。慕嫣然曾见过慕秀然,此番再见,姐妹二人四目相对。竟是温馨的暖意,而慕依然,则没有那么热络了。

多年未见,慕依然的身上,褪去了青涩的少女气息,多了几分成熟妇人的风韵,可面色间。却有几分刁蛮的凌厉之气,不似慕秀然几人看起来温婉可人。

慕嫣然打量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下一瞬,齐言清几人尽数跪倒在地。给贺启暄和慕嫣然行了礼,转而又冲慕老太太和慕昭扬柳氏等人见了礼。

围在屋里的人多,便显得有些喧闹,没一会儿,慕老太太就显出了几分疲态。

慕容言见状,忙不迭的带着兄弟妹夫们去了清凉阁,而女眷们,也各自往明徽园抑或是潇湘阁去了。

姐妹三人聚在潇湘阁,慕依然的眉宇间。仍有些桀骜不驯的刁蛮,仿若这几年吃过的亏并未在她心里留下痕迹。

反观慕嫣然和慕秀然,两人坐在一处说话,倒显得说不出的亲热,慕依然坐了没一会儿,就寻了借口去了映雪堂寻柳氏。

下午时分。慕敏然和宋瑞,慕湘然和潘慕驰得了消息也都双双回来,原本打算摆在柏松堂的饭桌,顿时显得有些拥挤了,柳氏便忙不迭的让何氏去传话,在宴厅烧起了炭炉,将膳桌都摆置了起来。

席间觥筹交错,慕容言兄弟四人和贺启暄都大碗的喝着酒,齐言清和沈从文,虽都不胜酒意,却仍旧爽快的端起大碗拼着酒,唯有宋瑞和潘慕驰,似是有些不合群似的独自坐在一旁。

宴席至末尾,除了那几个拼酒的人仍旧天南地北的聊着,剩下的人,已经尽数散了,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慕敏然一脸不喜的牵着宋瑞回了未出嫁前的闺房流霜阁,甫一进屋,便撵走了身边的丫鬟,不无怨怪的说道:“即便不能喝酒,凑个热闹总也是好的,三妹夫和五妹夫,不都不能喝,最后不还是搀着回屋去歇着的?你这样,莫说是并肩王,便连几个哥哥们,心里怕都是瞧不起你的。”

“你是在怪我?”

脸色清冷,宋瑞回头看了一眼屋内,见四处无人,方回过头来等着慕敏然问道。

“我……”

见宋瑞这副模样,慕敏然一时气结,口中的话语,愈发没了昔日的温顺,多了几分刻薄,“好男儿自然该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你这样,酒桌上没有你说话的机会,并肩王和哥哥们眼里,怎能看得见你?你不好生表现,总有一日,他们都会忘了还有你这样一个人。”

“忘了又如何?难道我宋瑞的前程,还要靠他们不成?功名是我十年寒窗苦读考来的,差事也是我自己的本事得来的,我为何要看他人的脸色?”

宋瑞脸色铁青的答道。

“你……简直不可理喻。”

愤愤的说着,慕敏然不欲再与他多说,转身去了厢房看瞳姐儿。

待到再回来,正屋里已空无一人,慕敏然寻了半天不见人,唤来了水墨,才知晓宋瑞已径自回宋府去了,慕敏然心中气急,坐在床榻边暗自垂泪许久,愈发觉得自己的命太苦,如今更是事事不顺心。

桐雨楼内屋,酒醉的潘慕驰,一张脸已绯红如涂了胭脂,见慕湘然拿着一张温热的帕子给自己净脸,潘慕驰一把抓住她的手,呼着酒气的问道:“湘儿,你会不会觉得我太窝囊?哥哥们和王爷喝酒,我却这般不济事,几杯酒就醉了,湘儿,我……”

潘慕驰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慕湘然伸手挡住了。

眼中尽是盈盈笑意,慕湘然柔声说道:“哥哥和王爷能喝,他们喝的痛快就是,你何苦跟着他们去凑热闹?大哥和王爷都是在军中历练过的,从前喝的都是最烈的酒,我听二姐姐说,那日父亲饮了一口,呛得直咳嗽呢。对他们而言,喝酒就跟喝水似的,谁比得过啊?二哥三哥和四哥,平日里和同僚朋友常应酬,酒量自然而然也就练出来了,你跟他们,都是比不得的。”

“那你……咯,那你不觉得你的夫婿没用?”

打了个酒嗝,潘慕驰将慕湘然拉进怀里问道。

抿嘴偷笑,慕湘然俏皮的俯下身在他唇边吻了一下,方柔声说道:“你是怎样的为人,哥哥们和姐夫接触几次自然知晓,怎么会因为一两杯酒就下结论?再说了,你喝醉了,我可是会心疼的,所以,不能喝就少喝几杯,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好的。”

慕湘然的话,让本就有几分醉意的潘慕驰,顿时觉得眼前像是出现了一片璀璨的星空,而慕湘然,也如同九天下凡的仙女一般,带着几分似梦似幻的美。

只觉得下腹一热,潘慕驰的手上用了几分力,将慕湘然拖上暖炕压在了身下,不一会儿,床幔内便响起了二人暧/昧的喘息声。

红绡帐内,春情无/限。

潇湘阁内,慕嫣然等到亥时,贺启暄仍旧没回来,打发了小贵子去寻,却说贺启暄和慕容言等人去翠竹苑书房了,想来,是慕昭扬有事寻了他们过去。

哄睡了肇哥儿和瑜哥儿,又到东厢房看了一眼珠儿和蕾儿,慕嫣然回到正屋,径自沐浴梳洗歇下了,直到第二日早起,身边仍旧空空如也。

唤来了白薇,得知贺启暄前一夜歇在了外书房,慕嫣然无奈的问道:“可是酩酊大醉了吧?”

抿嘴笑着,白薇点头应道:“主子,昨儿不止王爷歇在了外书房,便连几位爷,也都是今儿一早才回了各自屋里的。奴婢听说,昨儿他们下了一夜的棋,最后天亮的时候,老爷赢了王爷半子,那盘棋才算是结束,几个人直到出了翠竹苑,还在念叨说险些成了残局呢。”

慕昭扬下棋成痴,都城里,又鲜少找到对手,不成想和贺启暄到了兴头上。

一想起贺启暄的棋艺,慕嫣然愈发觉得好笑,当日为了请夏侯龄到宣王府做幕僚,知晓他好下棋,贺启暄那些日子也没少下功夫,每每去古寒寺,还要找那位老方丈切磋几盘。

及至夏侯龄入了宣王府,后来熟稔了起来,老先生才说,贺启暄根本就是个臭棋篓子。而这,也让贺启暄每每不好意思的摇头苦笑许久。

不过这几年,贺启暄常和夏侯老先生一起下棋,棋艺也愈发精进,不成想,这一次,倒是入了慕昭扬的眼。

起身梳洗完到了柏松堂,便见贺启暄正陪着慕老太太说话,见自己进来,还沾沾自喜的眨了眨眼睛。

用罢午膳,形单影只的慕敏然便起身告退了,一边掩饰着说府里有事,所以宋瑞前夜才急忙赶了回去,慕老太太等人不明就里,忙不迭的差人准备了马车送慕敏然和瞳姐儿回去。

倒是慕湘然和潘慕驰,直说要留下多住几日,却被柳氏和秦姨娘劝说回府了,毕竟,临近年节,家里的事都不少,最后,两人说等到初三再来,才拜别了众人。

歇了午觉起身,屋里除了白薇几人,一片安静,还未等慕嫣然发问,佩云笑道:“王爷被老爷叫去下棋了,郡主,少爷和小姐被二夫人接去了状元府,小少爷被老太太差春兰姐姐抱去了……”

笑容满满,慕嫣然惬意的起身朝明徽园走去,刚进了正屋坐下,和柳氏说了没几句话,便听得外面丫鬟疾步跑进来回话,说二姑奶奶和二姑爷吵起来了。

慕依然和齐言清?

想及听到的传言,慕嫣然拉住了要起身的柳氏,“娘,让她们吵去,别去管。”(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