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八,是瑜哥儿和蕾儿的四岁生辰。

瑜哥儿在都城,贺启暄和慕嫣然从都城回来前,便带着瑜哥儿在城外玩了一天,还随着他的心意买了许多他喜欢的东西做生辰礼物。

此番到了正日子,贺启暄想及去岁的现在,自己还在边境抗击东胡敌寇,蕾儿和珠儿的生辰,都没有陪她们好好过,今年,便特意存了补偿的心思。

一大早起身,贺启暄照例去了军营,着手处理完了手头的军务,赶在午膳前回到了王府。

一家人和和美美的用了午膳,连午觉都顾不得歇,贺启暄和慕嫣然便带着两个孩子去了城外。

正是春暖花开的好时节,又是暖和的午后,清风徐徐,从脸上拂过时,便带出了一股淡淡的桃花香气,蕾儿嗅着鼻子闻着,欣喜的冲车厢外骑马并行的贺启暄问道:“爹爹,我们是去赏桃花吗?”

俯下身子摸了摸蕾儿的脸,贺启暄点了点头道:“蕾儿前些日子画的大仙鹤,爹爹给你做成了风筝,一会儿放上天去,好不好?”

脸上的笑容愈发明媚,蕾儿笑嘻嘻的点头应道:“爹爹最好了。”

待到心满意足的坐回马车,却见慕嫣然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蕾儿讨好的偎过来说道:“爹爹和娘最好了……”

抿嘴笑着,慕嫣然抱着蕾儿坐好,一边嘱咐着珠儿不要去逗肇哥儿。

小半个时辰,便到了目的地,城外临河的桃林。

慕嫣然踩着脚踏下了马车。看着面前连绵不绝的洁白和淡粉,只觉得心头一片惬意,深呼了几口气,便连胸腹间。都洋溢着阵阵的清新。

到梨林里玩了会儿,慕嫣然便唤来了白薇等人,让她们在林子深处铺了一方厚毯。径自搂着肇哥儿歇起了午觉,而珠儿和蕾儿,则欢天喜地的跟着贺启暄去地埂边的空地上放风筝了。

再回到王府,天色已经暗了,慕嫣然进了一心堂内屋,便觉得屋里的气氛有些怪怪的。

桃枝和梨白等人,脸上都有些忍俊不禁的笑意。而紫云,也一脸不自然的别扭,目光躲闪着不敢看慕嫣然,偶尔慕嫣然回头,还能看到紫云一脸怨怼的瞪桃枝几人。

贺启暄在。慕嫣然也未多过问,及至用罢晚膳,贺启暄去了内,慕嫣然才唤来了紫云问道:“怎么了?下午我不在府里,你们拌嘴了?”

紫云脾气好,下面的几个小丫鬟也不怕她,平日里便极爱和紫云拌嘴,待到紫月过来,小丫鬟们便一哄而散。让紫月总是埋怨紫云,说她惯坏了一心堂的丫鬟。

嗫喏了半晌,紫云知晓也瞒不过去,低声说道:“主子,奴婢……奴婢有喜了。”

眼中浮起了一抹惊喜,慕嫣然抬眼看着紫云。欢喜的说道:“这是好事儿啊,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真是的……”

嗔怨的说了紫云几句,慕嫣然照例赏下了许多补品,又唤来了紫月,让她交代下去,以后屋里的值夜不许安排紫云。

第二日早起,慕嫣然用罢早膳,懒洋洋的躺在软榻边逗着肇哥儿说话,外头有小丫鬟回禀,说闵夫人来了。

坐起身子,又给肇哥儿擦净了嘴角边的口水,慕嫣然抬眼去看,闵夫人跟着紫月走了进来,手里还牵着闵淑华和平哥儿。

“今儿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自打从都城回来,忙完了手头上的事,慕嫣然便差了白薇去闵府瞧闵夫人,请她得空了来王府说说话,可闵夫人却一直没来,这一拖,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了。

面色赧然,闵夫人庄重的福身冲慕嫣然行了礼,满含歉意的说道:“王妃恕罪,妾身身子不爽快,前些日子天气反复,婆母和老爷都不许妾身随意出门,所以……还望王妃恕罪,饶了妾身这遭。”

闵夫人的话说的隐晦,慕嫣然却是一瞬就反应过来了,打量了一眼闵夫人还未显怀的身量,慕嫣然忙不迭的拉着她的手让她坐下,一脸关切的问道:“什么时候诊出来的?几个月了?”

似是有些不好意思,闵夫人低声说道:“就是王妃刚从都城回来的那几天,妾身打算来给王妃请安,出门时身子不爽利,请了大夫一看,才知晓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婆母知道,便怎么都不许妾身出门,这不,就耽搁了。”

老人们总是格外讲究,觉得三个月以前,孕妇不得随意走动,否则不利于胎儿。

慕嫣然笑呵呵的打趣道:“闵大人定然高兴坏了吧?”

点了点头,闵夫人将手掌覆在小腹处,一脸的幸福满足感。

回过神来,才想起自己来此的正事还没说,闵夫人失笑的说道:“瞧妾身这脑子,此来王府,是有事求您呢。”

狐疑的看着闵夫人,慕嫣然无奈的摇着头道:“果然,从前请你帮了太多次忙,如今到了该还的时候了。说吧,什么事儿?”

慕嫣然话音落毕,两人都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闵夫人看了一眼安静的偎在身边的女儿,转而看着慕嫣然说道:“淑华如今也快九岁了,从前都是跟着叔叔家的女夫子一起学诗书礼仪,可到底孩子们岁数相差太大,眼看淑华如今越来越吃力了,妾身想,不若给她换个夫子。”

“所以,你便打起了我的主意,想把淑华送来给珠儿作伴?”

猜到了闵夫人的来意,慕嫣然打趣的问道。

点了点头,闵夫人一脸得意的说道:“谁让王妃一向偏颇妾身呢,只要王妃在云都城一日,妾身便赖定王妃了。”

无奈的笑着,慕嫣然唤来了白薇,让她带着闵淑华去后院秋水阁找珠儿,一边看着闵夫人应诺道:“让淑华先过去混个脸熟,回头等那边的课程散了,我再去和夫子打招呼。打明儿开始,便每日按时从淑华过来吧,具体的课程,夫子会和淑华说。”

欢喜的应着,闵夫人又陪慕嫣然说了会儿话,及至秋水阁的课程结束,过去见过了女夫子,才带着闵淑华回去,而珠儿过来用午膳时,也一脸的欢喜。

有同龄的闵淑华作伴,珠儿再不似从前一般撒娇耍赖,见闵淑华的刺绣和琴艺都比她好,心中存了几分不服输的气性,倒比从前勤快了几分,让慕嫣然和贺启暄暗自生笑。

到了月底,慕嫣然终于盼来了瑜哥儿和玉太嫔的书信,看着儿子在信中如小大人一般絮絮叨叨的说这说那,慕嫣然心里的不安,才一点点的缓释。

而玉太嫔的信里,提及了一件大喜事。

岚云宫的如嫔娘娘,诊出有了三个月的喜脉。

如嫔的身孕,让宫里宫外的人,都多了几分喜意,其中,最高兴的莫过于景熙帝和皇后。

看着手里的信,慕嫣然也跟着长舒了一口气,侧头看着坐在身旁的贺启暄说道:“景熙四年,也算是有个好的开始了,但愿,这一次,不会再有什么意外。”

面上的神色有些晦暗不明,贺启暄却没说出口,点头附和着慕嫣然的话道:“是啊,不说皇上,便是太皇太后和太后等人,怕是也再禁不住任何一个坏消息的打击了。”

“你……”

犹疑了一下,慕嫣然低声问道:“关于宫里子嗣的事,你,可和皇上说过什么?”

神情一怔,贺启暄摇了摇头道:“皇上与我,虽有兄弟之谊,可毕竟先有君臣之分,所以,这样的事,也算是皇上的家事,我岂敢开口?不过……”

想及景熙帝提及大皇子和瑜哥儿在一起笑闹时的开心,以及开心过后脸上的那一丝落寞,贺启暄轻声叹道:“兴许,皇上心里也是有数的。”

一切的一切,都是不可知的事,况且又是宫闱之内的秘事,贺启暄和慕嫣然也不好揣测过多,只不过,伴随着如嫔的身孕,未来的一切,都将朝着美好的一面而去,众人的心里,顿时都多了几分轻松的释然。

三月末,一道懿旨响彻后/宫,如嫔母凭子贵,被封为如妃。

历代后/宫,母凭子贵而被加封的妃嫔不计其数,可像如嫔这般才刚刚诊出有身孕就加封的,却在少数,由此可见,景熙帝和皇后的心里,是如何的欢喜。

一心堂里,慕嫣然抱着肇哥儿,哄着他喊娘,可肇哥儿笑眯眯的拿手来触慕嫣然的脸,怎么都不肯开口,没一会儿,斜倚在一旁看书的贺启暄便放下了手中的书卷,从慕嫣然怀里接过肇哥儿,没好气的笑道:“从前不是你说,儿子开口会晚些的吗?如今肇哥儿才十个月,哪里就会叫人了?你着急什么?”

说罢,贺启暄回头将肇哥儿提溜在手里上上下下的举起放下,待到肇哥儿欢喜的笑出了声,贺启暄诱哄道:“乖儿子,叫爹,爹……爹……”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斜了贺启暄一眼,慕嫣然端起锦桌上的茶碗抿了口茶,一口水还未喝下肚,耳边,传来了肇哥儿糯糯的唤声:“爹……”

瞬时,贺启暄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心花怒放的欢喜。(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