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处,大梁和北疆激烈的对峙着。

偶有书信传来,贺启暄报喜不报忧,极少谈及战事,反而挑拣着军营里的趣事,逗乐一般的讲给慕嫣然听,信末,一句“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子们,我会平安归来”,都会让慕嫣然拿着信纸怔忡许久。

不用掰着指头算,慕嫣然都清楚的知晓贺启暄离开都城已经多少天。

“娘,爹爹很快就会回来了,对不对?”

肇哥儿涂鸦的在纸上胡乱画着,见慕嫣然捧着信纸发呆,肇哥儿放下手里的毛笔,爬过来偎在慕嫣然身边软软的问道。

自打被慕容庭哄骗出府,肇哥儿虽没受什么惊吓,可一日一夜未在母亲身边,肇哥儿怕是也害怕了,再回来,便从前更黏着慕嫣然,一时一刻都不愿意走远。

而慕嫣然,本就满心的愧疚,见儿子这样,也时时刻刻带着他,便连歇息时分,也将肇哥儿瑞安宫寝殿。

讲个故事,间或挠挠痒痒,母子二人说笑着一起歇下,每每看到肇哥儿睡着了都还紧紧的攀着自己的胳膊,慕嫣然的心里仍旧有些后怕的颤栗冷意。

慕容庭的双腿被马匹踩到,大夫来看过也连连摇头惋惜,说想要恢复从前怕是没有可能,再加上慕昭扬下了禁闭令,慕容庭只得每日窝在泰然居屋里,院门都不得出。

而另一旁,被关在秦氏家庵里的秦柔儿,右边脸颊上两条狰狞的伤口,翻出的红肉渐渐长白,因得不到及时的救治,没几日的功夫,中间便流出了黄白的脓水,说不出的掩鼻难闻。

得了秦夫人的吩咐,秦柔儿如今每日起的鸡早,睡得牛晚即便在干活的时候,身边不远处都有两个婆子虎视眈眈的盯着,稍有不妥,蒲扇般的巴掌便落在了脸上便连腰间的软肉上,都多了许多新旧交替的掐痕。

身上的痛也好,心里的恨也罢,秦柔儿的嗓子被毒哑,却是一丝一毫都喊不出来。

许多个夜里,看着黑漆漆的屋顶,想着远在凉州的三个孩子秦柔儿的泪便止不住的滑落。

倘若自己老实本分的跟着顾安怀去凉州,有当宰相的父亲在,又有谁敢难为自己呢?

环境再差,关起门来,自己还是顾夫人,依旧有小丫鬟使唤,依旧是锦衣玉食,心情不好还可以拿几个妾侍和庶出子女来出出气这样的生活,其实也挺好的,不是吗?

而如今即便是黑暗中,秦柔儿都能想象到,三个孩子想起自己时,怨怼自己的眼神,是何等的犀利吓人。

“呜呜……呜呜呜……”

心里悔恨交加的喊着“我错了”,秦柔儿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呜呜的话语声在深夜中显得愈发可怕,要不了一会儿,院子里便会响起婆子或是师太们的叫骂声,每每如此秦柔儿都只能掀起难闻无的被子,捂住嘴低声痛哭。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秦柔儿的心中,满是悔恨,可终究,再也回不去了。

入了九月天气便渐渐转凉了。

慕府里,薛氏临近生产,柳氏和何氏等人也各自都跟着着急起来,杜姨娘更是每日往临风轩跑好几趟,生怕薛氏哪会儿就觉得不舒服了。

九月初六是秦府老太太的寿辰,照旧例,初五要暖寿。

慕嫣然和秦素儿自小便如亲姐妹一般要好,如今秦素儿不在,慕嫣然便准备了丰厚的礼物,带着孩子们前去给秦老太太暖寿。

寿安堂里,欢声笑语,不说秦府的一群小孩子,只慕嫣然带去的四个孩子,除了珠儿已经大了,一派温婉淑女的模样,其他三个,俱是活宝一般的让人喜爱无。

孩子们本都是相熟的,坐了没一会儿,便三五成群的出去玩了,院子里笑声满满,屋内的人听了,也都跟着开心无。

秦柔儿的事,似是一件芝麻小事,再无人提起。

慕嫣然恭敬的起身,连同秦素儿的头一起磕了,见秦老太太满眼晶莹的欣慰泪意,慕嫣然柔声说道:“来年素儿姐姐回来,嫣儿再和姐姐一起给老太太磕头。”

“好,好……”

连声说着,秦老太太一脸的慈爱笑意。

用罢午膳,慕嫣然便带着孩子们回了慕府,甫一下了马车,春兰便迎过来说道:“二小姐,四奶奶肚子痛,夫人和大奶奶她们都赶去临风轩了,请您到柏松堂老太太那儿坐坐。”

“今儿还真是个好日子……”

笑盈盈的说着,慕嫣然低头去看,便见蕾儿和肇哥儿的脸上,俱透出了一份稀,若不是牵着,两人定要拔腿朝临风轩跑,去看看刚生下的小孩儿是什么模样。

“你刚生下的时候,跟个小猴子似的,红通通皱巴巴的,可丑了……”

蕾儿一脸振振有词的看着肇哥儿说道。

有些不高兴了,肇哥儿撅着嘴巴一脸委屈的看向慕嫣然,“娘,我不丑,二姐才丑,对不对?”

“哎……”

似是为弟弟曲解了自己的意思感到无奈,蕾儿小大人一般的叹了口气,拍了拍肇哥儿的头道:“太外祖母说了,小时候越丑,长大就越好看。二姐在夸你呢,你去照照镜子,现在多好看啊?”

闻言,肇哥儿破涕为笑,一脸喜滋滋的挣脱开慕嫣然的手,过去牵住了蕾儿的手。

两个孩子的话,顿时让慕嫣然和春兰都笑了起来。

说着话,一行人便到了柏松堂。

刚坐下没一会儿,便有小丫鬟从临风轩过来回话,“老太太,二小姐,我们奶奶诞下了个小少爷,哭声可响亮了。”

人越老,便越喜欢家里有小孩子,听了那小丫鬟的话,慕老太太连忙转头吩咐明萃,“快拿半吊钱来赏她,临风轩的下人都伺候的好这个月月钱都加倍,赏银从我这儿出。”

见那小丫鬟喜滋滋的下去了,慕老太太回过头笑眯眯的看着慕嫣然说道:“巧秀是个有福气的孩子,这痛了还没一个时辰就生下孩子了,头一胎都这么顺,以后就更顺遂了。”

点头应着,见慕老太太要起身,慕嫣然急忙扶着她,祖孙二人出了屋门,径直朝临风轩而去。

临风轩的院子里人头攒动进了正屋,柳氏一脸笑意的抱着红色的襁褓过来,将新生的婴儿递到了慕老太太怀里。

“太外祖母,让我瞧瞧,让我瞧瞧…···”

肇哥儿踮着脚往襁褓边凑,一边拽着慕老太太的胳膊。

待到慕老太太低下胳膊,肇哥儿凑过来看了一眼,顿时惊诧的睁大了眼睛。

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肇哥儿小小声的说道:“原来二姐没骗我,真的是红通通皱巴巴的,丑死了……”

肇哥儿的话顿时惹得屋内的人都忍俊不禁的笑出了声,慕老太太更是好笑的捏了捏肇哥儿的鼻子,“小时候丑,长大了就好看了,等你下次来,小表弟就白白胖胖的了。”

点头应着,肇哥儿伸出手指,轻轻的摸了摸小婴孩的小手,又张开跟自己的手了,一张小嘴愈发张的能吞下一个鸡蛋了。

进屋和薛氏说了几句话慕嫣然便转身出来,跟着慕老太太一行人回了柏松堂。

稍晚些时候慕容谨回来,一脸灿烂的欢喜,给慕老太太和柳氏请了安,便飞也似的跑回了临风轩。

晚膳时分,慕容谨从翠竹苑书房出来打开手里的素笺纸看了又看,脚下的步伐也加快了几分。

“慕明博,博哥儿······秀儿,父亲定是希望咱们的孩子做个博学之人。”

将手里的信纸展开放在平躺着的薛氏面前看了一眼,慕容谨喜滋滋的说道。

点头应着,薛氏柔声说道:“有相公这样的父亲做榜样,咱们的儿子,必定是好样儿的。”

娇妻的话,让慕容谨心生暖意,爱怜的摸了摸她的脸,慕容谨郑重的应道:“秀儿,你放心,我会像大哥二哥和三哥一样,迟早给你挣个诰命回来。

抿嘴笑着,薛氏轻轻动了动头,靠在了慕容谨的身边,一边软软的说道:“只要咱们一家都平平安安的,相公高兴就好,至于那诰命,秀儿不在意,相公别让自己太辛苦了。”

“这是什么话?”

不赞同的说着,慕容谨起身躺倒,环住薛氏的腰身,眉眼坚定的说道:“趁着年轻,才更要吃苦上进,等到老了,才有清福可享。要不然,岂不是平白辜负了这大好的青春年华?”

旋即,慕容谨放缓了语气,“秀儿,这一生,我再怎么努力,都是不上大哥二哥和三哥的,但是你放心,三个嫂子有的,你也会有,必定不会她们差太多。”

知晓慕容谨这不是空话,薛氏越发觉得满心的幸福感,温顺的点了点头,薛氏轻声应道:“好,那咱们好好的过日子,定然不三个哥哥嫂子差。”

天色渐暗,慕嫣然便准备回宫了,到明徽园跟柳氏打招呼时,却见何氏坐在下首处,一脸夹杂着喜意的为难,似是先前和柳氏商议着什么。

见慕嫣然进来,何氏住了口,柳氏则笑着说道:“今儿白夫人来了,坐了会儿,点名要见榕哥儿,一边又夸着她孙女是如何如何的好,这不,你大嫂为难了。”

白夫人的意思显而易见,婆媳二人相视一笑,俱是自豪。

听了柳氏的话,慕嫣然的面上,却浮起了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大嫂,我看你还是为难怎么回绝白夫人的好。”

闻言,柳氏和何氏的脸上,顿现惊诧。

“等大哥回来,大嫂自然就知道为什么了。”

慕嫣然一脸神秘的笑道。

跟柳氏打了招呼,慕嫣然起身欲走,方走了一步,被情急的何氏拦住了去路,“好妹妹,你赶紧跟我说说吧,要不然,我这心里跟猫爪子挠了似的。虽说榕哥儿现在才十五,亲事还不着急,可你这么说可见是早就得了消息的。你瞒着嫂子,嫂子就不怨你了,可你这样话说半截儿,不是更让我着急上火嘛……”

说罢何氏还一脸求助的回头去看柳氏。

柳氏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知,一边也笑着看向慕嫣然道:“你快说吧,让娘也跟着你大嫂着急。”

转过身来走回椅边坐下,慕嫣然反问着何氏道:“都城里,十五岁左右的公子哥儿,除了咱家的榕哥儿,大嫂还能想出有聪慧过人又家中门风严谨的吗?”

低头思忖着何氏犹豫着说出了几个人名,一旁,柳氏却颇不以为然的说道:“这几个固然是好的,可起榕哥儿,却都有不如。要我看,榕哥儿是都城里这个年龄的孩子们中最优秀的······”

闻言,何氏面上尽是笑意,“母亲的心里自己的孙儿,自然是最好的。”

“那大嫂觉得,还未及笄的女孩儿中谁最尊贵最懂事?”

慕嫣然继续诱导着反问。

“最尊贵?那自然是皇家的公主,大公主如今不是十三岁了嘛……”

说着话,何氏的声音嘎然而止,转瞬,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慕嫣然。

慕嫣然点了点头,抿嘴但笑不语。

“二妹妹,你可别拿这事哄骗嫂子。”

何氏又惊又喜的嗔道。

白夫人的孙女,何氏是见过的,最是柔婉不过的一个少女,可要是起贺语玫这公主自然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自打嫂子嫁进慕府,嫣儿何曾有一句诳过嫂子的?”

娇声笑着,慕嫣然看着同样一脸惊喜的柳氏,方轻声说道:“这事,素儿姐姐出宫前便跟我暗示过的,景熙爷是属意榕哥儿的可想着榕哥儿如今还小,玫儿也还没及笄,所以便没提。不过大嫂若是不信,大可以等到大哥回来去问,景熙爷可是明示过大哥的。”

咂舌的叹着,何氏一脸的欢喜,仿若这门亲事已经议定了似的。

“玫儿公主,性格大方率性,来过几次慕府,我却觉得她性格再好不过,丝毫不见皇家女儿的骄纵。小的时候,她也最爱跟着榕哥儿玩,若真是这样,那可就是榕哥儿的福气了······”

何氏自言自语一般的说道。

“这下,嫂子可放心了?”

站起身,慕嫣然笑呵呵的说道。

再回到宫里,天色已经全黑了,慕嫣然将泰和帝送回乾安殿暖阁,又将珠儿和蕾儿送回芷兰阁,方带着肇哥儿回了瑞安宫。

第二日,便是秦老太太的寿辰正日子。

因着前一天已经去暖过寿,慕嫣然便再未亲去,让内务府送去了宫里备好的寿礼。

九月十二,是慕嫣然的生辰。

虽慕嫣然只是摄政王妃,可当日加封诰命时,泰和帝的圣旨中便言明,后/宫诸事都由慕嫣然打理,所以,泰和帝成年之前,慕嫣然便是名正言顺的后/宫之主。

是故,打从过了九月,各地送来的贺礼便纷至沓来,尽数都打着贺王妃千秋的名

九月初十,一封奏报从驿馆快马加鞭的送来,却是大秦的使臣到了。

奏报是直接交到慕嫣然手里的,虽有些于理不合,可慕嫣然想着,若这使臣是贺婉茹差遣而来的,那到也没什么不合礼仪的。

是故,慕嫣然吩咐了内务府准备仪式,将使者迎到了瑞安宫。

可待到看清来人,慕嫣然顿时万分惊诧。

为首的那少年郎,虽衣着简便,可浑身透着的袭人贵气却是掩盖不住的。

尽管多年未见,慕嫣然仍旧认出了他,“文宇?”

来人便是贺婉茹的长子,如今大秦的太子司徒文宇。

“文宇见过姨母,姨母万安。”

司徒文宇彬彬有礼的拜道。

“快过来……”

站起身冲司徒文宇招了招手,慕嫣然一脸的惊喜。

最后一次见贺婉茹和司徒文宇,是淑敬皇后刚薨逝那一年,彼时,司徒文宇才两岁,小小的人儿,面目间有司徒南的沉稳和贺婉茹的狡黠,说不出的可爱。

如今,八-年未见,昔日满是稚气的脸上已多了几分聪慧的灵动,让人只看着就心生亲切。

“驿馆来报,只说是大秦使者团,却未说是大秦储君否则,又怎会让你屈尊降贵的住在驿馆里?你这孩子,真是胡闹······”

慕嫣然一边打发了白薇去将泰和帝等四个孩子唤来,一边拉着司徒文宇过来坐在身边,关切的问道:“你父王和母后,都好吧?”

点了点头,司徒文宇笑道:“姨母放心吧。父王和母后都身体极好父王对母后也是百依百顺,每到了百官沐休那日,父王便会带着母后出城郊游,便连文宇和弟弟妹妹们都不带呢。”

似是知晓慕嫣然会问这些,司徒文宇回话时,一脸的俏皮笑容。

贺婉茹嫁到秦国十余载,如今已经为秦王诞下了四个孩子,两男两女恰好凑成了两个好字。

每每得到贺婉茹的信,知晓妯如今过的极好,慕嫣然便打心里替她感到高兴。

说话的功夫珠儿和蕾儿已经到了,肇哥儿倒是去瑞安宫宫门外,眼巴巴的等着哥哥到了,小哥俩亲热的牵着手最后进来。

各自见了礼,见珠儿一脸好的盯着司徒文宇看,慕嫣然促狭的笑道:“珠儿,文宇只你大四个月,你们还是两岁的时候见过,那时候,你跟在他身后文宇哥哥长文宇哥哥短的唤着小跟屁虫一般,他走哪儿你跟到哪儿,如今,可还有印象?”

十岁的女孩儿,已经知晓害羞了,听了慕嫣然的话珠儿羞赧的点了点头,一边,却还偷眼去瞧司徒文宇,似乎想和记忆中的那个小男孩儿契合起来。

一抬眼,正对上司徒文宇满含着笑意的眼睛,珠儿只觉得心里扑通扑通乱跳,有些急促的低垂下了头。

见珠儿的脸颊和脖颈边罩上了一层粉意,司徒文宇生怕她羞得恼了,不敢再看她,回过头冲慕嫣然说道:“三月里,新帝登基的时候,便是使者团来的,其时那时候父王和母后本来就是想让儿臣来的,可是恰逢皇祖母身子不适,所以便耽搁了。如今姨母生辰,所以文宇便央了父王和母后的同意,带着使者团来了,不让他们散播是我带团是我的意思,要不然,各项礼仪都要周全,文宇反而不能这么亲热的和姨母说话了。姨母莫怪。”

跟着贺启暄这么多年,慕嫣然也早就变成了个不愿意被规矩拘着的人,此刻见司徒文宇这般说,慕嫣然哪里有怨怪的,满心的欢喜。

“大梁无人识得你,既如此,那我们也就不到处宣扬去了。这些日子,你想去哪儿,我让我娘家三哥陪着你,可好?”

慕嫣然关切的问道。

点了点头,司徒文宇不自禁的抬头去看珠儿,再回过头来,正对上慕嫣然的笑脸,司徒文宇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晚膳摆在瑞安宫,算是为司徒文宇接风。

用罢膳食,一行人起身去了御花园,闻着风中飘拂过的淡淡花香,再看着身后不远处,司徒文宇诙谐的给几个孩子讲着秦国的风俗民情,不时的惹得珠儿和蕾儿浅笑不已,慕嫣然的面上,不由而然的泛出了淡淡的笑意。

贺婉茹和慕嫣然情同姐妹,这么多年了,书信来往从未中断,而珠儿和司徒文宇,也会通信,小孩子之间的纯真情谊,慕嫣然倒也通情达理的由着她。

珠儿的七岁生辰时,贺婉茹兴师动众的让人从秦国送了贺礼到郓州,其中,还包括司徒文宇的太子玉佩,信中,贺婉茹态度严肃的说要聘珠儿为大秦太子妃,以玉佩为定礼。

如今,司徒文宇亲来为慕嫣然恭贺生辰,这其中的涵义,慕嫣然哪里有不清楚的。

刚生下珠儿时,贺启暄和慕嫣然开玩笑总说,将来珠儿的郡马,一定要她喜欢才行,就像贺启暄和慕嫣然一般,要了解对方的心意,才会让珠儿出嫁。

所以,即便是贺婉茹送来了定礼,以秦国太子妃相聘,慕嫣然也丝毫没有心动。

对她而言,女儿的终身幸福,远太子妃一类的虚名要重要的多。

可从司徒文宇一出现,看到珠儿欣喜的眼眸和娇羞的面庞,慕嫣然心中便知,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情意,果然是最纯真最难让人难以忘怀的。

轻轻的叹了口气,慕嫣然抬眼看着天边艳丽的晚霞,唇角边,泛起了一抹欣慰的笑容。

“天色还早,你们想玩便一起玩一会儿吧,只一条,不能离湖边太近。肇哥儿,跟娘回去……”

回头吩咐了宫人好生伺候着,慕嫣然冲司徒文宇和珠儿几人说完,牵着一步三回头的肇哥儿,转身朝瑞安宫而去。

身旁,白薇有些关切的说道:“主子,若是有人瞧见,怕是不好。”

抬眼看了白薇一眼,慕嫣然满眼的笑意,“才十岁的孩子,有什么不好的?再说了,瑜哥儿和蕾儿都在一起呢。我和婉儿关系亲厚,我们的孩子,自然也要多亲近亲近才是。”

说罢,慕嫣然回头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了些许回忆的怔忡,似是看到了自己和贺婉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