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王陈加洛接到慕容长天的信,就让陈康唤了慕容清进府,备了一桌席亲自劝导。

“清儿,你父王捎了信,说是与我兄弟多年未聚,此番趁着你二弟的婚事,让我先行一步,我们兄弟也好私下好好聚聚。”陈加洛说着停了停,看了看慕容清的反应。

陈王特意的叫自己过来,绝对不会就只是说这一番话这么简单,慕容清不动身色‘恩’了一声算是应道。

“我想既然我和康儿都要先行,不如你也就跟着我们一起回家吧!”陈加洛说道,就看见慕容清的眉头皱了皱,抬眼看了看陈加洛:“王爷……”

“清儿,我与你父王情同亲兄弟,而你可康儿也是感情深厚,我也就把你当做我自己的儿子看待,有的话,世叔也就逾矩,待你父王教诲了。”

“世叔严重了,世叔的教诲,清儿自当听命。”慕容清恭敬的说道。

“既然如此,那世叔就直说了。”陈加洛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你的事,世叔也略有耳闻,只是,你终归是慕容兄的嫡长子,那王府一门的兴衰总是系在你身上的。你一直这么逃避下去也不是办法,更何况那王府中,还有你一个未出世的孩儿,你母亲在你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这些年你和婉儿心中的苦楚,别人不知道,难道你们自己还不了然吗?”

“清儿,孩子的娘就算你再怎么不喜欢,可是那腹中孩儿总是无辜的,你难道就愿意看那孩子一出生就得不到父亲的关爱,和你拥有一样的童年吗?”陈加洛看慕容清慕容流露出痛楚和苦涩,语重心长的接着说。

“世叔,清儿知道,可是清儿只要一回到那里,就要想起她,清儿的心就痛,就恨,恨自己没有好好的照顾好她,恨自己让她伤心,恨自己……”

“清儿的痛世叔怎么能不了解?当年,康儿的母亲遇难,世叔不是和你一样吗?可是,死者已矣,我们已经失去了一个挚爱亲人,难道我们还要再让活着的亲人,也因为我们而承受孤独和痛苦吗?”每每相当那一段往事,陈加洛何尝不是像慕容清一样的埋怨自责。可是,他们都因为没有好好保护好他们,所以才失去了。所以他们更加不能再对活着的亲人掉以轻心,他们拥有的已经太少了。

“世叔……”因为自己的事情,居然让陈王也想起伤心事,慕容清很是内疚,想了想点了点头:“清儿听世叔的!”

“这就好,我们明日一早就启程。正好,自从你父亲隐退之后,我们算起来也有好几年没有见面了。”当年宫变之后,周雄称了皇帝,他和慕容长天辅佐朝政。只是后来自己和慕容长天终究还是觉得对当年一战有愧,也因为慕容清的娘亲去世,几年之后,慕容长天就归隐了。而他也早就想像慕容长天一样,从朝堂之上退下来,只是周武王要留下他来迁至龚家的势力,这才婉拒了他的请辞。他也才没有办法继续的处理的政务。也因为当初他们几个的关系,以及周武王的多疑,也为了避嫌,以免造成他们之间的误会。所以他们没有必要从来不会私底下见面,顶多也就几封书信往来,而且都会让周武王知情。说起来要是不这一次龚家和慕容家的联姻,他们还真的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和机会见面。

对于这个一起打过两次天下的挚友,他真的是想念啊!

只是,当年他们四个,如今却只因为燕兆对兄弟的背叛,仅仅只剩下了他们三个而已,就是如此,也再也不能像过去一样了。到底是什么让这一切改变的呢?只是权力吗?可是他从来对于权力就没有觊觎之心,却最终还是因为权力而伤害了自己的挚爱和亲人。

“大公子?”重新回到慕容王府恢弘的大门外,慕容清想起第一次带林一回来这里的时候,感觉仿若隔世。过去的太多种种突然间就涌上了心头,鼻头忍不住的发酸。大门外有好几个小厮正搭着木梯在挂贴着喜字的大红灯笼,其中一个扶着楼梯的小厮眼尖看见慕容清的身影,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等再看的清楚的时候,竟然喜极而泣,跑到了慕容清的身边:“大公子,你,你回来就好了,王爷可想你了。”

另外一个竟然没有留意到从慕容清身后的马车走下来的陈加洛,连礼也没有见,急慌慌的就喊着进了王府:“大公子回来了,大公子回来了。”

“看看吧,家里人一看见你都有多高兴!”陈加洛走上前,拍了拍慕容清的肩头。

“对啊,慕容兄,游子在外,总归只有家才是最终的归属啊!”陈康跳上前来,揽着慕容清的肩附和道。

“恩!”嘴里应着话,心里却还是酸楚的叹息:“世叔,请!”

这时王府里从四面八方呼啦啦的聚了些人来,一见到慕容清就行了礼:“奴婢,奴才们恭迎大公子回府!”

一年以前也是这样的场景啊!只是那一次,他的身后跟着一个陌生的林一,而今,他的身后再也不会有她了!从此她的生命里也永远都没有她了!想到这里,心就抽的痛。

“慕容兄?”陈康对慕容清的失神会意,轻轻的推了推他,慕容清回头看陈康跟自己点头,默默的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担心自己。

这时,慕容长天得了信儿,亲自来了大门,远远的就看见慕容清以及他身旁的陈加洛和陈康。顿时心头无线感慨,急忙伸出手迎上前来:“陈兄,多年不见啊!”

“慕容老弟,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两个老兄滴见面,心下都是感慨万千,若不是此时身旁人太多,就要老泪纵横了。

“走,走,走,内院说话!”慕容长天高兴的和陈加洛并肩而行。

慕容清在陈康的鼓励下,才迟疑的出口唤道:“父亲……”

慕容长天没有回身,只侧了侧脸,冷冷的道:“既然回来了,就先去看看你的妻儿吧!”说完扭过头,见陈加洛对自己使了个眼色,才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转而放柔了语调对慕容清说道:“你也乏了,先回院子休息,也把你康儿给安置妥当,晚间我们再说话。”

“康儿给王爷请安!”陈康适时的拱手打了圆场。

“自家侄儿,康儿也不必多礼了,先和清儿下去歇歇,晌午伯父备了酒席,我们叔侄几个好好的说说话!”陈康的一声请安,慕容长天才转了身,和蔼的对陈康说道。

“康儿多谢伯父!”

慕容长天和陈加洛点了点头,相携而去。

陈康和慕容清也去了芷泉阁。

“什么?你是说公子回府了?”月娘本来半躺在贵妃榻上,突然听柳芽儿禀报,霍的直起了身子,就要下地去趿鞋子,可是因为肚子遮着,腰又弯不得,脚在地上摸索了半天也没有找到鞋子,不免就有些恼了:“你还楞着干什么,还不给我穿鞋,去,那衣橱里把那件上月刚置水青绿的湖稠夏赏给我取来,公子可最喜欢绿色了。”

柳芽儿撇了撇嘴,还是弯腰找到月娘的绣鞋,给月娘套在了脚上,然后慢悠悠的转到内厢房。

月娘又厉声的催了催:“你早上没吃饭啊?等我回了公子,不好好收拾你这懒蹄子。”

柳芽儿身子滞了滞,想想慕容清既然都肯回府了,还真说不定也看了孩子的面子,这档子上还不能和月娘闹掰了,只好脆生生的应了:“是!”忙的跑了两步,跳进了内厢房的门槛。

月娘趿好了鞋子,挺着大肚子也跟着进了内房,径直的坐在了梳妆台前,在首饰匣子里翻捡起来,不时的拿出一支发簪,在头上比划着,双眉紧蹙,不时的又摇摇头,搁下手里的,又换挑了一支新的,最后也决定不了到底是用那东珠步摇还是翡翠簪子,只好求助柳芽儿:“你说,我到底是用那支簪子才能让公子眼前一亮呢?”

柳芽儿暗暗的翻了翻白眼,心里头嘀咕,就算你脱光了摆在公子面前,只怕公子也不屑瞧你一眼。不过架不住月娘的再三追问,才转了转眼珠,建议道:“依奴婢看,姨娘不如用那檀香木的发簪。”

“什么?你是不是巴望着公子不待见我啊,那木簪子也是能如公子眼的东西吗?”月娘将手中的簪子重重的拍在梳妆台上,回头瞪了柳芽儿一眼,斥责道。

柳芽儿心头冷哼了一声,面上却流露出惶恐,随后陪着笑道:“姨娘先不要恼,听奴婢细细说来啊!”

“好,我看你能说出个什么子丑寅卯来!”月娘直了直身子正色道。

“依奴婢看,姨娘也不要太过刻意妆扮了,就用那木簪子挽个嘴简单的堕马髻,姨娘不是梳那发髻最最动人吗?”柳芽儿分析道,月娘一听,不由的点了点头,可是接下来还是狐疑的问:“可是这样不会太素了吗?你想公子在帝都那是什么样的美人儿没有见过的,如今我这身子,别说美态了,能不在公子面前失态就已经是万幸了。”

“正是姨娘所言,公子在帝都什么样的美人儿没有见过,所以所不定偏是简单之美更能打动公子的心。”

“你说的可能吗?”

“姨娘难道忘了那丫头了?”柳芽儿也不敢提林一的名字,只是稍微的点拨点拨,月娘就气的白了脸,又恶狠狠的瞪了柳芽儿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