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之上,徽歪躺在当中,周围是宫,商,羽三个丫头。四个人俱是昏迷不醒,唇边的血迹干涸,脸色苍白若死人一般,伸手在几个丫头鼻端一探,都已经是气若游丝,搭上手腕,才发现,羽已经经脉尽断,商本来伤势才愈不久,估摸着也是命不久矣,宫和徽的身体稍微好些,不过也都受了极重的内伤,要恢复起来,只怕也不是三五日能成的。

玄飒一急,急忙先给伤的最重的商和羽输送真气,护住心脉,算是暂时保住了性命。见两个人的脸色都缓和了些,这才又去看顾宫和徽。

做完这一切,已经感觉到是疲惫不堪了,在床榻边的矮凳上坐好,用内力调理体内真气。

这时床榻上有轻微的悉索声伴随着淡淡的呼吸的吸气的声响传来,玄飒眯眼一看,是宫率先苏醒了过来,刚一醒转过来,就着急忙慌的伸手去在床榻上摸向徽的方向,待摸到人,身子就急忙的往徽那边爬了过去:“徽,醒醒,醒醒!”只听见徽的喉咙中发出一声低吟,宫又朝前凑了两步,扶起徽的身子靠在即的身上,又着急的问道:“如何?清音,她动手了吗?”

玄飒本来闭目养神,甫一听见清音的名字,蓦的睁开双眼,直直的盯着宫和徽瞧,只见徽唇角向上一弯,耷拉着眼睑,虚弱的点了点头。宫才暗暗的舒了一口气,也跟着笑着说道:“那就好,总不免我们几个舍了功力了!”

玄飒直觉不好,突然出口问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什么动手?”

宫醒来没有留意到房间里还有旁人,猛的听见声音,吓的身子往后面一缩,两眼睁大,待看清楚说话的人正是他们的主子,玄飒,眼神一晃,神情慌张,忙垂下了头语气懦懦的说道:“王……”

“你们到底对清音做了什么事?什么动手,还不如实说来么?”玄飒眉目一凛,厉声问道。

他的声音惊动了**的羽和商,两者一前一后,缓缓的睁开了双眼,都试图着从**挣扎着爬起来,才发现他们四肢百骸都是疲软的很,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商扭头看了羽一眼,唇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可是随即发现羽也和自己一样,只怕已经是浑身的筋脉尽断,不禁又有些心疼。

宫被玄飒追问,看了身边的几个姐妹一眼,知道事到如今也是再也隐瞒不住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却是避重就轻的说:“王,奴婢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大局着想……”

“我只问你们对清音做了什么!”宫在玄飒身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然也是有些了解的,宫这么一开口的意思就是要推托他们的责任,玄飒双瞳一收,语气更加的严肃冷厉。

“……奴婢们,只是,只是用了……用了摄魂术……”

“什么?”玄飒腾的从凳子上站起身来,再看了几个丫头伤势不轻,便也知道只怕他们为了要好好的控制清音为他们行事,几乎是不顾他们几个自身的安危,耗尽了体内真气。抬手指向宫斥责道:“你们到底知不知道那摄魂术对人体的伤害有多大?先别说清音是不是有所损伤,便是你们几个,以为将来还能完全康复么?”

“王,奴婢们也没有法子,帝都传话,说是朝廷已经派遣人手要对我们围剿,所以,我们一慌神,才使了这个法子……”宫伤势不轻,说了几句话,已经觉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稍顿了顿,才语带喜气的说道:“不过好在,奴婢们费尽力气,总算是让清音对陈康下了手,只怕陈康现在身负重伤,一时半会儿的也动不了身,也为我们的转移争取到了时间,只要……”

“你说什么?”清音伤了陈康?玄飒震惊不已。

那陈康到底知不知道清音就是他嫡亲的亲妹妹呢?如果不知道,清音此番动手,若是激怒了陈加洛,追责下来,清音势必会有危险。饶是清音现在身手不错,但是双拳也难敌众手,而且她现在孤身一人身处帝都之中,若是再引了周雄的注意,便是陈加洛不追究清音的责任,那周雄能放过清音吗?

只要一想到,清音有可能会丧命与乱箭之下,玄飒的心就揪扯的紧紧的。

“你们真是愚不可及,你们以为控制清音动手伤了陈康,那朝廷就没有人手派来围剿我们吗?朝廷上下有多少个陈康?”

“这……”宫被玄飒一语噎的说不出话来。

是啊!她当初只想着,借清音的手将陈康和陈王除掉,以为这样周雄就能缺少一份助力,将来他们一举行事的时候,成功的把握也能多几分,可是,现在,他们虽然除了陈康,可是他们几个也受伤不轻,只怕在将来举事之时,他们不仅不能帮上什么忙,反而会有庄子上的老弱妇孺一般称为牵绊。那么,他们如今这么做,的确是错了吗?

商此时心中百感交集。也不知道现在清音如何了?会有危险吗?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她的良心如何能够心安?商不禁有些后悔了,当初为什么就听了宫他们的话,为了这一个‘可能’而伤了清音的安全呢?

当初救清音的时候,玄飒的确是抱着让清音回去报仇的目的,可是现在清音真的如他当初所愿,伤了陈康,他却高兴不起来!如果清音有一天知道了陈康就是她的亲哥哥,到时候她一定会心疼后悔的要死,那时候她还会原谅自己吗?

玄飒见几个丫头身子已经没有大碍,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起身踱步出了房门,本来想着此事也许是天意注定,可是心里却怎么也不能放下清音。

不由自主的就去了前殿,交代令狐彻夜将庄子里的人都撤离出去,又特意嘱咐了,宫他们几个丫头伤重,务必要安全转移,好好照拂。

“王,难道不与我们一起吗?”令狐疑惑不解的问。

“孤有要事要去帝都一趟!”

“帝都?”令狐惊呼一声,如今庄子上岌岌可危,朝廷也是下了重手势必要将他们全部铲除,可是,玄飒却在这个最关键的节骨眼儿上,离开大家,反而去周雄的地盘,到底所为何事呢?不过令狐向来是不会太多过问玄飒的决策,再想到宫他们无端受伤,其中定有隐情,便知道玄飒此时的决策一定兹事体大,便指低头应了令:“王尽管放心!”

玄飒一刻也不敢耽搁,漏液就出了山谷,一路飞奔往帝都赶去。

抵达帝都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时分,城门早就已经紧闭,可是玄飒心急如焚,只好绕过城门,从城墙一隅施展轻功飞身而上。

他一路飞檐走壁,不多时就来到了陈王府的府门外。

只见陈王府和平日无异,府门外并没有因为陈康的事而多添守卫,跃身进了王府之中,依照记忆,来到了先前清音居住的那座小院子,院门口的守卫从原先的两个,增加到了十数个之多,而且个个都神色紧张,面容严肃。外面虽然守卫森严,可是院子里还是平静一片。东边的厢房里点着烛火,看样子,陈康果然是出了事,而清音应该还在院落中,如此看来陈王居然没有即刻置清音的罪,只是将她软禁起来而已。

玄飒隐在暗处,寻找合适的机会好偷溜进房间,这时只听见‘吱呀’一声响动,一个小丫头端着托盘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玄飒认得正是先前清音身边的小丫头。

玄飒双眸一眯,蹑手蹑脚摸着从房顶上飞身进了院子里,隐身在黑影中跟在小丫头的身后,来了后院,刚一到厨房的门口,趁那丫头不备,抬手往那丫头后颈处一点,灵儿只觉得身子一麻,就歪了下去。

玄飒左右看了看院子里并无旁人,这才摸索着从后院的窗户上,翻身进了清音的房间。

一进房间,玄飒却傻了眼,清音披头散发,一脸苍白的坐在地板上,两只手抱着双膝,两眼木愣愣的只盯着地板上的一点光亮看。不过只是两日不见,却从当初陈康怀里娇羞的小女孩,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玄飒一见,以为是因为摄魂术的缘故,心疼不已,急忙轻手轻脚的上前,跪在清音的跟前,试图轻轻的揽她进怀里。清音先前只是僵硬的任由玄飒抱着自己,可是只是一瞬间,清音似乎察觉到什么,猛的一把推开玄飒,双眼木然的瞪着玄飒,嘴唇一抖,身子下意识的只往后缩,一脸惊恐,两只手不停的在空中挥动着,显然已经认不出玄飒来。

玄飒心神一动,喉头一酸,眼看着清音就要惊叫出声,忙扑向前去,双手钳住清音的手臂,嘴唇情不自禁的就贴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