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就傻了,又不告诉我原因,又不让我们济南,天底下哪有如此不讲道理的父母啊,我急了,就告诉孙霞的父母,让我们结婚后不回济南住,这个我为了孙霞可以接受,但是不让孙霞去哪怕是一趟济南,不让儿媳妇去看公婆,这件事情,我说什么也没法答应。”徐明说。

“就这样,明哥和我爹娘两方各执己见,谁也不让步,他们就这样谈崩了。我爱明哥,不想因为这件事情破坏我们的未来,见明哥生气,我就拽着他离开了我家,临走时,爹娘给了我们一个月的时间,让我们考虑清楚,要么同意他们的意见,要么分手,而且,我爹还撂下了狠话,如果不听他的,就让我等着给全家收尸。我知道爹是那种说到做到的人。”

“孙霞是个非常孝顺的孩子,当然不会不听父母的意见,可是我们也不愿意就此分手,这不,我们从肇庆转车到广州回滨海,想起来前几天鑫姐说你们要来深圳玩,我们就赶紧过来了,听听你的意见,哥们说什么也要帮我出个主意啊。”徐明一脸的祈求。

孙霞踌躇了一阵,犹豫着说:“很小的时候,我家就搬到肇庆来了,这十几年间,我们从没有和老家有过一次联系,说起老家,父母一直讳莫高深,好像隐藏着什么秘密不想告诉我和弟弟,而且一再叮嘱我们绝对不能到离济南一百公里范围内的地方去,我一直非常纳闷,但是我一问起这件事情,父母就会发脾气,我虽然心里也记得父母的叮嘱,尽量远离济南,却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这么严重,在我的终身大事上面,他们也不让步。”说着说着,她的眼圈红了。

听两人说完。洪钧的头立马就大了,得,这边王军的事情还没完,又出来个徐明的难事,而且,看样子徐明的事情比王军的事情更加棘手,更加难办啊。毕竟,王军的事情是鬼事,自己有把握找到机会帮他,但是徐明的事情是人事。自己总不能拿着刀子去逼人家同意吧。

在心底衡量了一下。死人的事情说什么也不会比活人的事情急吧。而且徐明又是洪钧的好友,这边王军的事情暂时还找不到解决的办法,所以,急也急不来。洪钧决定先帮徐明处理完他的事情再帮王军。也许,在处理徐明的事情时,能顺便找到解决王军事情的办法也不一定。

主意一定,洪钧对徐明两人说:“你们先在这里吃饭,稍微等等,我回房间一趟。”

房间里,滕日华等人正在和王军商量叫魂的事情,洪钧没有听他们的啰嗦,直接把徐明的事情说了一遍。

“事情的轻重缓急我已经跟你们说清楚了。王军,我既然答应帮你,就一定会一帮到底,但是我想先到肇庆去一趟,你看如何?”

出乎洪钧的意料。王军回答很干脆:“就依你说的办,先去帮徐明,我这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迟几天也不打紧,再说不是还没有想出办法来吗。咱们一起去吧。我不会给你们添乱的。”

好,既然这样,就去肇庆,见见孙霞的父母,把事情弄明白。洪钧对徐明说,这件事情,他管定了,虽然徐明和孙霞发展的速度太快了,甚至都忘记了为他们牵线搭桥的刚刚死去的小芹,但是,徐明是自己的好朋友,既然小芹已经死了,他不想过多的纠缠在这件事情上面,他衷心希望徐明能够幸福。

有机会,洪钧甚至想找到小芹的魂魄,看能不能帮上忙。

不过,他把这个打算和瑞鑫一说,瑞鑫就接连摇头:“小芹已经死了快三个月了,现在她的魂魄,十有*是已经过了奈何桥投胎去了,喝过孟婆汤后,她已经将这一世的事情都忘干净了,再找到她也没有意思了。”

“那,她那么可怜,我们难道就不能帮帮她?”洪钧还不死心。

“阿兵,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小芹这一世受尽磨难,也许是为了还上一世债的,三界之内的事情,因果循环,不是你我能够左右的,有些事情,我们做看客,原比插手要好的多。”瑞鑫说。

洪钧低头想了想,感觉瑞鑫说的话虽然难懂,但是道理确实明白的,所以,就放弃了插手这件事情的打算。

当天上午,在吩咐一百多个鬼魂各显神通跟着自己后,洪钧就和徐明他们打了一辆车,直奔肇庆。

深圳离肇庆不算远,手里有几十万,洪钧当然不介意打辆车去了,于是,在出租车的飞驰中,当天下午,他们就赶到了孙霞在肇庆的家中。

这真是一个偏僻的小山村,肇庆位于广东以西一百多公里,沿广肇高速到肇庆后,我们换了辆出租车,因为接下来是山路,深圳的出租车司机说什么也不去,而且洪钧也怕他不认识路耽误时间,所以,特意换了当地一个司机,结果还被这个司机狠狠宰了一下。

不过,洪钧不在意,因为他手里有钱,不在乎这些。

出租车颠来倒去,足足走了两个多小时,才来到了孙霞家所住的山村。

村里的荒凉和偏僻远远超出了洪钧的想象,虽然事先孙霞就已经多次说明自己的家住在很偏远的地方,但是等真正到了地方,洪钧还是不大相信在广东还有这么偏远的地方。

村子依山而建,一条小河流从村口经过,进村的路弯弯曲曲,昨天的一场春雨让道路变成了一条“水泥路”,孙霞家的房子在村子的最深处,空心砖的房子看起来就像北方农村的茅草房,破旧不堪。

洪钧他们赶到的时候,正是晚饭时间,孙霞的父母和18岁的弟弟正在吃饭,大米饭就着一盘空心菜,孙霞父亲面前是一小杯酒。

见到自己的女儿又回来了,她的父母显然是感到非常意外,当看清女儿还领回了两个陌生人,两人更加吃惊了,以致忘记了给洪钧让座。

“伯父伯母你们好,我是孙霞和徐明的好朋友,我叫洪钧,这是瑞鑫。”放下手中的礼物,洪钧自我介绍。

“哦,哦,快,请坐,请坐。”两人这才反应过来。

各自找位子坐下,寒暄了一会儿,洪钧进入了正题:“伯父伯母,是这样的,我这几天正好在广东游玩,今天听徐明说起了他们两个的事情,我和徐明是一个村里长起来的发小,所以,作为他的大哥,我感觉有必要来一趟。”洪钧比徐明打一岁,而且关系非常铁,这次又是他要洪钧帮忙,妄称一声大哥,拉近他们之间的关系,洪钧感觉可能会比较有利于事情的解决。

“啊,是这样啊。”孙霞的父亲给洪钧递过来一支烟,洪钧摆摆手示意自己不会。于是,他自己点上,很快,浓浓的香烟味充斥了狭小的房间。

“听说您两位不愿意徐明两人回济南住?”洪钧见瑞鑫对香烟味并不排斥,于是问。

听洪钧一说,两人的脸色明显黯淡了下来,孙霞的父亲再次狠狠抽了一口烟,反倒把自己给呛得咳嗽了起来。

谁也没有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坐着,洪钧知道,这位实际年龄顶多五十多岁但是面貌看上去却有六十多岁的汉子正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作为北方人,他不可能不知道,当自己和准女婿发生了矛盾,准女婿带着他人登门的时候,来的人不单是准女婿的至亲好友,而且完全可以代表准女婿的所有意见。洪钧这次来,不啻于是双方父母的一次直接见面。

许久之后,他抬起了头,看了看自己的妻子:“你带他们到隔壁屋里看电视吧,我想和这位小哥好好聊聊。”

屋子里就剩下洪钧和孙霞的父亲两个人了,当然,还有一只鬼:平安,此刻就飘在洪钧身边。这就不是孙霞父亲所能见到的了。

而屋外,陆续赶到的那百十个鬼魂已经站满了院子。

清了清嗓子,孙霞的父亲终于开口了,声音沉闷而嘶哑:“我知道,按照咱们北方的习俗,你今天来,就代表了徐明父母,就能决定一切事情,虽然这件事情听起来不靠谱,但是,你既然来了,我要是不跟你说,这两个孩子也许会记恨我一辈子的,我不想让孩子受委屈,可我没有办法啊。”

他又吸了几口烟:“我叫孙振,老家就在济南市郊,这件事,说起来,那应该是18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小霞才五岁,我们刚刚有了小哲,也就是小霞的弟弟。”

见洪钧被烟呛得连连咳嗽,孙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烟掐灭了,却返身拿起了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那年我刚刚有了小哲,你知道我心里是多么高兴吗?一女一子,这在老家就叫一个字,‘好’,人丁兴旺,我感到生活无比美好,奥对了,我当时是一名小学教师,教语文。”孙振说,洪钧听到这句话,不禁抬头看了看这个猥琐邋遢的男人,他说什么也想不到,孙振居然曾经是一名教师。太阳底下最光辉的职业。

在洪钧眼里,他就是一个最普通的农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