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谢源吩咐下人送来几样精致的小菜和两壶玉堂春小烧,点燃明亮的蜡烛,两人一边细细品味菜肴一边听着段永逸的离奇经历。

段永逸努力的睁开沉重的眼皮,只听的耳边鸟鸣啾啾,松涛如海隐隐夹杂着奔腾流水的声音。努力支撑起疲惫的身体抬眼向四下望去,不禁有些惊呆了。

這确切說是一条河谷,两侧的高耸青山,松涛碧波如海,在遥远一些的山峦云雾缭绕处还能看见白雪皑皑。自己趴着的地方是一处河床边上,乱石混杂,大小不一,远处一条奔腾的大河咆哮不息,激流冲撞水中的巨石,发出骇人的轰鸣声。

段永逸摇晃了几下头,胡乱的用手抹了几下脸上的泥水,低声骂道:“靠,***,這是什么鬼地方?该不会回到了史前时代?”

想到這里不由的激灵灵打了一个寒颤,连忙爬起来,四下望望,自己趴着的地方离山脚很近,生长着一些不知名的乱杂木,立刻一摇三晃的走了过去,费劲的从一棵低矮的小树撅下一根枝桠,胡乱修了一下,算是自己的武器這才略微有些心安。

這时候才想起萧傲来,急忙四处转了转,又大声喊了几声,山谷里只有自己的回音,没有任何的回答。段永逸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萧傲不知道穿越到哪里了,没准到了别的朝代,自己目前只能随遇而安了,先搞清楚现在身在哪里在說。

旁边山脚下树叶都沾满了晶莹的露水,在看看天色,估计也就是上午的样子,太阳虽然升的很高,但被两侧的青山遮挡的凌乱散发着七彩光芒。段永逸走近河边就着旁边的低洼积水胡乱的洗了一把脸這才坐到一块大石头上,一边用力脱下脚上已经湿透的旅游鞋放到旁边晾晒,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东西。

一身的天蓝色运动服到还是比较完整,只是被迸溅了很多的泥水,掏了掏东西,只是掏出一个打火机和几十元钱,段永逸挠了挠头,自言自语說道:“还好,还好,有這几十元钱应该能够支撑几天。”

转念一想不禁泄气,這身在何处都不知道,要钱有屁用,但想扔了却又犹豫了一下还是揣回到兜里。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安慰自己道:”這个可是个宝贝,不用我钻木取火,万一穿越到哪个古代了兴许还能保命呢。”

然后拨弄了几下打火机,一切正常,這才放下心来,肚子此时不争气的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段永逸摸了摸肚皮,越发的感觉饿的难忍,换上半干的旅游鞋看看高耸入云的青山,不禁心里骂道,這他娘的哪里有路?看来只有顺着這河床往下走没准能遇到人家。想到這里,段永逸拿着木棍,深一脚,浅一脚拄着顺着河床向下游走去。

走了近一个多时辰,满眼还是青山和澎湃的河水,刚开始的新鲜感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了,渐渐脚也开始疼了起来,脱鞋一看,原来打了水泡,只好又忍耐走了一段路程,這才看见远处河上摇摇晃晃的架着一座浮桥。立刻拔脚飞奔,希望就在眼前,待跑到近前段永逸不禁又泄了气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呼呼的喘着,這桥就是几根大铁链子铺上一些木板,很类似电影《四渡赤水》里大渡河上的那座桥,桥离水面很高,摇摇晃晃,两侧的路却是围山缠绕直上云霄,看的段永逸一脸的茫然,這他娘的要走到何时?不过有路有桥就证明這不是远古时代,不会葬身于恐龙大哥肚子里。

远望望,近望望,段永逸还是气馁的叹了口气,走到河边,河边有不少的小水泡,鱼儿游的到是很欢实,为了肚子此时也顾不得许多,段永逸脱了鞋下去就是一顿狂捉猛打,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弄了几条还算比较大的鱼,随便四处捡了一些干燥些的枯枝落叶在桥下拢火烤起鱼来。虽然没有盐但香味还是非常的浓郁,段永逸一边吞咽着口水一边翻烤着。

猛听的桥上有人大喊一声“好香的鱼啊。”声音到是可以听懂,只是有些生硬还略有点奇异的味道。

冷不丁的一声喊,到是把段永逸吓了一跳,仰脸向桥上望去,就见桥上接连不断的是马队,看起来有十多人的样子,看打扮和现在的云南四川一带的少数民族很类似,马铃发出的叮当的声音悠扬悦耳,为首的一个老者已经走过了桥离的段永逸不远,看身形很是壮实,黝黑的脸庞满是皱纹,估计紧密的能夹死蚊子,花白的短发围着一块蓝色的头带,一双眼睛显得是非常的传神又锐利,仿佛能一眼看透别人的内心。

全身穿了一套藏黑色的袍子,牵着一匹低矮结实的栗色矮脚马,马背驮满了东西,身后还有一个年轻的后生牵的马上插着一杆猎猎迎风招展的红色大旗,上写四个大字:川西马帮。

段永逸也顾不得肚子饿了,能看见人就比看不见人强。待跑到那老者面前却又犹豫了一下,心里迅速编排了一个自己的身世,无论拿到古代还是现代应该都可以适应。

段永逸满面笑容的殷勤问道:“這位大叔好,我在此迷路了,想问一下這里是什么地方,如何走出去?”

老者一脸严肃的看着他,身后的几个小后生都哈哈笑了起来。老者打量他半天才道:“你是哪里的人?怎么跑到這里了。”

段永逸一边暗暗看着他們的打扮一边偷眼看看后面的人,一个个腰跨钢刀,身背弓箭,心里也是实在分不清他們是什么路数,不由的按照自己的编排說道:“是這么回事,我這个人喜欢游山玩水的,结果玩过了头迷路了,刚才又饿的慌,所以随便在河边抓了几条鱼烤着吃,大叔要不要也尝尝?”

那老者眯着眼睛略微笑了一下道:“這位小兄弟难得如此雅兴啊,不过這里可是川西北的荒山野岭,没的什么好玩的,有的到是经常出没的野兽和强盗土匪。”

“啊。”段永逸失口說了一声,脸色有点苍白,乖乖,這怎么从新疆跑到四川来了?野兽,强盗,土匪?靠,什么跟什么啊?看来还的详细问问,于是道:“大叔,跟你說实话吧,我也不是坏人,您看我這一脸的憨厚老实样儿不都写在脸上了嘛。其实是這么回事,我和一个朋友也想赚两个钱,没想到和他失散了,货物也都没了,我們第一次出来也没什么经验,幸好遇到大叔你們,就救救我带我出去吧。”說罢,连连鞠躬不止。

那老者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看见段永逸那窘迫的样子,笑了起来道:“外来就是客,小兄弟落魄于此,老朽怎么能见死不救呢?”然后回头对着身后的小后生說道:“让大家在河边休息一下,吃点干粮然后在赶路。”

那小后生答应了一声,向后传达去了。這队马队大概有十几个人,马有三十多匹,很快就都围拢到了一起,掏出干粮和水三五成堆的吃起来。老者围坐在段永逸那个火堆边,从旁边一个褡裢掏出牛肉干还有水壶递给段永逸,段永逸也没客气接过就狂吃起来,老者伸手接过那烤鱼看了看道:“你這鱼没有盐巴,闻着香,吃着没味的。”

說完从褡裢里掏出一个纸包捏出了点白色的盐巴撒在鱼上,在接着烤一边說道:“看来小兄弟是外地人吧。”段永逸只顾的吃没空說话,只好连连点头。

老者继续說道:“老朽赵铁衣,乃是大理城里的马帮。”看到段永逸疑问的颜色又接着道:“马帮,也就是大宋中原所称的镖局,专门在這川西负责在各大部落接送货物。”

段永逸听到這里差点没噎到,马帮?镖局?大宋?部落?這都哪个和哪个啊?莫非我這穿越到了宋朝了?我靠,這将来还怎么回家啊。不行我要问个清楚才是。喝了一口水,然后看着老者小心翼翼的问道:“赵大叔,這大理可是大宋的臣国?当今大宋皇上是谁?”

老者好奇的看了看段永逸道:“大宋皇帝赵构你都不知道?我的老家在山东,后来金人入侵,掠走了两位皇帝,大宋就此丢失了半壁江山,我看混不下去了,就来到這川西北凑合混碗饭吃,干的就是這个刀口舔血的营生。俗话說叶落归根,只怕我這把老骨头将来要丢在這异国他乡了。”

段永逸吐了吐舌头,心道,晕死了,真是穿越到了宋朝了,还是个南宋,自己竟然是落到了大理国,看来金庸老爷子书里的大理国还真有啊,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姓段?想到這里段永逸摸着吃饱的肚皮试探的问道:“赵大叔,這大理国王目前是谁呢?”

赵铁衣呵呵笑道:“看来小兄弟真是什么都不清楚啊,這大理国国王乃是段正明,他有三子,不过他的身体现在不好,几个儿子也都是蠢蠢欲动,弄的大理国上下是风雨飘摇。”

原来如此,段永逸点点头,一脸真诚的說道:“赵大叔,小侄段永逸在這大理城也有亲属,烦劳您带我一路如何?小侄当不胜感激。”

赵铁衣又看了一看段永逸說道:“我們正是要去大理,看你现在的情形也不适合自己一个独行,就带你一程吧,不过你這身衣服要换换,這山区行路风寒很大的,还有三天路程呢。”

說罢,让旁边的一个小后生给拿过了一套衣服让段永逸换上,然后掏出一个小酒壶喝了一口,撕下一条烤鱼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段永逸也在一旁慢慢陪着聊着。

休息了约莫一个时辰,赵铁衣這才吩咐上路,看见段永逸走的一瘸一拐于是吩咐另外让出一匹马来给段永逸骑着。

马铃声声,长长的马队象一条蜿蜒爬行的蜈蚣,穿越在青山峻岭之中,象是给大山镶嵌了一道金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