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真身影子

死,既是生;生,既是死。

生死,天命。

白阙离睁开眼,坐起来,又梦到那个场景了。自己消散,然后是昏黄的街道。

“离离,做噩梦了?”旁边的人把孩子搂入怀里,心疼死了,这几日晚上都如此,孩子都瘦了。

慕苏的手覆上孩子的头,白阙离将他的手握住,摇头。

“我没事。”他又躺下。

黑暗中两男人对视一眼,遮不住的担忧,小心翼翼的躺下,一人搂住孩子的腰,一人将孩子的腿压倒自己腿间。

白阙离伸手摸了摸已经微微鼓起的肚子,睡意袭来。一千年成形后,就一直是这个圆圆的小弧度,两千年孕育神智,还有一千年就成功了。

两只大手盖上孩子的手,细细感受着下面的滚圆,心里是一股热流。他的孩子,他们的孩子。

白阙离并不像孕妇那样厌食,呕吐什么的,只是睡的时间越来越长。

这天,他迷迷糊糊的醒来。很安静。

坐起来,拢了拢头发,披上外袍。如果不披,肯定要被两个男人说死。

一个侍女侍卫太监也没有,怎么回事?平时吵吵闹闹的生物也不见了

殿前突然传来声响,他绕过去。

翻涌的黑雾,不断扩散着,一众生物和人辛辛苦苦抵制着。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出现,黑雾冲上上空,卷动着朝他袭来,他还来不及反应,就卷入了黑雾里。果然,反应能力也下降了。

漫天的鸦青浓云,缠绕着黑雾的空旷的场地。提着灯笼,慢慢前行着。下意识的要去拉一拉外袍,却摸了空,仔细一想,大抵是黑雾卷起的风把外袍吹落了。还好,他现在穿的是以前制作的单袍,也不冷,轻松了许多。

“呼噜……”一团东西从地上扑起来,高高大大,软软黏黏的。不时有口水从它嘴里露出来。

它瞪大了眼看着白阙离,白阙离也看着它,两物大眼瞪小眼了良久,白阙离闭上眼缓了缓,跟那个生物对视果然不是正常行为。

“你,是怎么长成这样的啊?”白阙离歪头。对方也歪头,不,连着脖子也歪了。

嘴角抽了抽,手一挥,一团水就冲了过去,对方还不躲不闪,被淋了全透。对方似乎很高兴,左搓搓右搓搓,搓出好多恶心的东西。白阙离一闪,做到高高的数字上去了。

一条狗,一条类似比熊犬般雪白毛绒的大狗。眼睛瞅着白阙离,似乎在说再给一点水,于是白阙离一挥手,更多的水冲下去,对方直接翻滚了起来,高兴的玩着。

“呼噜……呼噜……”站起来,甩了甩头,抖了抖身体,甩掉水珠。一团小火苗围着生物转了起来,不一会儿就把它给烘干了。

它忽然跑开,一段距离后又扭头对着白阙离“呼噜呼噜”的叫,似乎叫他跟上。白阙离轻笑,跟了上去。因为单袍的宽松,他的肚子也不易被看出来异样。

深幽潭水中一块石桌,上面似乎放着什么东西,金光闪闪的。看了眼蹲在一旁的它,他飞身过去,手指还没碰到,里面的东西就飞出来钻进他的脑袋。

魔主,恶源之头。

需灵神五千年为祭,净其身、其神、其魂,灭其恶、凶、念,退雾,净灵。

也可,自行以五千年为化为沉睡五百年……

身体里的龙珠将入体的金色光芒吸收,一部分柔和的金光进入了下方安静的光团

他的孩子。

他退回岸边,望着一池湖水发呆。生物的爪子触了触他,他凝神望去,却被生物推入潭水。周身寒冷,动不了,胸前吊坠忽然亮起,飞扬起来。

额饰变成淡蓝和黑色,下垂着红色固状液滴形。身上的衣服改变,红底黑纹金丝勾边,白色束腰带,发间隐藏着五中荧光,白的金黄的鲜红的深蓝的嫩绿的,似乎将头发束住,发丝被勾起,及地的发丝垂腰,虽没了飘逸感,却多了利落与妖魅。双眸彻底变成深蓝和鲜红,双足**,小腿微露,右腿藤蔓若隐若现。

迷惘的人浑然不觉,愣愣的看着漂浮在眼前的吊坠变成一半黑一半红的花纹,向他的额头覆去。

化作液滴的额饰遮不住额纹,更加显得神秘。

能动了。白阙离动了动手指,一用力,上了岸。水从身上滑落,不沾身。龙珠周围又多了一股深蓝的水泉环绕。

吸了口气,似乎没注意到自己在湖底也能呼吸的人迈步继续走。还没走几步,上方突然出现撕裂,将他吸了进去,以及另一只生物也跟了上去。

“咳咳……”白阙离扶着树干站起来,拍了拍头。

“呼噜?”毛茸茸的东西凑过来。

你怎么,也跟来了?白阙离揉了揉额角,急速朝皇宫飞去。

一群人在黑雾的那一边,而他,在这一边。拢眉,五千年为祭,五百年沉睡。看了眼那些惊讶的盯着他的生物,他闭上眼睛,白光忽现,黑雾尽数朝他扑来,不过是以自身为容器,消化黑雾而已。白阙离的嘴角扯了扯。

心念一动,金龙现身,盘踞在他的身后,眸子睁开,锁定了黑雾中飘荡的一团。白阙离手一挥,将那一团收入体内,黑雾紧跟而来。

最后一丝黑雾入体,他的周身凝结起碧绿的坚硬玉块般的东西,他闭着眼斜靠在里面

五百年。五百年……

这一世,竟都是分分合合么。

某年某月某日,一群生物最常做的,每天都做的,最喜欢做的,就是到殿门前,去看他们成为标本的主。搬不动,他们只好来。

某年某月某日,右使成功追到左使,在玉块面前成亲。

某年某月某日,许多生物有情人终成眷属。

某年某月某日,某皇帝不当皇帝了,让某儿子继位,自己整天往玉块那里跑。

某年某月某日,玉块里多了一个小娃娃,整天要么蜷在某沉睡的人怀里睡觉,要么就是好奇的摸着周围的坚硬东西,要么就是对着外面逗他的一群人笑。他最先记住的就是某皇帝和某国师,只要看到他们一来,他就笑。

某年某月某日,某右使生下一对龙凤胎,某左使被某右使缠着还要再生。

某年某月某日,全世界开始允许同性相爱。相爱无罪,伦理道德,皆是束缚。

某年某月某日,某娃娃学会了钻进钻出玉块,被某两男人抱着宠爱不停。

某年某月某日,玉块……碎了。

“咔擦……咔擦……”的裂纹声响起,蝴蝶般美丽卷长的浓睫微闪,睁开了魅惑众生的双眼。

手微微一动,玉块尽数化成灰。玉足落地,发丝飞扬,光泽如流水般涌动。

忽的,宫殿灯火亮起,嘈杂声不断。白阙离飞身上了可隐身的枝头,隐蔽了自己的气息。

“小殿下,小殿下,您别跑啊!”

“我闻到我父的味道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跑过来,粉雕玉琢,皱眉时像及了白阙言,眉目舒展时,又是温和的白阙离。

“念念。”白阙言的身影出现,“当时摔倒!”

“小念

。”慕苏一把抱住狂跑的小少年,“跑那么急作甚?”

小少年眼泪汪汪的指着玉块灰末:“父,没了。”眼中含泪的小少年,像及了白阙离。

两男人一惊,看过去,在玉石曾经的位置上打转。

“谁干的!”白阙言怒,“今夜是谁守?”

右使可怜兮兮的走过来:“是,是我。我家宝要睡觉,我,我就把他送回去,结果……”

左使走上前:“现在,要先弄清楚,主是随玉没了,还是……”

“我闻不到父的味道。”小少年双眼红彤彤的,“早知道,我就不应该离开父。”

“小念,别急。”慕苏安慰着,心里却记得不得了。

白阙离仔细看着小少年,自己睡着的时候就出来了?时间不是没到么?他忽然想到被奶娃娃吸收的金芒。垂目。

一只腿盘着,单膝支着头,看着下方聚集起来的一众生物。睡了一觉,果真神清气爽。

“爹,娘。”娇声娇气的两个声音响起。望过去,是两个比较小的娃娃,约莫十二三岁。

“思顾,思雪,怎么来了?”慕苏皱眉,“是谁吵到孩子的?”

“我们自己醒的。”男娃娃思顾回答,“就像爹娘成了念的护卫一样,我们同样是念的护卫,念的慌乱,我们能感觉到。”

右使眼睛一亮:“我也来试试!”

在众人欣喜的目光下,右使垂着闹到:“没有任何感觉。”

白阙离笑,他什么都藏起来了,只要他想,他们当然感觉不到。

“我也是。”左使回答。

“难道……”白阙言退后一步,“真的……”

慕苏低叫:“不可能

!”

觉得玩够了,袖袍一闪,划过优美弧度,有美一人,落地。

“父!”奶娃娃一下子扑过来,抱着他的脖子。

单手抱着漂亮的小少年,掀眼看着面前的众人,低低一笑:“黑雾也不是那么好净化的,所以就睡的久了点。”

勾魂的嗓音飘荡开来。风吹起一树繁花,落下。

抬头看着远处升起的太阳,又转到面前的老人身上。

“所以……我还是回不去?”

老头擦了擦汗:“是,是的。”

“魔主,净化了;秩序,稳定了。你说的一切,我都做好了,我,还是回不去?”他的眉目微敛。

“或许,您……您可以去找找您的第三位哥哥,顺便,顺便在这边玩玩?哦哦,还有墓穴……”老头提议,但是声音却越来越小。

“小离儿……”慕苏的手抚上白阙离的肩,“不能不走吗?”

“我本不是这个世界的。”白阙离侧头,看向身后的一众生物。

“您既是灵神,那么哪里都可以待!”老头兴奋的说。()

白阙离眉目一凌:“所以,我还需要待在这个世界?”

“对。”老头低头。

“能连通那个世界吗?至少让我看看他们。”白阙离伸手挥了一朵云,幻化成软榻的样子,躺上去。

“这个,可以可以!”见到灵神松口,老头开心极了。

挥手,出现一片印象。

古色古香的店铺,一个同样苍老的人。

“老家伙,好久不见

。”对方开口。

“帮我连通一个世界。”老头迫不及待的开口。

“我为什么帮你?”对方拿起一个古朴的东西擦拭。

“那么我呢?”白阙离开口,眉目美艳,幽魅清冷。

东西落地,对方慌忙跪下:“灵……灵神大人。”

“虚礼就不用了。”白阙离半阖双眸,“你能做到么?我需要见一些人。”

“可以,可以。”对方连忙回答,在得到确切的信息后,印象再次变为模糊场景,继而清晰起来。

洁白的墙,洁白的病床,病**的人。

“这……”一众人低呼。

“这是我的躯体,你们现在能够触摸到的,不过是复制品。”白阙离简单的回答。

开门声响起,一个男人走到床边拉起顾离的手:“离离,你的那些朋友都知道你的事了,他们来看你了。”

“是啊,小离儿。”桃花眼男人出现,“快点醒吧,二哥很想你呢。”

“阿离,等你醒过来,我们就回家。”顾析俯身,摸了摸病**的人的头。

白阙离和慕苏看着里面的顾离和顾慕苏,眉眼都是惊骇。一模一样,仿佛照镜子一般,除却头发的长度……

接着,一群人走进来。

“王……”一个个在血腥里讨生的人红着眼。

“散。”若诺走过去,“若氏需要你。”

“顾离,你快点给我醒过来!”白绵站在床脚大叫,“醒过来!”

“小绵。”白落拉住他。

“我说,小孩。”萧寂搂着陈晨道,“谁也没你这么能睡啊,这都多久了……”

“公子,你又断更,读者要骂死我和杜心了啊

!”金彼捂着脸,但是有泪落。

五大杀手、凌残等人、十大域王……都在,缩在角落里,默默的看着病**的人。

白阙离坐起来,手一挥,成功的看到一众人惊讶欣喜的脸。

“好久不见。”他弯起双眼。

“离离!”

“小离儿?”

“阿离……”

“顾离!”

……

一众呼声,满目惊讶。

“你们看到的我不是真正的我。”白阙离淡笑,“我现在魂处另一个世界,时间到了,我自然会回去的。”

“大哥,你可千万不要把我埋了。”他眨了眨眼。

“哇卡卡卡!顾离,你又穿了!”陈晨大叫。

“如果你想来,我不介意。”白阙离微笑,“陈晨,你居然把我的萧寂美人儿拐走了,故意的?”

“小孩?”萧寂看着白阙离,“我瞧着你身后的人怎么那么像顾总裁和顾影帝?”

“啊,的确。”白阙离一个翻身,站到了白阙言和慕苏面前,“大哥,二哥,晚上做的梦可还舒坦?”

两人瞪大了眼,完全是自己晚上做梦睡着的模样。

“有些事情我也说不清。”白阙离歪头。

老人突然走到白阙离旁边,低语:“灵神大人,那个,孩子是白阙言和您所创造,而白阙言也是您的大哥顾言,所以……”

白阙离眉角抽了抽,一脚把老人踹开,大骂:“你怎么不早说

!我%¥*&……”

“离离!”白阙言拉住白阙离,抬头看了另一个世界的和他想象的男人,“别急。”

白阙离哀怨的蹲下。

“离离?”顾言疑惑的望着一身异服,颓败的蹲着的人。

“爸爸!”念小少年对着顾言叫了一声。

“……”另一个世界的人惊呆了,而这边的人不懂“爸爸”的含义。

“大哥,长的确实像你。”顾析打量了一番,“你做了什么?”

“我确实在做梦的时候,梦见……”顾言住了嘴,看着白阙离。

白阙离抬头瞅了瞅顾言,点头。

“我和离离的……”顾言的脸上是微笑激动欣喜。

“不行,小离儿,我也要!”顾慕苏不服气了,“二哥最爱你了!”

白阙离眨眼:“二哥,要三千年,很累的。”

顾慕苏颓下肩膀:“那好吧。”

“但是我愿意。”白阙离眯眼微笑,拉住国师大人慕苏的手,“所以,二哥你要努力啊!慕慕很害羞呢!”

慕苏的脸一红,几日晚上都是小离儿帮他……他想要压抑,但是每次都克制不住。

“阿离,哥哥呢?”顾析突然问。

白阙离摸了摸鼻子:“哥哥,我现在只找到了言和慕慕,你跑到哪去了我也不知道……”

顾析若有所思的点头。

“顾离,你你你……”陈晨指着奶娃娃说不出话。

“啊,陈晨?要不你也给萧寂美人儿生几个?”白阙离笑。

……

打了个呵欠,滚到慕苏的怀里,睡觉了

老人微笑:“灵神大人,您最近是不是很想睡觉?”

两男人点头。

“哦,对了,灵神大人,通常第一胎是三千年,第二胎就会直接接近于常人模式,所以您……最近与您**的,是?”老人笑的很和蔼,怀了,就不用急着走了。

慕慕的脸又一红,最近几日奶娃娃很缠所以都是白阙言照顾奶娃娃,晚上小离儿就……他……

“你想说什么?”白阙离揉了揉惺忪的眼,好困。他直接忽略了老人的第二段话。

“应该用不了多久,灵神大人,将会孕育出第二个神智。”老人的身影变淡,在灵神大人发怒之前,赶紧跑。

白阙离愣了愣,匕首就直接朝老人先前站着此刻已经不见的位置上猛戳!

“小离儿,我……”慕苏把脸埋在他的颈边,“好高兴。”

白阙离撇撇嘴,既然你高兴,那……他也没关系了。手抚上肚子,突然想起一件事。

“阿念,你是怎么出来的?”他看着奶娃娃。

“就是想到外面去看看,就出来了。”阿念眨眨眼。

“离离,怎么了?”白阙言低声问。

“我怕疼。”他无辜的回答。

“……”

这倒是个问题,他当初是在沉睡,那现在呢?

眼睛转了转,忽然想到自己草药那么多,也不是事儿了,撇撇嘴,睡觉了。

灵神是仙体,一般不生病,一生病就惊天动地。

“难受。”白阙离可怜兮兮的窝在慕苏怀里

。鼻涕眼泪乱蹭,胡乱滚着,微微鼓起的小肚子看起来有些危险。

治疗师也叫过了,不管用。

“唔……难受。”白阙离迷蒙着双眼,泪花四溢。

“离离。”白阙言心疼的擦去他眼角的泪。

“小离儿……”慕苏将他困在怀里,免得他受伤。

折腾了许久,白阙离才迷迷糊糊的睡去。两男人脱力般擦了擦额头的汗,再给白阙离洗了身,换了衣服。

偶尔睡着的白阙离咿唔呢喃几声,两男人就连忙醒过来照看他。

白阙离半夜难受着醒过来,偷偷给自己把脉,用自身魂体强行净化黑雾的后遗症,大约过几日才能好。叹了口气,睁着眼睛睡不着,难受。左扭头,是慕苏熟睡的脸,右扭头,是白阙言熟睡的脸,两个人为了照顾他,很疲惫,他……不能吵醒他们。

钻进白阙言的怀里,搂着他的腰,闻着熟悉的味道,隐隐有了睡意,可还是睡不着,又转身凑到慕苏面前,手指轻轻戳着他的脸,眨了眨眼,手轻轻摸到已经微微鼓起的肚子上,究竟是怎么产生的呢?让他如此欣喜,觉得如此奇妙。

闭上眼,强迫自己睡着,睡着,睡着……

“离离?离离……”

“小离儿,哪里难受?”

迷糊中,有什么听不清的声音传来,白阙离睁开眼:“哥哥?”

两个人一愣,神色微动。

慕苏撩起袖子擦了擦白阙离额头的汗:“小离儿哪里难受吗?”

白阙离眨了眨眼:“慕慕?”

白阙言微敛着眉,他在叫哥哥,那个世界里与他们两极像的男人,他……是否把他们当成他的哥哥了?他们只不过是影子,只不过是替代,只不过是……小丑?

白阙离闭上眼:“我没事,很好,是不是吵到你们了?”他顿了顿,“父皇早上要上早朝,慕慕现在又成了父皇国家的国师,你们都很忙,要不要等我病好了,你们再来陪我?”

为了不让两个男人担心,他并没有说出实情

两个男人心下一震,竟然要分开吗?因为见到了那个世界的亲人,所以觉得他们没用了吗?对视一眼,纷纷拒绝了。

白阙离睁眼抱住慕苏的脖子:“就知道你们不会答应,所以晚上一定要睡好啊,你们都瘦了。”

心疼的味道。两个男人在想,这究竟是在心疼他们,还是在心疼那些人……

嫉妒一旦升起来,便无法克制。

阴云散去,很适合出游,但是对于别人来说是小病,对于白阙离却是大病。大病初愈,白阙离却只能到处走走。有孕嘛,国家级重点保护生物,必须有人陪着。

当然,不是慕苏,就是白阙言。

白阙离为此很忧愁,两男人已经闲到这种程度了么?别以为他不知道他们最近有多忙。

挥手就是一根血红藤蔓长起,一朵巨大的红色妖娆花朵怒放着,白阙离伸手摘下来,摘下一片片的花瓣塞进嘴里,淡淡的清甜。

白阙言瞧见了:“离离,你……不觉得味道怪吗?”

他也给白阙言和慕苏吃过,两个人都是铁青着脸吐了出来,都是忍耐性极好的男人,却……

他摇头,花送到白阙言面前:“要再尝一口么?”

白阙言抿唇,撇开头。那种味道,永生难忘。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每次离离吃起来都很享受的样子。

白阙离想了想,忽然明白过来,这藤蔓是听他的指挥的,或许这就是他与别人尝起来味道不同的原因。

打了个呵欠,半眯着眼打量着金黄的光,有些迟钝的翻身回了走廊上,拍了拍白阙言:“走吧,该去处理奏折了。”

“离离

。”白阙言站起来,“奏折……”

“晚上再偷偷摸摸去处理是吧?”白阙离翻了个白眼,“再让我看到类似的举动,一把火全烧光了信不信!”

白阙言无奈的笑了一下,轻轻的将白阙言抱在怀里。为了照顾离离,他和二弟商量好,一人一天,而他经常把奏折放到晚上处理,那时候孩子因为孕育的关系睡的沉,他也放心,且还有二弟看着。他以为自己做的很好,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几个婢女走过来,退到两侧,低着头问安等两人走开,然后讨论皇子殿下多么多么好看可爱,陛下多么多么英俊什么的。所有人,都没有觉得父子,是多大的错误。

夜半,白阙离皱着眉睁开眼,手抚向肚子。

那里,传来隐隐的不适,但也只是一点,并没有多严重。他其实并不是一个害怕疼痛的人,前世加上这一世的积累,多少的剧烈疼痛困难都熬过来了,但是每次看见大哥他们或者是慕慕他们,他都不由自主的娇弱起来。没有他们,他能一声不吭的熬过所有疼痛,有他们,他就觉得疼痛翻了千万倍,他不由自主的想要撒撒娇什么的。

喘了几口气,看了看周围,两人都不在,他闭上眼,抿唇,汗水从额上划过。不痛,真的不痛,只是不适,带动着全身的神经。

一团光团慢慢的隐现在腹上,慢慢的成形,最后成了一个婴儿,然后他周身淡淡的白光出现,笼罩在婴儿身上,婴儿的体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着,成了一个三四岁的宝。大大的桃花眼,睫毛浓密,小巧的鼻子,微翘的嘴唇,玉雕的莹白身体。

宝眨了眨眼,开口:“父——”拖着奶声奶气的音调,却柔软了他的心。

他伸手摸了摸宝的头,扯过一旁的绒衫给他套上,手心光团一闪,就变成了合身的衣服。

门被推开,念小少年悄声走进来,看到**看着他的白阙离和他怀里的娃娃,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等着好看的黑瞳,已经闪现淡红的卷发很漂亮,凑到床边。

“这就是弟弟?”他伸手戳了戳娃娃的包子脸。

“哥哥!”娃娃高兴的挥舞着肉肉的手臂,手抓着小少年垂落的头发

“慕宝。”白阙离淡淡开口,眉眼却是柔柔的笑意,整个人更加妩媚动人,“你的名字。”

“啊!”白阙念遗憾的叫了一声,“为什么我的名字不是父取的?”

“你的名字很好,不用改了,我很喜欢。”白阙离的眼弯起。

白阙念的眼珠转了转:“既然父喜欢,那我就接受了吧。”一番话说的极为勉强。

白阙离下床,拢了拢身上的黑色薄衫,束腰带一束,随手拿了根束发带将黑发束好,便朝外走去。

白阙念抱着慕宝,两兄弟忙着培养感情。至于和白阙离的感情嘛,他们两都是他孕育的,即使不曾见面不曾攀谈,那之间的关系,也是不容别人破坏分毫的。

两个娃娃的神智很早就有了,不用别人教,一些最基本的他们都会,就连修炼程度,也是天地之源滋养,不费力。

看着前方的亮光,白阙离走过去,刚想推开门,听到里面的谈话声,收回手。

两个玉雕的娃娃没有开口,很乖巧的一左一右拉着白阙离的袖袍。

“离离,是否把我们当成了那个世界里的,他的哥哥的影子了呢?”白阙言有些落寞的声音传来。

“我们长得太像,难免……”慕苏的声音藏着妥协。

“你不必如此。”慕苏在沉默后开口,“我知道你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尊贵的皇帝,不甘心成别人的影子。我也看得出来,你喜欢小离儿,把他放在心里,要不然我一早就带着他离开了……”顿了顿,“即使是影子,那么只要能留在他身边,就好。”

白阙言没说话,只是幽幽的叹息了一声。

每一个字敲在白阙离的心口,都是一阵酸胀。他们,竟然这么想么?他侧头,唇无声勾起。转身,离开。

夜晚的凉风吹来,松垮的束发带束不住柔顺的黑发,飘然落地。此地,再无人,只余淡淡香气。两个娃娃跟着,父在哪,他们便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