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吟睁开眼的时候还有些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窗外的天才要透夜色,房间里没有人。而且,这间房似乎不是他睡的房间。

低头瞧了瞧自己,啧……真糟糕。随手划了个空间裂缝便钻了进去,现在里面洗个澡,然后整顿一下吧。

于是,三个男人回来的时候没有看到习吟,心慌慌啊心慌慌,找遍了房间都没找到,也没听人说房间有人出来过。

而习吟在洗了澡后,想着身体才好,这回倒是规规矩矩的套了完整的袍衫,华贵的袍衫一上身,配上面容上的冷清与眼中不时闪过的淡淡笑意,他又是那个在化魔谷初来乍到的习吟了。

原地把体内的气息整顿了一下,灵神之体彻底修复完了,奇怪的是他并不知道体内何时多了绿珠,转念一想并没有什么大碍,便没放在心上,在查看盘踞成一团的邪气的时候,却忽然发现邪气都减少了大半了,内心疑惑之际带着的是欣喜……

绿珠在习吟生病期间,马不停蹄的吸收邪气,此刻身上的温润光泽更加夺目,让人瞧了就心生欢喜。

鼓了鼓双颊,发觉大抵是身体躺了太久,于是脚步微移,配着左脚脚腕的铃铛声就舞了一场,身体柔软了下来,舒展活动更加舒服,这才整理了一下微开的外袍领口,再次划开了空间裂口。

袍衫一卷,他就落到了原先的房间里。微微挑眉,走了出去。还没走到他的房间,就看到了在楼梯上的三个男人。

看着三人惊慌的神色,他一手挽着带着些许水分的发,问:“发生什么事了?”

才要下楼的三人听到身后清冷悦耳的声音,下意识的转头,看着那个满面清醒带着淡淡的冷意眼中却是覆着笑意的人。

顾言回过神来,道:“没事。”

习吟没再说什么,走了几步推开了房间,“滑”的一盆水倒下来,幸好他只是用手推门还未走进去,里面是两个家伙和冷如霜笑嘻嘻的声音。

“这次是谁倒霉啊?”

“上次是顾言,刚刚顾析又着了,该是顾慕苏了吧?”冷如霜条条有理的分析。

习吟看了看地上冒着热气的水,又看了看被水淋湿的手,左手拿着帕子慢吞吞的擦着右手,一边朝楼下走去。

“我怎么闻到父的味道了?”黛笑奶声奶气的问。

然后是习倦使劲嗅空气的味道:“好像是诶!”

“放心,那三个家伙跟你父待了那么多天,染上一点也是正常的!”冷如霜接着道。习吟手下的扶手变成了灰。

“怎么没有听到叫声?”习倦疑惑开口。

“那三个好歹也是修炼者,热水冷水有什么区别?”冷如霜打了个呵欠,“现在应该是回去换衣服了。”

“可是我上次看到顾析身上的皮肤都红了。”黛笑有些迟疑,“父知道了怎么办?”

“等那家伙醒了再说。”冷如霜抱着两家伙躺在树上。

原本掠过三个男人下楼的习吟又转身再次掠过三个男人走到门口,一挥手,扶手的木头断开飞过来组合成了一个木桶,然后是无数的水灌进去,再就是火焰围着木桶底部。热雾涌动,习吟靠着身旁的栏杆,瞧见水差不多了,右手的冰绸一出卷着一个家伙丢进了桶里。

“冷水热水没什么区别。”习吟温吞的开口,“还请你慢慢享受。”

冷如霜原本要惨叫的声音被他压下去,想要挣扎的四肢也僵住,他面如土色的看着习吟:“你……你醒了?”

习倦和黛笑这才察觉到了不对劲,出来一看,习倦愣了一会儿抱起黛笑就跑:“父!父饶命啊!我错了!再也不敢了啊啊啊啊!你看在我上有老下有小&%*……”话还没说完,就跑出了缠欢楼。

“我说,你能把火收一收么?”冷如霜面部肌肉抽搐。

习吟瞧了瞧手指,道:“什么感觉?”

“烫!”

“你不是说都一样么?”习吟含笑反问。

“凡火能跟你这火相比么?”冷如霜大骂。

习吟面色一冷:“倦儿的火源成我和他爸爸,比我的还要烈上几分,你倒是好方法!”

冷如霜抖了抖:“他爸是谁?”

火嗖的变大,隔着火的几人看不清习吟的表情。

火焰消散,木板散落,水却是不着一痕的跟着火消失了,冷如霜后退了几步。

“你的手怎么了?”冷如霜忽然看到习吟右手的地上的血迹,顺着看上去,却是顺着习吟的指尖低落的,鲜红与温润的白,好看而妖媚的痕迹与场面。

习吟抬手,染着血的指尖就被他的舌头舔尽:“怕是前面两人没有达到你们想象的结果,倦儿是使了大火了。”原本光滑温润的手背上是血肉模糊见骨的伤。

捏碎了药草洒在伤口上,又熟练的用左手包扎好了右手,习吟这才瞧着冷如霜:“你倒是替我孩子寻了不少的乐趣,我该如何感谢你呢?”他慢慢靠近冷如霜,“缠欢楼里随时都会有人推门进去打扫检查情况,你们认为他们会和我一样如此耐伤能忍?”

冷如霜扯了扯嘴角:“你要不要再好好把伤口清理下?”

铃铛上的红色细线飞出,虽然只是浅短的几根,却把冷如霜捆了个结实,他被丢到了一间房里。

“晚上会有几个妖魔来找你谈谈心,免得你长时间以来只顾着玩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作为魔王可不应该把玩物丧志发挥的如此好。”门慢慢合上,里面是冷如霜哀戚的大叫。

微微拢眉走到顾析面前,抬手就扯开了他的衣服,劲瘦的上半身露出来,果然遍布着一块一块的红痕。左手揉了揉额,直接咬破了手指在顾析的胸膛上一点,血液慢慢的渗进去,红痕也消失了。习吟的视线又投向顾言,顾言认命的把袖子捞起,露出了手臂。

已经结疤的伤口仍有些恐怖,习吟的手指在上面摩挲了一会儿,照旧滴血,却还撒上了药草包扎上:“明日拆了就可以了。”

看向门口,正准备去找习倦,一只黑色的鸟却飞了进来,在靠近习吟的时候忽然碎开,拼凑成了一块屏幕。

“习吟,你的孩子在我这,他们的生与活全在你的选择,我们的成婚与否。”华音的声音传来,带着渴求依旧的解脱,“我不想这样威胁你,但是一切都是为了和你在一起。”他后面还留下了地点,表明若是习吟想要他的孩子活,便去那里。

习吟静静的站了一会儿,眼睛里的暗金碎光涌动,但是这些在阎王出现的那一刻就平复了。

“发生什么事了?”阎王走过来。

“没事。”习吟开口,“希望你今天晚上看好这三个男人。”

阎王扭头看了看习吟进房的背影,又看向三个男人,道:“你们做什么了?”

“孩子,被华音抓走了。”顾析抿唇。

“对方的要求呢?”阎王眯眼。

“想要习吟……与他成婚。”顾慕苏艰难的说完一整句话。

“嗤……”阎王冷笑起来,“可能么?习吟那家伙最讨厌就是这些威胁了,他能应付。”

话才刚落,一道黑影闪过来,三个男人脚下升起黑雾,还来不及有所反应,便都消失在了原地。而阎王因为情急之下伸手去抓住了某人,也被带走了。

与此同时,习吟的冰绸却晚来了一步。他面色不定的站在门口。

全黑的宫殿里,透明的质感,坚硬的触感,都表明了创造者的强大与邪恶。

黑雾衍生的笼子里,顾言抱着习倦,顾慕苏抱着黛笑,顾析和阎王坐在一侧打量了四周后,便没什么动作。一群人都很安静。

黛笑也是没有一丝害怕的从药袋里掏出了一个药丸塞进了顾慕苏的嘴里。

“什么?”阎王侧头。

“这里的湿气太重,温度太低了,他一定受不了。”黛笑摇晃着脑袋,“父最先教我研制的就是这个,放心吧,毒不死他!”

习倦打了个呵欠:“笑儿,没想到你认人的能力也不错啊。”

黛笑撇嘴:“父说了,长了桃花眼一眼看过去最好欺负面部表情最生动的就是最需要吃药的那个。”

顾慕苏的脸一黑,阎王却是笑了起来:“果然是那家伙描述人的句子啊,小丫头是照说不误吧?”

“你一定是那个怎么打也打不死的阎王,一身黑要么不笑要么笑起来就惊世骇俗手里就喜欢拿着本册子的。”黛笑眨了眨眼,“父说你以前最喜欢欺负他了,等他把开水烧好,第一个来烫你。”

“错了,笑儿。”习倦慢吞吞的道,“按照如霜逃跑的速度和父的脾气,他大概已经被父烫了。”

黛笑点点头:“哥哥要被父打屁股么?你烫到父了。”

习倦无所谓的挥了挥手:“打就打,反正他也舍不得用力,兴许等会儿我装装可怜就过去了。”

“哥哥好胆识!”黛笑竖起大拇指,“你没有被父打过么?”

“笑话!我这么听话,怎么可能被打!”习倦翻了个白眼,“父说了,除了他就没人可以打我!”

黛笑伸长了胳膊一巴掌拍在习倦的脸上:“这样呢?”

习倦黑着脸拉下肉呼呼的手,道:“笑儿,你是想被打了?”

“哥哥又没多大,才不能打我!”黛笑咯咯的笑着。

“不就是发育慢了点么。”习倦翻了个白眼,“父说了,我能用几亿年长成这样就不错了,在肚里营养不足,近些年可能需要持续身上的时间阵,但是等时间到了,我就不用了。”

“父在哥哥身上施时间阵了?”黛笑眨眼。

“恩,原是用来等我灵魂修补完的,但是后来没有想象中的好,在被哺了父的心头血和用一切能用的方法后,时间阵才能维持我现在的不缩小。当然,等我真实的真的长成这个样子了,时间阵就可以撤了。”习倦瞥了黛笑一眼,“所以你岂止比我小。”

“哥哥是老妖怪!”黛笑眯着眼,“可我还是喜欢哥哥,当然,最喜欢父啦!”

“小丫头,明明我跟你相处的时间最长。”习倦故作幽怨的叹了口气。

“但是我第一眼看见的是父。”黛笑一本正经,“虽然那时候父没有笑,但是我还是喜欢他。”

“相信我,父笑的最灿烂的时候一定是他最生气的时候。”习倦竖起一根手指,“我当时才成形,父当时惊艳一笑,我的心仿佛都要停了,然后瞬间就是对面一票子的人的哀嚎。”

……

当几人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才忽然发现笼外已经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