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奴才打听到一些消息。-首-发”子痕小心翼翼地禀告。

夙清夜抬抬眼,示意说下去。

子痕暗暗叹了口气。主子历来便是如此寡言,除了面对白小姐。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他心中忐忑不安。

他轻轻吸了口气,缓缓道来:“奴才去鄂丞相府里打听了,只说是寻骆公子的,门房便说,前几日骆公子便搬走了,因白小姐说在达官贵人家中住不惯。听门房说,这骆公子连同白小姐、易公子、曾公子和允公子均非本地人,确如紫儿姑娘所说是来游山玩水的。只是,那骆公子并非鄂丞相的远亲,而是与鄂丞相有救命之恩,所以才得以盛情款待。至于骆公子的来由,那门房也不知。据说,出手大方,想来家境殷实。另外几位公子更是说不清了……”

夙清夜轻哼一声。

子痕忙道:“白小姐是一世外高人的传人,学得好医术,但武功平常,与骆公子等人是多年知交,常一同结伴游玩,并未婚配。那叫吴棻和春儿的,连其他三人,是白小姐救治过的病人,后便追随左右。西山见过的其他侍从,各自是几位公子带来的。”

“他们去了哪里?”夙清夜打断他的话。

“奴才已经打听清楚,他们在城东一处偏僻的宅子,原也是鄂丞相的产业,但久已无人居住,有些落败。”子痕躬身道,“骆公子好似很不情愿,但白小姐看来喜欢,便付了鄂丞相租金,稍稍修葺一番便搬进去住了。”

她果然是喜清静之人。夙清夜暗道。不喜权贵,不畏权贵,不贪权贵,真乃奇女子。心中不由有一丝欢悦,但随即又不安。

门楣上,只书有一“雅”字。而这里确是清幽静雅,古木掩映,门前不远处是一条潺潺溪水。

夙清夜不免又踌躇起来。子痕等人在身后静静地候着,从未见过主子如此犹豫不决。

“罢了!”夙清夜长叹一声,跃上马背。

“苏公子请留步!”

夙清夜扭头一看,原是春儿。

“苏公子既然已经来了,何不进去坐坐?”春儿笑道,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主子,您不是说要向白小姐当面致谢的么?”子痕忍不住道。若真是转身离去,或许主子更要失望了吧。

夙清夜微微颔首,下了马。春儿朝内唤了声,便有几人出来将马牵往马厩,夙清夜认得,是前次见过的侍从。随着春儿向内走,园子不大,但小桥流水假山亭台件件不少,格局别致。少顷,但闻阵阵清脆的笑声。转过一回廊,便是后园子。

“小骆,再荡高一些,再高一些!”

夙清夜眼前一亮,见晚秋身着一色的水蓝衣裙,不着脂粉,无一发饰,发分数股,结寰于顶,两缕青丝垂于胸前,余者尽用蓝色丝线绑在身后。整个装束虽不华丽,但更显飘逸淡雅,像极了本人的性情。大树下,悬挂两条彩绳,设成秋千,此刻,她正在半空中飘荡,忽高忽低,欲入天际。而她眼中,漾着明媚的笑。

晚秋料定夙清夜定会寻到此处,所以才赶紧做了安排,但也未料到他此刻会来。

“下来闲处从容立,疑是天宫谪降仙。”夙清夜不知不觉地低吟道。

“小秋儿,下来了吧,有客人来了!”林洛慢慢将速度减缓。这断袖来得真不是时候,正玩得兴头上。因为想着或许夙清夜会表明身份正式拜访西楚,晚秋便让益西和珍王爷暂时回避,以免被他察觉。

晚秋有些扫兴,撅着嘴嘀咕道:“人家还没玩够呢!”

夙清夜也有些遗憾,这幅美景被自己打破了。歉意地道:“玉秋小姐请继续玩,在下听说几位暂住此处,顺道来瞧瞧,不料打搅了小姐。”

“哪里,苏公子是稀客,莫怪玉秋待客不周才是!”晚秋笑盈盈地道,令春儿上茶设座。

“苏公子能寻到这里,定是去丞相府问过了吧。”林洛似笑非笑,神色有些疏远。

夙清夜淡淡地道:“在下是特来感谢玉秋小姐的。”因了帷帽的遮掩,目光一直默默地注视着晚秋。

晚秋端起茶,美美地喝了一口,浅笑道:“苏公子没怪玉秋自作主张便好。前儿小骆他们还一个劲儿地埋怨,说我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就硬塞一副药让人吃,若是那人多心,还以为我有歹意,即便没有恶意也是有企图。想想也是,以后自个儿还是注意些的好。”

“怎会?玉秋小姐菩萨心肠,在下感激都不及,怎会疑心?”夙清夜道,心中似有千言,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暗自恼怒自己嘴笨拙。张了张嘴,又沉默。

“不知苏公子要在西楚待多久?”晚秋问。

“这个,在下还未决定。”这话倒是实言。此次前来,只因听闻西楚国主将逍遥王爷的义女封为长公主,授予莫大权利,还先后引来了林家堡少堡主、“义剑”云风、“天下第一才子”宁南国珍王爷、流云阁阁主楚流云和“天下第一美男子”雪域国益西王子。其余倒也罢了,但林家堡财力天下无敌,流云阁神秘莫测,尤其是龙门少主竟然也现身于此,公然表明态度,让天下人均知龙门是站在长公主一边,自然也是站在西楚一方。论财力安阳国斗不过林家堡,论实力安阳国在龙门眼中更是不足一提。所以,夙清御坐不住了,再三思索,夙清夜决定亲往西楚一探,好做打算。

林洛侧目瞧了瞧他,道:“听说正月十五西楚国主将为长公主殿下举行盛大的笄礼,到时不少国家都将派出使臣前来祝贺,阁下若没要事,倒是可以等到那时,如此才不枉西楚一行。”

“哦?那么不是很热闹?”夙清夜道,“想来,到时益西王子、楚阁主等人都会出现吧?”

“这个自然。”林洛笑着,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有什么好玩的,还不是只见满街的人头,真是无趣极了!”晚秋道。前阵子,宫里便说,要乘着她行笄礼之机好好热闹一番,一来表示对长公主的重视,二是冲淡孩童失踪带来的阴影和恐慌。“不过,苏公子既然来了,还是看看热闹才走吧!”

夙清夜正想如此,问:“玉秋小姐也会待到那时么?”若她走了,这西楚之行便少了许多生气。

晚秋有些诧异地点点头。林洛与云风暗暗皱了皱眉,若非知道他是断袖,真要以为他对晚秋起了心。

“小骆,先前你说有很多使臣要来,不知安阳国是否也会派来?”晚秋突然问。

夙清夜的手顿了顿。

“我想不会吧,因为两国边境不是常有争端么?好像我还无意中听得鄂丞相说,那安阳国丞相王道余与西楚原右丞相陈寅相互勾结,企图推翻西楚皇朝,幸被察觉,鄂丞相也差点儿牵涉其中呢!”林洛道。

“咦,你怎知道得如此清楚?”晚秋疑惑地问。

林洛笑道:“谁有功夫理会这些事儿,还不是那鄂老头儿喝醉了酒说的。他也知道我这性子,天不管地不顾,只想着过自己的逍遥日子。再说,我也非西楚人,这西楚的事儿更懒得听了。若非小秋儿提到,我才不愿说。”

“这么说,你安阳国定不会派人来了。”晚秋望向夙清夜道,摇摇头,“苏公子,玉秋就不明白了,你安阳国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干嘛要在他国挑起战争呢?想吞并西楚么?那还不是让两国的老百姓受苦受难!这权利与**真是可怕,当权者为了一己之私,让那么多兵士白白战死沙场,让那么多家庭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到头来得到了什么呢?坐在高高的宝座上,难道就没看到地上堆积的累累白骨,没看到河里流淌的滚滚鲜血。”

夙清夜心头一怔,半响,才幽幽地道:“玉秋小姐之言,让在下震撼。但是,对骆公子的话,在下不敢完全苟同。你们说安阳企图推翻西楚皇朝,难道不会是西楚派人与安阳要臣勾结企图造成安阳内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