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木然地走着。tu./到何处去?心,空了,无处找寻。

路人诧异地呆望着这仙女般的女子慢慢行近又远去,直至消失在眼前,心中暗叹不已。

云风紧握着剑鞘,紧抿着唇,一声不吭。吴棻满脸煞气,让人躲避不及。二人不紧不慢地随在其后。

出了城门,晚秋竟然朝着西山而去。云风与吴棻很是担心,前两次在西山发生的事情尚历历在目。

“怎办?云爷,我们还是拦住二小姐吧!”吴棻道。

“拦?如何拦?且不说秋儿不听从,惹恼了她,你我拦得住么?”云风紧盯着前方的晚秋冷声道。

“但是……”眼见已到西山脚下,吴棻焦虑万分。进了西山,一不留神便会跟丢,万一出了意外,真是万死不足以谢罪了!

正在进退两难中,突然后面传来“哒哒”的马蹄。回头一看,一大片飞尘中数十人影飞驰而来。将剑一横,迎向对方。快到身前,前面之人蓦地紧紧一勒,马吃痛地立起身,嘎然止步。

“云兄,妹妹她在哪里?”定睛一看,原来是慕容浩与慕容天。

匆匆抱了抱拳,云风道:“在前面!”

然而,吴棻却发出惊呼:“糟糕,二小姐不见了!”

云风一看,果然早没了晚秋的身影。天色渐暗,要进山寻人很是不易。

慕容浩立即对身后的兵士大声喝道:“兵分三路,分别从东、南、西进山寻找!”

众人得令,速速下马列队,慕容浩与慕容天、吴棻、云风各领一路分头进了西山。

若有若无的琴声远远传来,晚秋不由自主地朝着那声音而去。不知穿过多少丛林,终于,来到一陡峭的断崖前。一道瀑布从数十丈高的悬崖之巅跌落,发出轰隆巨响,浪花飞溅,水汽飘然。瀑布前,四周燃着篝火,一青衣人安然坐在石凳上,抚弄着古琴。琴声穿透水声,直入心魂。

晚秋慢慢走近,细细聆听。心,似乎顿时安宁。她闭上了眼睛。

许久,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丫头,你怎会到了此处?”

晚秋睁眼一看,眼前这青衣人很是眼熟,仔细一想,轻笑道:“原来是穆前辈!真是相逢不如偶遇呀。”

穆景然掀开黑纱,露出那张纵横交错的刀疤脸,但比上次好似略已浅淡些。“还未道谢,用了你的雪莲断续膏不仅内伤大好,连这陈年的疤痕都淡化不少。”他道。

“可惜您的伤太重,仍不能恢复原来的容貌。”晚秋惋惜地道。

“老朽已是快入土之人,要那容貌有何用?”穆景然毫不在意,瞧了瞧晚秋,道,“观你气色,似乎满怀心事。如是不弃,老朽再弹一曲,或能缓解心绪。”

穆景然点燃了身旁的香炉。琴声再次悠然响起,晚秋轻轻地坐在对面。

天地安静下来,只有这琴声响彻,让人沉醉。恍惚中,回到了儿时。天山,外祖父、师傅、娘亲还有龙叔、师兄、师姐,虽是清苦,却也是此生最留恋的时光。

琴声中,一种淡淡地忧愁在心底升起。而后,便是千玉寻上山,遇到益西,相继与林洛、云风、寒雨珍和楚流云相识。接着,娘亲体内的蛊毒越发厉害,终于仙去。尔后,便有了西楚之行,便有了一桩桩一件件事情。

“烦暑衣襟,乍凉院宇,梧桐吹下新秋。望鹊羽、桥成上汉,绿雾初收。喜见西南月吐,帘尽卷、玉宇珠楼。银潢晚,应是绛河,已度牵牛。

何妨翠烟深处,佳丽拥缯筵,斗巧嬉游。是向夕、穿针竞立,香霭飞浮。别有回廊影里,应钿合、钗股空留。江天晓,萧萧雨入潮头。”

悲从心起,泪光点点。泪光中,晚秋似乎看到了乞巧节与众人狂欢,尔后楚流云黯然离去。

曲调骤转,柔和温婉。

“当年携手,是处成双,无人不羡。自间阻、五年也,一梦拥、娇娇粉面。

柳眉轻扫,杏腮微拂,依前双靥。盛睡里、起来寻觅,却眼前不见。”

晚秋黯然失色。想起自己的无奈、徘徊,只觉苦闷无处消遣。

“霓节飞琼,鸾驾弄玉,杳隔平云弱水。倩皓鹤传书,卫姨呼起。莫待粉河凝晓,趁夜月、瑶笙飞环佩。正蹇驴吟影,茶烟灶冷,酒亭门闭。

歌丽。泛碧蚁。放绣帘半钩,宝台临砌。要须借东君,灞陵春意。晓梦先迷楚蝶,早风戾、重寒侵罗被。还怕掩、深院梨花,又作故人清泪。”

阵阵心疼。自己不知不觉中欠下这许多债,却不以为意,最终酿成大祸。林洛,能怨得他么?自己太过贪心了啊!还有益西,千玉,自己怎能面对?

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衣襟。

曲调慢慢舒缓,断断续续,像在等待。心中郁闷随着那鲜血而飞散,心随琴音,逐渐平复。晚秋的眉头舒展开来。

曲罢,晚秋浅笑道:“多谢前辈的开导!”

穆景然未语,一脸的疲惫。半饷,才道:“过往的种种便随风而去,何须时时记挂于心?只要心中明白自己想要什么,这才是最重要的。”

我想要什么呢?晚秋不禁沉吟。

“罢了,回去好好歇歇,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无须刻意为之,到时自然也就明了。”穆景然道。

晚秋畅然一笑:“前辈果然是深得修心之术,让晚辈好生惭愧!也罢,既然万事皆有定数,我便顺意而为吧。”

穆景然淡淡地点头:“你这丫头倒有几分灵性,若肯跟随我一同修炼,必将成正果。”

“呵呵,晚辈是俗世之人,还是在俗世中磨练一番才好!”晚秋婉拒。

穆景然连连道了数声“可惜”,又道:“既然你不愿,老朽也不勉强。不过,倒有一事告知于你,老朽欲将风儿带离此地一段时间。这些年,老朽未教他一丝武功,如今自感精力越发不济,故而想将一生所学全授予他。”

晚秋笑道:“前辈的吩咐哪有不从之理?”

“那便好,明日老朽唤风儿前来,如无意外,就此作别。”穆景然道。

“这么急?”晚秋有些意外,“如此也好,那晚辈在此恭送前辈。”心道,也罢,都走了的好,呆在自己身边只会误了他们。

穆景然淡淡地挥挥手,闭上眼睛。晚秋端端正正行了个礼,离去。走出不远,传来悠然的琴声。

良久,穆景然睁开眼。夜色中,一个黑衣人肃然地立在他身旁。“主人,属下已将她送出去了。”他道。

“她未曾发现什么?”穆景然淡淡地问。

黑衣人道:“不曾。”片刻,他有些疑惑地问:“主人何不将她留下?”

“留下?”穆景然冷笑道,“先前不过是乘着她心神大损才得以占得先机。你未曾感觉到她身边尚有四人的气息么?”

黑衣人惶恐地道:“主人饶命,竟然不知还领了他人进谷!”

“罢了,莫说是你,即便是本尊,也不敢轻视。”穆景然摆摆手,推开古琴,从怀里取出一小瓶,倒了一粒丸子放入口中,道,“楚流云的分神术果真高明,饶是她功力不足五成,噬心**也耗费了本尊**成的内力。”

黑衣人忙将香炉熄灭,扶起穆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