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八章 谁在背后

北方的三九之夜,异常冰冷,再加上凛冽的寒风呼啸,几乎能将人冻透气。,天上的弯钩月,在厚厚积云遮掩下显得朦胧极了,整个村落都笼罩在‘阴’森和灰暗之中。

独自一个人走在空寂的路上,无法抗拒的孤独与落寞笼罩心头,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哗啦哗啦,哗啦哗啦……”

后面突然一阵沙沙声响起,心里一惊,忙扭头一瞅,发现是风卷起的几片树叶在路上滚动后,长舒口气,继续朝前走去。在幽黑的巷子里七拐八转,终于‘摸’到了华村长家里。

‘门’没有关,院子里的情景一目了然,白天的灵棚在寒风之下,呼啦呼啦的响着,盛放华村长遗体的‘床’边,跪着已经昏昏‘欲’睡的二胜,地上的一盏油灯忽明忽暗,似乎随时都要熄灭,但却一直燃烧着,摇曳之下将灵棚照耀的叠影幢幢。

我轻声迈步走了进去,来到守灵的二胜旁边,轻轻拍了下他:“二胜叔,二胜叔……”

二胜下了一跳,浑身一个‘激’灵站了起来,望见我之后长出口气:“阿飞你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不好意思,我睡过头了,你去睡一会吧,我在这里就可以了。”说完我上前两步,轻轻掀开了盖在华村长遗体上的白布。

二胜估计也是实在太困,没有客套,点点头:“那好,我去里屋眯一小会,你走的时候叫我。”说完快步离开了。

二胜走后,灵棚里只剩下我和华村长的尸体,以及忽明忽暗的油灯,他钢刚死两天,尸体的面目还是以前的样子,没有太大改变,如果不是停止了呼吸,我一定觉得他只是睡着了。

慢慢将华村长身上的白布掀开后,我自上而下审视起来,一切与二胜先前描述的一样,除了脑后勺有磕碰的臃肿外,身体上再无任何外伤和淤血,死因应该是向后仰倒摔到了后脑勺,但竟是他自己不小心摔的,还是被人推的就不好下结论了。

华村长脸上的胡子虽然也是‘花’白,但很紧密短小,一茬一茬的非常直,根本不会是二胜给我看到的那更,由此推断他在向后摔倒之前,一定是与某个人发生了争执,与对方搏斗的时候抓在了他的脸上,不经意或者刻意地划下了他的一根胡须在指甲缝里。之后,就被对方推倒在了地上,碰巧后脑勺磕在了石头上殒命。

究竟会是谁呢?记得二胜说过,华村长死前一天却令筱雨的坟茔,很长时间才回来,他是不是见了什么人,究竟是不是那个人害了他呢?

华村长既然不愿意将碰见那个人的事情告诉二胜,就说明华村长是认识那个人的,估计很熟悉,并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对自己的儿子也保密。华‘阴’村并不大,让华村长对会面和谈话内容难以启齿的人会是谁呢?我在脑海里极力思忖起来。

突然,我想到了一个人,或许华村长当时去筱雨坟茔时,见到了她,估计她对华村长说了什么话,让华村长难以接受或者忧心的话语,亦或者是提出了华村长根本不会同意的请求,然后两人闹掰了,导致华村长回来后闷闷不乐,由于避嫌,没有告诉自己缘由。

第二天的时候,另一个人又找了华村长,质问他是不是同意了什么,结果见华村长太执拗,根本没有答应他的请求,于是两人争执了起来,并动了手,在慌‘乱’中华村长被杀死,那人匆匆离开,毁掉自己出现的所有证据,之后伪造了华村长摔倒后自己磕死的假状。

那么问题来了,我怀疑的第一个见华村长的人是个‘女’的,而第二个人很显然,即便不是夏老头也是个白胡子老头,那他们两个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或者为何会达成一致呢?难道说是杀死华村长的老头许诺给了她什么,才会让她听从白布?

我忽然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了,一切只是怀疑并没有证据,长出口气后拽着白布缓缓将华村长的尸体盖起来,白布边沿遮掩到他的脸时,忽然觉得什么东西动了一下,顿时一愣,忙搓了搓眼仔细审视起来。这次看得清楚了,是华村长的眼皮!

我深吸口气,心说怎么了,难道华村长没死?不可能!脸上的褐‘色’尸斑都已经出现,死了好几天了,那……是诈尸?!想到尸变我忙退后两步,以往遭遇过的粽子和行尸又浮现在眼前,心有余悸不由得深吸口气朝腰后‘摸’去,打算‘抽’出黑刀。

但躺在‘床’上的华村长尸体,除了眼皮有些蠕动外,没有出现进一步的变化。这令我有些怀疑,是不是多虑了,也许是风的愿意吹动了薄薄的眼皮。

刚松口气,突然发现华村长青紫的嘴‘唇’动了一下,吓了一跳,嗖的一下将刀‘抽’了出来,举到半空中,心中默念:华村长,虽然我很敬重你,但一但尸变就会对人类构成危险所以我只能把你砍了,千万别怪我绝情啊!

与刚才的眼皮蠕动一样,嘴‘唇’抖动之后没了什么更大的动作。瞅着他一张一翕的口型,我突然意识是不是在说什么,说什么呢?不会是要告诉我什么吧?犹豫了半天,决定将耳朵凑过去,虽然冒着被咬掉的风险,但也必须听一听。

“黑……黑……”华村长村里突然发出轻微的气息,这两个模糊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孔,顿时一愣,一来没想到华村长真的会说话,二来并不明白他说黑是什么意思。

“华村长!华村长!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是不是与杀害你的人有关?”我大声质问起来,但华村长的嘴‘唇’重新合了上,一动不再动,任凭我怎么喊都不应声。

我突然怀疑其自己来,刚才的一切是不是错觉?华村长已经死了两天多了,又不会出现回光返照,如何会开口说话呢?但那细微的声音又如此真实,怎么也不像是假的,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华村长死不瞑目,命魂在散去之前,靠意志残留了一点,用来提醒我谁是凶手!

但这个黑字究竟是什么意思呢?我苦苦的思忖起来,就是没有一点头绪,只好将华村长的脸庞用白布盖了上。冷不丁的,设后的油灯突然跳跃起来,将灵棚照耀的亮如白昼,并且在这一瞬间,我瞅到了一个黑影印在了墙面上,模模糊糊是个人形。忙扭头要去朝看,地上的油灯突然“噗”的一声灭了,顿时四周陷入了黑暗之中。

死人在埋葬前,是要点燃一盏油灯的,为的是让他的灵魂能够快点离体,并找到进入轮回的道路,不至于‘迷’失了方向,残留在人间造成危害,此时灭了,究竟是风的原因,还是华村长的鬼魂真地出了问题呢?

我深吸口气,将黑刀横在身前为自己壮胆:“谁?搞什么鬼,已经看到你了,有本事出来!”

灵棚里除了呼啦啦的风吹篷布声,没有任何回应,幽静得令人有些沉闷。我伸出一只手,慢慢朝兜里‘摸’去,打算掏出手机借助它的光亮照照,但没没来得及拿出来,身后突然亮起了烛光,并且一条长长的影子出现在眼前。

我浑身一紧,忙攥着刀转身砍去,心说不管你是人是鬼,先吃我一刀再讲,但看清后面的人是举着蜡烛的二胜后,赶紧收回了半空中的黑刀。

他被我下了一条,向后退了两步,手里蜡烛也差点熄灭了,断断续续道:“阿飞,你……你这是干……干什么?”

“对不起二胜叔,我不知道是你,话说你来就来,刚才问你为何不说话啊?”我有些埋怨地质问了句。

他一脸无辜:“没有啊,我是听到灵棚里有动静才出来的,本来想开电灯,谁知道停电了,‘摸’‘摸’索索过来后点着了蜡烛,谁知道你一刀就劈了过来。”

“刚才不是你?那会是谁呢?”我疑‘惑’起来,随即身上又紧张的起‘鸡’皮疙瘩。

“怎么,有人来过?”二胜好奇地问了句。

我点点头:“刚才油灯灭之前,火苗窜高了一下,我看到有个影子印在了墙上,应该是谁站在我身后,谁知道一回头灯突然熄了,让他跑了,之后你就来了。”

“是杀害我爹的凶手?”二胜紧紧地追问道,“还是我爹的鬼魂啊?”

“不知道,出现一下就消失了,没有看清是人是鬼。”我实话实说道,随即对二胜劝道,“叔你再回去睡会吧,我替你守一会灵。”

“不用了!刚才你一叫唤,我已经一点困意也没有了,再说我就走了一小会,有灯就灭了,说不定是我爹在埋怨我不孝呢!”二胜说着用蜡烛引燃了油灯,重新跪倒在了华村长的尸体旁。

见状我之后告辞离开:“那好,我先回去了,明天再过来送华村长入土。”说完转身朝‘门’口走去。

“等一下!”二胜突然叫住了我。

“怎么了二胜叔,你还有事吗?”我转过身后不解地询问了句。

他揶揄了几秒钟,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又有有所顾虑,最后只是尴尬一笑:“没事,就是问问你检查尸体有什么发现没?”

“哦,与你说得差不多,华村长应该是被人推到后摔死的,但暂时没有更多的线索和发现。”我耸了下肩回应道。

他点了点头:“如果你这次回来有正事,那就先忙吧,我爹的死有时间在慢慢查,不急这一时半会的。”说完他冲我摆了摆手。

“没什么重要事,只是回来看看,没想到会碰见华村长遇害,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出元凶的。”说完我离开了华村长家。

走在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怀疑,那个开始时看到的印在墙上的影子,会不会就是二胜呢?毕竟那么短的时间里,他的出现太恰巧了,但仔细想想又不会,二胜再怎么着也不会伤害自己的父亲吧!何况要是他的话,为何要主动点燃蜡烛呢,趁黑逃跑不就行了,我又没看清他的面目?

脑子里想着事情,不知不觉沿着巷子走过了头,没有在路口拐弯,而是来到了村头,前方是一片绿糊糊的麦地,并且在昏暗朦胧的月光下,远处有一块突兀的隆起,很是明显。我一下子记起来,那就是筱雨的坟茔,想起来应该去看看她,兴许也能在坟茔边上发现华村长遇害的一点线索。

地里的土很松软,踩上去就像踩在雪地上般,陷进去大半只脚。我徐徐而行,很快就来到了筱雨的坟前,几个月再来,发现原先光秃的黄土堆上,长满了杂草。心里有些感慨,都已经是寒冬了,没想到还会还会生长出这么多杂草。

站在筱雨坟前,听着田野里呼呼的寒风,以及肆意甩动的麦苗,心情一下子沉重起来,想起了与她认识和相处的短短几天,虽然短暂但也很快乐,不过不可避免地也记忆起了她临死前的惨状,脸上和身上被人砍了无数刀,血‘肉’黏糊,除了声音外我都难以分辨!

我深吸口气对着坟茔歉意起来:“对不起筱雨,我答应过你替你报仇的,但时间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仍然没有一点线索,甚至于连嫌疑人祁老头的儿媳‘妇’也没有抓到,真是无能!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放弃的,不管哪个人是谁,她把你害成那个样子,我一定不会原谅他,并且要亲手将你受到的痛楚,十倍百倍地偿还给他!”

静静地站立了一会,身上冷得异常,有点颤抖起来,我转身打算离开,脚底突然踩到了一个东西,硬邦邦的,似乎很细长,忙弯腰用手机照着捡了起来,发现竟然是一枚二寸余长的桃木钉。

这桃木钉突然让我有种不祥的预感,华村长的死似乎与夏老头没有直接关系,毕竟没有见过那老狐狸使用过桃木钉,倒是以前在贾汪的小旅馆时,发现吊死‘女’尸身上被人砸进去了桃木钉。

这钉子用途很广,既可以困住人的三魂七魄,也可以对人施加降头、幻术,一般为邪术师所使用的东西,难道是另一伙修炼邪术的人来到了华‘阴’村,想从华村长身上得到什么,结果没有成功后杀了她?想到这里我忙桃木钉转进了兜里,打算回去后好好研究下。

走了一会,突然觉得怪怪的,平坦的田野里似乎有着什么异样感觉,让我忍不住想要回头,但是每次回头之后,看到的除了筱雨的那座坟茔外,又什么也没有。

我深吸口气对自己劝慰起来:后面什么也没有,不要再疑神疑鬼了,这样下去非得强迫症不可。但在最后出了麦地时,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远远地,似有似无地,在筱雨的坟茔前似乎矗立着一个人影,模模糊糊的看不清一点样子,忙使劲‘揉’了下眼睛朝前走了几步,并且月光出来了,一切清晰了不少,却又发现什么都没有有,就是孤零零的一座坟茔。

我无奈地摇摇头,自言自语道:“看来有空得去找找心理医生了,老这样下去都已经成病了!”

月光皎洁后,村落和街道异常的清晰,我很快就回到了村中央的水泥路上,朝瞎爷的别墅走回去,远远地,就看见斜对面有一间房子‘门’口有灯光投‘射’出来,近了些之后发现竟然是丫丫超市。

心里一愣,没想到深更半夜的大妈还没有睡,想到折腾了这么一阵,嗓子有点沙哑,打算拿瓶饮料喝,于是快步走上前去拍‘门’。

几下之后‘门’开了,大妈走了出来,只是脸‘色’有点难看,似乎很虚弱,瞅着我不耐烦地问道:“你是谁啊,半夜三更敲什么‘门’呢?”

“我……我是阿飞啊,大妈,你难道不记得我了,几个月前我还给瞎爷披麻戴孝过呢,也在你这里买过好几次东西。”我没想到她年龄大了后,记忆力衰退的如此快。

“哦,真是阿飞啊,瞧我,眼神越来越不好使了,对了,你怎么回来了?”她不解地质询道。

“没什么事,就是想华村长他们了,回来瞧瞧,没想他竟然突然走了,太遗憾了!”我叹了口气道。

她对我劝慰起来:“人死不能复生,年龄大了就这样,该走的还是要走的。”说着自己就眼中泛起泪‘花’来。

我知道她年轻的时候与华村长有过一段感情,心里一定非常难过,于是反向安慰她:“大妈,您别哭了,节哀顺变、早点睡吧,哦对了,给我拿一瓶饮料吧,随便都可以。”

她擦了擦眼泪,从货架上来回扫视了几次,拿了一瓶可乐递给我:“怎么还没睡?半夜三更的不会是就为了买一瓶饮料吧?”“额,是这样的,我睡不着,站在楼上发现你这里亮着灯,以为你还没有睡,所以下来拿瓶喝的。”我敷衍道。“哦,时候不早了,早点回去睡吧,明天村长下葬你可以去送最后一程。”她说完准备关‘门’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