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德莱尔

第一个撒旦的脸型看不出来是男是女,他的身体如同酒神的柔软曲线。他美丽的、娇懒的眼睛像是黑色又不像黑色,它们像带着雨的紫罗兰花,他半启的唇发出薰香的味道,只要他一叹息,一些有麝香香味的昆虫就会在他的气息旁边飞翔,闪着亮光。

在他的紫袍周围缠着一条闪光的蛇,像是一条*。在那条活*上轮流挂着一些可怕的**小瓶、一些发亮的刀子和外科手术仪器。

他用唱歌似的声音向我说:“假如你愿意,假如你愿意,我将使你做灵魂之主,你将是生物之主宰,你将不断地认识虫声的乐趣——从你自身走出的乐趣,为了在别人心里忘记自己,以及吸引别人的灵魂和你的灵魂结合在一起的乐趣。”

我回答说:“多谢!我用不着那些*。无疑地,他们不会比我更好。虽然我回忆的时候感到羞惭,我什么也不会忘记。即使我不认识你,老怪物,你神秘的刀叉,你暧昧的小瓶都是一些象征,那些象征明白地向我解释你的友情的诡诈。留着你的礼物!”

第二个撒旦是一个强壮的人,脸大而没有眼睛,全身的皮都是金色,其上有一群会动的人,那些人代表着普遍的贫穷。有矮小的、枯瘦的人,自愿地挂在一颗钉子上;他们乞求的目光比颤抖的手更会恳求施舍,然后有一些老妈妈,她们抱着正抓她们疲倦*的未餍足的孩子。

这个撒旦向我说:“我可以给你一种东西,那东西能获得一切,值得一切,代替一切!”

我厌恶地转了头说:“为了我自己的快乐,我无须任何人的悲悯。我不要一种不幸而变得凄凉的富贵,那种不幸就是你皮肤上的人所代表的。”

关于那女魔,我觉得她有一种奇特的魅力。我能找到的最好比喻,是更年期很美的女人。她们不再变老,她们的美是废墟的美,有深沉的魔力。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她的声音之神秘,它令我记起一些最美妙的女低音以及一点点如同被酒精洗过的沙哑。

“你想知道我的权利吗?”那假女神用那迷人而荒谬的嗓子说。“听!”

于是,她把一个巨大的喇叭放在口里,那喇叭像一个芦笛,饰以全世界报纸的名字。穿过那个喇叭,她在叫我的名字,我的名字就那样穿越空间,以百万雷霆之音响,而且回声从最远的星球回到我身边来。

然而,我仍是以轻视的口吻回答:“走吧!我不能为了名声就像娼妇一般来出卖自己。”于是他们再也没有回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