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新想把王局长送给李厅长老爸作为寿礼的腌肉卖了,一个老头只要买半块,阿新把肉剪开时竟然发现肉里藏着银行卡。他怕王局长来抓他,匆匆收起肉来不卖了,只想赶快逃回旅馆去。不想急急忙忙赶路之际,背后有人叫他“别跑别跑”的,阿新以为警察来抓他了,跑得更快。这时脚步声倒不跟上来了,只听得从背后远远地传来呼喊:

“回来!回来!这肉我全买了!”

阿新回头一看,原来是那老头呢。大概老头以为阿新怕麻烦,不愿剪开来卖,所以又折回来了。阿新松了口气,朝老头摆摆手,仍然马不停蹄地跑着。他心里想,现在你就是出我一千块我也不卖给你。

回到旅馆,阿新趁白天房间里没人,将那块肉小心地剪开来,抽出那张卡来一看,果然是张银行卡。卡背后还有一组数字呢,阿新想这一定是密码了。王局长倒真是想得周到,不过这里面的钱,阿新不敢去取也不会去取。他本想将这张卡一扔了之,和他先前在王局长家搬场时无意中发现的一叠银行卡一样。但他这次却犹豫了,他想留着它也许可以当个证据,关键时候可以有用也说不定。

阿新在旅馆里面呆了三天没敢露面。后来他想总不能老呆在这里,警察要抓他的话,也会到旅馆来查的呀。一查岂不是瓮中捉鳖?还是得离开这个城市。他想大城市人多,容易混迹,干脆就到省城去。他收拾行李,也就一个小包,还特别注意乔装了一下,戴上帽子和墨镜,匆匆出发了。

不过几个小时就到了省城。走出车站,看到熙熙攘攘的人流,阿新感到很宽慰,混迹在这人山人海之中,再加又是完全另一番模样,他们怎么可能找到我?阿新先在火车站附近找了家小旅馆,一问价格,贵得惊人,小小旅馆竟然一夜也要八十八元,还说“88”好啦,可以“发发”的啦。没办法,阿新只得先对付一夜再说。安顿了住宿,肚子也要对付。阿新不敢上饭店,在街上看到一个排档,见不少人吃得热火朝天。也就上去要了一菜一汤,谁知被告知要三十元。阿新想不要了,老板瞪起眼睛说,已经下锅,不吃也得付钱。阿新忍痛买单。

吃完饭回到旅馆后阿新后悔不已,这鬼省城什么都贵,这样下去,身上几个钱很快就会用完,还是快找工去吧。第二天阿新照例想在街上找小广告,看有什么用工信息。可奇怪的是,就是找不到。他在街上逛来逛去,看到一家颇为气派的职业介绍所,大为高兴,觉得到底是省城,找工也规范。阿新走进去一看,里面冷冷清清,没几个人。阿新心里一喜,没人跟他竞争。工作人员给了阿新一张表要他填一下。阿新一看是张《人才信息表》,只见上面要填写的栏目有:学历(请填写大学以上)、职称(请填写中级以上)、外语(请注明熟悉程度)、特长(请注明获奖年月)…….阿新想这些名目自己八竿子都打不着,连忙解释自己只想找工做。那人白了他一眼说,金融危机,早不招工了。

阿信垂头丧气地出来,他搞不懂这“危鸡”、“危鸭”的,为什么就不要人了呢?回到旅馆一头躺下,阿新苦恼起来。忽然他闻到自己的行李中冒出的一股腌肉味,想起这东西还没处理掉呢,不妨变卖几个钱用用也好。说做就做,阿新上次已经练过摊,有了经验,也有了教训。他不再写什么“腌羊肉”了,老老实实,就写“腌肉”两字,价格呢?这省城什么都贵,我这块肉当然也得贵一些,就写了“八十八元”,正好是一夜的旅馆费。

就这么阿新在街上摆开了摊子。真不愧是省城,街上人来人往,不时地有人朝他这摊上望望,但很少有人来讲价。阿新责怪自己太贪心,一定是价格定得太高。正想要把价格改过来,却一下子上来了四五个人。不过他们不是要买肉,而是要帮阿新卖肉。一个说,你想要立即出手吧,我们来帮你。另一个说,你想要卖得再贵一些也无妨,我们来帮你。阿新十分惊讶,这省城的人怎么这么古道热心,连声说谢谢,谢谢。那些人说,谢谢不必啦,事成之后给二十元小费意思意思吧。阿新也没细想,连忙说应该应该。只见这几个人立即摆开阵势,围在阿新的摊子旁,拿起这块腌肉你争我夺起来。一个说,我先来,我买了。另一个说,我昨天就预约了,我买了。推推搡搡的,引得路人都围了过来。当看清原来是在争一块腌肉,都奇怪起来。

“这肉特别好吃吗?”有人问。

“好吃,特好吃。上次我买过,所以这次我又来买。”那伙人中的一人回答。

说话之间又争了起来。

“九十块,我买了!”一个嚷道。

“九十五,我买了!”另一个加价道。

“九十八,讨个口彩了!”一个又往上加。

阿新在一旁喜滋滋的,本来还想贱卖的呢,不想他们还给我加价了。

“一百块,凑个整数吧!”一个路人心动了,挤进来伸出一张百元大钞。

“呀,一百块?我不要了,我没那么多钱。”刚才争的那个退让了。

“这位老板既然存心要买,就让给你吧。”另一个也退出了。

“喂,收钱啊,人家等着哪。”这伙人中的一个提醒看得呆呆的阿新。

阿新连忙收下一百元,将那包腌肉给了买客。围着的人散去,那伙人一个个伸出手问阿新要小费。阿新掏出二十元钱塞过去,连声说谢谢,谢谢,不好意思。不料那些人一个个横眉竖眼地说,怎么就二十元?阿新奇怪道,不是说好给二十元小费吗?

“是一人二十元!”其中一个道,“我们五个总共一百元,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