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新将那副顺风耳扔还给肥男,他的耳膜还在作痛。

“哈哈哈,”肥男大笑,“轻松吗?还有音乐听那。哈哈哈!”

阿新只能尴尬地沉默。肥男收起笑脸正色道:

“你这次测试成绩只有60分,勉强及格。”

“为为什么?”阿新不满地问道。

“因为你报告的只是表象,而不是真相。”肥男回答。

“单凭这些声音我能知道什么真相?”阿新觉得委屈。

“你跟踪同一个目标已经好几次了,难道不会联系起来判断吗?”这回轮到肥男不满了。

“哦,这倒也是。”阿新若有所悟,“这么看来,这对男女似乎是夫妻。”

“有些入港了。”肥男鼓励他,“再继续说吧。”

“男的大概在外面有……有……,”阿新一下子不知该如何称这第三者,他有些心虚,“有……有花头。”

“嗯呵,有花头,好!”肥男继续鼓励。

“所以女的吃醋了。两人吵起来,后来又各自练嗓子,大概都是搞艺术的,不过水平不怎么样。”阿新受到鼓励大胆地说了起来。

“嗯呵,练嗓子,好!”肥男忍住笑,继续鼓励。

“后来他们大概练嗓子练得累了,索性练叫卖。那男的大概业余在拍卖场兼职,听他敲锤似乎挺有水平的。”阿新继续发挥想象。

“哈哈哈哈哈!”肥男终于忍不住爆笑起来。

阿新不好意思地跟着笑笑。肥男笑得前俯后仰,好一会才停下来正色道:

“你这里只有一点说对了,那男的敲锤是真的有水平,他本来就是拍卖行的经理么。其他的简直是牛头不对马嘴。什么练嗓子啦,人家是在斗气!什么练叫卖啦,他们是在分家!”

“是吗?我怎么没想到!”阿新惭愧道。

“不奇怪,刚刚开始么。”肥男安慰他,“再说耳听有虚,眼见为实,判断还需要印证的,接下来就要你用眼睛来印证一下了。”

“又要翻墙?”阿新紧张起来。

“不不不,”肥男边说边朝墙壁敲了几声,“这次给你一个新式武器。”

老女人走进来,手里拿着一管东西递给阿新,并且朝他诡秘地眨眨眼。阿新一看,是一个单筒望远镜,正疑惑间,肥男说道:

“这叫千里眼,百米以内,尽收眼底。”

到哪里去瞭望呢?阿新正想问,肥男从抽屉里拿出一张任务书递给他说:

“今天晚上照上面说的做就是了。”

阿新想这次是用眼睛来看,不必再遭那声音的罪,有些宽心。回到公寓后,迫不及待地先想试试这千里眼的威力。他走到窗边,用千里眼对准不远处的一幢高楼。这是幢商务楼,使用中央空调,平时窗户都不打开,阿新也很少看到什么景象。他拿着千里眼照呀照的,一个一个窗户里看到的都是人头,阿新看看乏味,正要作罢,忽然镜头里出现一个女子在系裤腰的样子,阿新眼睛一亮,呀,这是个女厕所!阿新瞄得更准些,可惜都是隔板挡着,再没有什么更进一步的了。他扫兴地收回千里眼。不过他想到等会目标那儿也许会有刺激场面,还是十分期待。

阿新取出肥男给的任务书来看:“晚八点整到翠堤风柳小区对面的无限风光大酒店入住6楼朝北房间,从窗口搜索目标所在处,每隔一小时报告情况。”

阿新想又要花钱了,这大酒店恐怕房费不菲呢,这样下去非得连饭钱都花完不可,我可得想想办法省下这笔钱。

阿新七点半左右就赶到无限风光大酒店,在大堂里溜达一下后他寻到了楼道的方向,于是瞅准没人注意就迅速地跑上楼去。他一口气跑上六楼,跑楼功夫倒真是练出来了。走廊上亮着昏暗的灯,他对朝北的房间逐一察看,看有没有忘锁上门的空房间。快走完大半个走廊,都没找到,忽然他看到一间房里黑糊糊,没有锁门,心里一喜,悄悄潜进去,膝盖不小心撞到一件金属,“嘭”地一声,阿新没顾得上疼就想先溜。还好,没有动静,他又潜回去。这次他的眼睛适应了黑暗,看清这是一间换洗房,刚才他撞到的是一辆堆放客房换下的**物品的手推车。真是天赐良机,今晚可以省去一笔房费了。阿新乐得一蹦一跳,来到窗口。他从手提包里拿出千里眼,安装调试好后就开始朝对面的翠堤风柳小区的五楼房间扫视起来。五楼朝南的房间有六间,502是哪一间呢?上次他虽翻墙越壁进去过,但方向早已搞不清,只能一间一间找了,总比劳神费劲的盯梢省事多了。

阿新不着急,悠悠地端着千里眼,双肘撑在窗台上,眼睛贴上去慢慢地扫视。他从五楼的一侧扫起。第一间里倒是有一个男人在,不过背朝窗,不知是不是目标。第二间窗纱拉着,模模糊糊看不清里面的东西。第三间干脆黑糊糊的没开灯,大概也没人吧。第四间倒是有个女人模样的在换内衣,阿新连忙盯住仔细一瞧,竟是个老太婆,他“呸!”地吐了口吐沫。第五间有个年轻少妇,坐在梳妆台前修眉毛,镜子里映出她白净的脸。阿新多看了一眼,咽了口口水。第六间一个老头半蹲着,两手朝前弯,阿新起先以为他在拉屎,再一看原来在练功。扫了一圈,一无所获,再扫一圈,仍然是老样子,不过少妇改为半躺在**看电视了。

就这样一个小时过去,阿新报告:没发现目标。

“你找到房间了?”肥男问。

“没……没有,不知是哪一间?”阿新无奈地回答。

“右手起第二间,笨蛋!盯住看!”肥男发火了。

阿新只得诺诺。他奇怪肥男不在现场怎么会知道是哪一间的。也不管他,只好对准右起第二间盯住看。右起第二间就是拉着窗纱的那一间。对着镜头看老半天,还是那纹丝不动的窗纱。一小时过去,阿新报告说:只看到窗纱。肥男指示:很好,继续盯住。又一个小时过去,阿新报告说:还是窗纱。肥男又指示:很好,再继续盯住。阿新瞄着那窗纱瞄得头昏眼花,心里默祷着,快拉开吧,快拉开吧。可这窗纱就是纹丝不动。最要命的是,由于镜头拉得近,这窗纱就像挂在他眼帘上似的,让他眼睛累得几乎出血。他快要蹦溃了。突然,一阵脚步声响起,阿新一听,似是朝自己这里走来。他看看四下无处藏身,只得跳进那辆手推车里躺下来。“啪”,灯被开亮,阿新卷缩在里面大气不敢出。“哗啦”一声,什么东西扔在了阿新身上,盖住了他。阿新一摸,似是床单。

“怎么这个时间还清理房间?”一个女的声音问。

“唉,来了一对开钟点房的。刚想睡觉就被领班叫起,真倒霉!”另一个女的声音答道。

“怪不得搞得一床都是脏物。”一个又说。

阿新在里面一听恶心死了,正巧鼻子就顶着这床单,他想扭转脸去,不料一个滑腻腻的东西落到他嘴边,阿新不敢动弹,张眼一望:

“哇,安全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