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院查看了阿新的相机后弄清了真相,不过他们对他照的那张“爱妹”照还是有些怀疑,认为他可能有偷窥癖,要把他送精神卫生中心去鉴定,阿新现在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了,大叫冤枉,打电话叫来了吴部智才算解了围。

“你干吗不再耐心一点呢?”肥男责怪阿新道,“等电影散场出来,他俩总还在一起的,这时候照得更方便,也更清楚,而且也许还能跟踪到他们的秘密爱巢。”

“爱吵?”阿新一听噘起嘴来不满道,“上次拍了那对姘头的爱吵,你不是说不好么?”

“什么爱吵爱骂的,”肥男好笑道,“我说的是这钱梅友可能另有房子和二奶姘居,如果我们能搞清楚的话就等于查到了他藏匿的不动产。懂吗?”

阿新似乎懂了,后悔得连连拍脑瓜说道:

“这家伙便宜他了。不过他也真鬼,去银行取钱还跑了好几家,要找他这‘爱吵’可没那么容易呢。”

“狡兔三窟么,”肥男说,“他取钱时伪装了吧?”

“别提了,”阿新想起来还心有余悸,“我真以为他要打劫银行呢。”

“看你吓的,”肥男笑道,“这家伙知道取款机上有摄像头,怕留下证据。他才不打劫呢,被抓起来钱都留给老婆?那才傻呢。你记住了他取款的是哪家银行?”

“记住啦,魂都吓飞了还记不住吗。大发银行。”阿新说,“我拍下的那张照还有些用处吧?”

“有用个屁!”肥男不屑道,“拍了两个后脑勺,鬼知道是谁。”

“可……可那捆钱总有用吧?”阿新还不死心地问。

“用纸包着谁知道那是钱啦?”肥男不耐烦道,“快去找些货真价实的东西来吧,比如房产之类的。”

阿新一想也对,房子总是铁板钉钉的,房主是谁就是谁的,这人民币上面又不写名字,谁都可以拿着的。他又出发踏上征途。

阿新这回变聪明了,他问吴部智借了一辆自行车。他以前经营小铺子时车技还可以的,经常去批发市场驼几十斤上百斤重的东西回来,就是胖老婆那几百斤重的身躯,他也一口气载到丈人家去没问题。可是自打当县官后就没怎么骑,现在车技都生疏了。阿新趁着守候的空档,在四周兜着圈子练车技。

哎,目标出现了。奇怪,钱梅友今天怎么不骑车?阿新想,他步行我骑车,倒也省力。于是在他后面慢慢骑着。走了一段路后不对了,这钱梅友手一招,叫来了一辆出租飞驰而去。阿新连忙拼命踩,勉强跟上。可是毕竟人家是汽车,一段时间后,阿新用尽吃奶力气还是被甩在后面老远的。看看要跟丢了,阿新着急得恨不得飞过去,他埋下头减低阻力,一个劲地追,没想到前面突然红灯,出租车一个急刹车停住,后面阿新低着头没看清,还一股作气地往前冲,只听得“哐当”一声,自行车撞到了出租车的后屁股上,人仰车翻。司机铁着脸下来一看,破口大骂:

“你这秃子找死啊!”

阿新摔得鼻青眼肿,也顾不得疼痛,连忙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司机察看了车辆尾部的损伤,瞪着眼问阿新道:

“私了还是公了?”

这私了和公了有什么不同,阿新浑然不知,只好说:

“随……随便吧。”

“私了就拿二百元来,跑路!”司机恶狠狠地说。

二百元?阿新想今天真倒大霉了,摔了个半死不说,还要赔钱,公了吧,恐怕得被弄到派出所去,没完没了,让这钱梅友逍遥了。还是自认晦气,掏钱吧。

司机拿钱后车又启动。阿新扶起那辆自行车一看,车龙头歪了,好在他以前经常摆弄,连忙矫正后跳上车就骑。这回他学乖了,不敢直接跟在出租的后面,而是在它右后侧紧跟着。

出租车开到一条人烟罕至的马路上,停在一个高档住宅小区的门口,阿新远远地停下来观望。钱梅友下车后进入小区。阿新这才赶忙推着车赶过来。

“你找谁?”保安打量了一下鼻青眼肿的阿新怀疑地问。

“不……不找谁。”阿新吞吞吐吐地说。

“那你到里面去干什么?”保安更怀疑了。

阿新正不知怎么回答,忽然远远看到小区里头一栋小楼,上面隐隐约约写着什么“所”的,他想当然那是厕所,就朝那儿一指说:

“上……上那儿去。”

其实这是小区的卫生所,也对外服务。保安见他这副模样,以为找卫生所治伤的,不再追问,挥挥手放他进去了。

阿新一进小区,连忙找钱梅友的去向。小区大门进来的通道连着两条岔道,阿新先不管它,随便拣了一条就走过去。也是他大霉倒过时来运转,走不多远就看见了钱梅友的背影。阿新闪在绿化丛中,慢慢跟着。只见钱梅友走进一幢楼去,阿新紧紧跟上,在外面观察到他趁电梯上楼,阿新稍等片刻,立即奔了进去。他看到电梯灯显示所停楼层是十五楼,这说明钱梅友在这幢楼的十五楼有房子。阿新立即从楼梯通道直奔十五楼。高楼田径训练让他现在跑起来轻松许多。一切似乎都十分顺利,现在阿新只要在十五楼守候着,看钱梅友从哪一个房间出来,那么他所藏匿的房产的具体的证据就全面掌握了。阿新在十五楼的平台上长长地吁了口气,稳稳地坐下来等着。

这钱梅友可不是说出来就出来的,阿新两个小时等下来毫无动静。他意识到有可能要等一个通宵也未可知,可是人食五谷,总要拉撒的,这高楼平台哪来方便之处?起先么尿急,阿新摸到身上有个塑料袋,也将就解决了。后来大便急起来了。这阿新以前是乡下人,随处找个地方拉屎不会有难色,可现在做惯城里人,也讲究起卫生来,尽管这里黑灯瞎火的没人瞧见,他总觉得不雅。况且他想到可能要在这里持久战,让臭气熏一宿可不怎么好受。他决定发挥那只数码相机的妙用。肥男教过他,这相机可以拍摄十几分钟的录像。阿新于是找到一个窗台,将相机搁在上面,打开摄像功能,镜头对准走廊的通道,这十五楼所有五户人家的门,尽收眼底。阿新摆弄完后立即拼命地奔下楼去。十几分钟,他想用最快的速度去解决掉这泡屎。

尽管天色已黑,他还记得刚进小区门时看到的那个“厕所”的方向。他飞速奔进里面,见到几个穿白大褂的在走动,他也顾不得那么多,只是想这小区挺讲究的,连厕所清扫工也穿白大褂。可他东窜西窜就是不见便器的影,一个白大褂一把揪住他喝道:

“这里呢,别乱跑乱窜的!”

阿新连忙谢谢,跟着这白大褂进一间屋子,刚想拉下裤子,那白大褂奇怪道:

“怎么你屁股也开花了?”

阿新这才看清原来这是间外科诊室,这白大褂见他眼青鼻肿的,以为他是看外伤来了。阿新又是心里急,记挂着不要超时,否则那钱梅友走掉没拍下来可就亏了;又是下面急,那大便快要攻出来了。他双脚乱跳地对白大褂乱叫:

“没没没…….别别别…….”

白大褂以为他疼痛难忍,就说:

“先打一针止止痛吧!”

说着拿出针头抓住阿新就脱他的裤子,阿新这时已到极限,突然他下身僵直,“啊”的一声大叫起来,一股臭气直冲白大褂。

“都痛得大便失禁了?”白大褂捂紧鼻子直摇头,连忙将阿新拉到卫生所的厕所间,让他自己清洁去。阿新这时满脑子是平台上的那架相机,顾不得多摆弄,三下五除二,脱下内裤扔进垃圾桶里,穿上长裤直奔十五楼而去。

阿新一口气奔到楼上,扑向照相机。宝贝,你照了吗?他按了“倒进”,再按“播放”一看,啊,有了!阿新一屁股瘫软在地上,这时他闻到了自己身上的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