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悬崖边,看着那些浪拼命地击打礁石,仿佛是集体自杀的人儿。

他父亲将他一把扯过来,恶狠狠地看着他:“你想任性到什么时候?”

他依然冷冰冰地看着父亲。

“当初我实在不该将你妈妈葬在此,但这是我所能完成的你妈妈最后的愿望。”父亲哽咽着说。

“回去吧!”良辰说完往回走,宛若没事发生过一般。

他们两个,流着相同血液的河流,却隔得那么远,仿似磁铁的南极北极。

有时候,假象与不诉说,都是混淆人间的恶毒种子。

【7】

三日之后,凉澄才出现在教室里。而这之前的良辰,仍是听不到关于她的消息,她宛若消失般。后来去问老师的时候才知道,凉澄以生病为原因,请了假期。这段时日,仍是平静地过,但心底却总是生生地多出了一份牵挂与担心。他害怕凉澄的离去,但凡离去,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因她从来的离去,都是没有来由,宛若前两次的出现。

这世间的冥冥注定,像是真的存在。

无论你是怎样的性格或是多么怪戾的脾性,这人世,总会有与你处得来的一些人出现,因此,谁都不会是永远孤单的存在。而这时的良辰,内心却是感觉寂寞。冷漠久了,孤单惯了,将其晾在一边的时候,心底便会生出一份寂寞来,宛若海底轻轻盛开的珊瑚,覆盖了那曾经一方寂寞的海底,寂寞被寂寞所代替,任凭是所有的美丽,都将付出代价。

那日下午,天气正好,凉凉的。

良辰伏在桌子上睡觉,是课后的时间,班里面吵吵闹闹的,听起来极其让人不舒服。良辰在那中间坐着,似乎是格格不入的存在。身边的座位,连续空了三天,但在别人的眼里看来,良辰仍是一块木头,他仍是没什么改变。

那个时刻的凉澄宛若突然落入人间的种子,悄悄地在良辰心底的那一方孤单里轻轻盛放,他像是久睡不醒的孩子,睁开眼的时候便看见眼前的惊喜。

凉澄仍是像往常一般,坐在桌子上,生活没有改变过一般。

上课铃响起来的时候,凉澄指了指他的肩头,他双眼迷糊地抬起头来,脸上却挂着“勿扰清梦”的表情。让凉澄生生地笑出声来,她说:“懒虫,上课啦!”

他立马睁开眼睛,那一节课,他心情格外欢畅。

他拿出笔记本,在上面写纸条。他问:“你为什么不来学校?”

“那晚回去之后,我发高烧了。”

“对不起!我害了你。”

“哈哈!没关系。不过,我外婆似乎很排斥你,她警告我,叫我不要和你玩。”

“为什么?”

“不知道!”

“别管她。”

“哈哈!好!”

良辰抬起头看着黑板,此刻讲台上的老师正盯着他们两个看。他欲往下写的念头被那个眼神打散,于是轻轻地将笔记本合上,然后放进桌子里面。

那是他们那时,唯一有过共同记忆的笔记本。往后的日子里,他们仍是共同书写,上课无聊的时候便将笔记本拿出来,两人的成绩都很好,像是有默契般,他们装作乖巧地听课,专心记录笔记,但私底下却是在本子上写着两人共同的话语。他们曾说过数学老师的不是,也曾说过美术老师的八卦。但凡孩子,都有那颗童真的心,岁月过去后,便会觉得稚嫩难当。可那毕竟是人生的隘口,必经的阶段,若是生性凉薄,心底便更有稚气的想法,若是得不到释放,心底所剩的那些千奇百怪的想法,在日后必会觉得后悔,当初如果是做了,说不定是桩美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