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后,有同学议论说:“果然是个难搞的老头。”

“没有啊!还挺幽默的。”

“暮生暮生,很奇怪的名字啊!”

这样的言论在课间的教室里传开来。而此时的良辰站在走廊上,和暮生说着话。

“很高兴你能来教我们。”

“我一直都是这样,暑假开班,开学带学生上课。”

“嗯!”

“好好学。”

上课铃响起,暮生对他微笑,然后就走开。

良辰跟知远说起美术老师是暮生的时候,知远兴奋了许久,然后便懊恼下来,他说:“我们的老师与你不同,那个女人,极其古怪。”良辰兴奋地做了一个耸肩的动作,引得知远一阵鄙视。

那一段时间,良辰最喜欢上美术课。那些粗略的线条或是简单的书法,总能令他着迷。而身后的许沐南,有时不来,有时便在课上发呆,甚至睡觉。良辰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没将这些事给知远讲。或许,他在心底,约莫是察觉到某些事情正在发生。

往日不可追,一追起来便成宛若黑洞的东西,吸引着你,粉身碎骨都往里面去。

而良辰与沐南,便是如此。

她开始与父母吵架。

心情极其不好,已经到了说这样的话:“坦白说了,你们在哪里捡我回来的?送我回去。”

这样的话语开始,只能剩下父母惊吓的表情,他们心痛地看着这十几年来朝夕相处的女儿。后来便发展到父母之间的争吵。

他们争吵的内容便是沐南如何知道这事。只因许父自知多年来一直缄口,从未说过沐南的身世,后来许母想起在林家说过,然后才道出曾将此事告诉过知远的父亲。两人也因此事吵了起来。他们不敢正面去问沐南如何得知她并非亲生的事,他们深知,这长久以来一步步看着长大的女儿,自尊心极强。

许父怪妻子的多嘴而导致而今的局面。而许母则说若不是因她的告诉而得知的呢。两人就这样争吵了起来,沐南在隔壁的房间里,捂着被子流泪。

那是一段极其安静的日子,许家没有了争吵,许父出差,许母天天往林家跑,问及那些事的时候,总是摇头。而许沐南,已经开始不归家。有时会去知远家住,有时会随着良辰回家,有时消失几天,谁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良辰对许沐南,从来都没有拒绝,她说什么便是答应。

自从那次丢失了笔记本之后,良辰多次想开口再细细问些什么的时候,事情已经朝着那么恶劣的方向发展。宛若将要开的花,却因了季节的变迁而久久不开。

知远有时在街上碰见几日不见的许沐南,便上前去与她说:“姑妈一直在找你,她很担心你,你快回去吧!”许沐南也不说话,她似乎想往心底找一些恨的东西,却总是想不到,并不是他们要遗弃她,只是突然知道了真相而已。大不了可以就此缄口,一切正常来过。

但,她做不到。

她看了一眼知远,然后跟身边的男孩子说:“走吧!没事了。”那些男孩子,鄙视地看了知远一眼。

知远走前去,拽住沐南的手,然后那几个男孩便握紧了拳头想要上来打他。而沐南只是说:“不要打。”之后便甩开了知远的手,她的姿势,极其决然。知远心生悲凉。他料不到是这样的一次变迁,让她变成这样。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

良辰在夜里给沐南打开门的时候,她正流着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