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已过晌午,大家已然用过了午饭,十月煮了一锅酸梅汤,一是求降温清凉,二是为我开一开胃。

我们正在闲聊,我双手接过十月捧着的酸梅汤,玉白瓷碗底部摆着一片青翠荷叶,中间荡漾着一汪琥珀色的清透液#体。我看了眼,嘴角不禁浮起一丝漾漾的笑意,道了声:“谢谢。”

我低头伸勺取了一小口尝了尝,眉头不禁浅浅蹙起。

张汤笑道:“看你这张脸,这汤喝不得。”我瞪了他一眼,道:“刺史大人何尝连一碗酸梅汤也要畏惧三分?”知我是在激他,他也毫不含糊地端起桌上的碗一饮见了底,看他这张脸都皱到了一块,不住地伸手倒茶灌茶,我捂着肚子笑容甚欢。我一面幸灾乐祸地大笑着,一面又催着李陵和去病喝完手中的汤。李陵一见张汤灌茶的狼狈动作和那一脸后悔莫及之态,自是不肯吃我这一套,一撩长袍,整个身子倾在椅背上自顾自地拿桌上的蜜饯吃。去病只是目光淡淡地瞟了我一眼,一仰头目无表情地灌完整碗酸梅汤,眉头蹙了又舒,样子十分逗人,我一面吃着李陵递来的蜜饯,一面笑得更欢了。

李陵刚伸长手给我递来一颗蜜饯,一个抬头笑问了声:“师姑娘倒是挺钟情于这汤的。”

我一张嘴正好衔住那颗蜜饯,一个回头正瞧见师姐姐笑饮下一碗酸梅汤,笑着答道:“入口时味极浓,滑过喉咙时又极其柔润。”

见师姐姐一脸泰然,我忍俊不禁地睨了李陵几眼,李陵嘲笑他人不成那脸色比喝了酸梅汤的张汤还难看上十倍,他抓了抓头发,一脸兴趣索然地靠回了椅子上,我赶忙咬唇呵呵笑出了声好不快乐。

似见我们有人哭着脸,有人笑不能喘,有人面无表情,十月瞪了众人一圈,嗔道:“一对你们好,就一个个这般不待见我的好意。”

我笑了一阵,眼泪都出来了,一口气没喘上,咳了几下,又继续笑道:“你这番好意恐怕只有师姐姐敢收。”

十月笑哼了一声,挽过师姐姐的手臂,撇嘴道:“还是姐姐明了妹妹的一片心意,不像某群人没心没肺。”

“说的都是些不讨耳朵喜欢的混账话。”待我笑完,只觉身心顿然轻了几分,这近两月来的惶恐不安竟消了大半。无债一身轻,不需要再背着情感的债过活,当真是一身轻然,羡煞仙人,也许曹驸马一言点中了多少人的心事,可以喜时便笑,怒视便骂,悲时便哭,人生坦荡地过,也许比任何事都来得不易。我一来了精神,整个人都坐不住了,见一旁桌上放着一根鸡毛掸子,顿时来了兴趣,站起抓过鸡毛掸子,轻抵十月鼻尖,作势凶道:“我要代替太阳消灭你!”

十月整个身子一滑,捂着肚子笑弯了腰,她边笑边喘着气道:“你这个家伙才略微身子有些起色就把鸡毛当翎箭了!”

师姐姐半扶起她,对我和她各嗔了一眼,笑嗔道:“就你们两个整天又跑又跳地闹翻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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