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悠听得一头雾水,都是些甚么事啊。WWw。QUanbEn-xIAoShUo。COm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个国师绝不是甚么好货色,瞧他拉师太时那色迷迷的眼神,和方才正襟危坐的国师大人,简直令人无法相信是同一个人。

还有被他们唤作竹儿的墨长夫人,和这两人的关系也必定非同小可。韩悠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旋涡里,一切的一切都那么出乎意料,又笼着一层浓浓的迷雾。再看溟无敌,却是饶有兴趣地听二人言语。

那国师在师太手背上摩挲一阵,忽然道:“要愿去瞧瞧咱们的外孙女儿么?”

韩悠差点没把舌头咬掉下来。

外孙女儿?师太和国师大人的外孙女儿?那么他们的女儿是谁?墨竹?玩笑开大了罢!

师太脸上亦是微微一怔。却听国师继续说道:“咱们的外孙女儿现在虽不能在皇宫里享受荣华富贵,我一时亦不舍得送出国寺,等满了月,必择个妥帖所在好生安置!”

师太听得如此说,便直起身来,披上斗篷,令道:“带我去瞧!”

二人一时推门而去。

韩悠还在愣怔,溟无敌却已拉了她从那窗棂翻入书房,直奔那矮几之前。原来国师之前一直在观看揣摩的,是一张布帛上密密麻麻书写的类似文字一样的图案,只是韩悠却一个也认识不得。

溟无敌将那块布帛小心卷好,纳入怀里,依旧从那窗户而出。然后三拐两转,进入一间小小的库房,里面堆积着无数法器,却都染着尘埃,显是许久未曾动用过了。

“姐姐,今晚的事可有趣?”溟无敌席地而坐,乜着眼问韩悠。

韩悠兀自未从方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听得如此问,方问道:“墨竹夫人是国师和师太的女儿么?”

“这个阿生早便知了。墨竹夫人与国师原虽同在皇宫,却彼此不知,他父女相认,倒是阿生的功劳呢?”

再看阿生,似是脸上亦有大写一个“谜”字,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想知道二十年前汉宫都发生过甚么吗?”溟无敌总是能猜到韩悠的心思。韩悠却还矜持:“爱说便说,不说也不想知!”

溟无敌哈哈一笑:“天亮尚早,昨天又睡足了现在倒无睡意。阿生便替姐姐解开几个谜团。这事情说来却是话长,姐姐,可是国师之职是怎么回事么!”

国师是个职位吗?韩悠听说的却是,这个国师自大汉开朝便在了,谁也不知他有多大年纪,瞧起来总是四旬年纪,总不见老。

“姐姐可知大汉国师有经历九九八十一次脱胎换骨后,羽化成仙之说?”

“倒听宫人这般说过,都说国师乃是仙神下凡,入世历劫,待得劫满便仍回天庭!”

“姐姐却不知,这是一个弥天大谎。大汉开朝国师确是一个精通天文地理、善知世事人情、且本身亦是身负绝世武功的高人,辅佐先皇为大汉开朝立下了汗马功劳。但却非甚么神仙,仍是**凡胎。既是**凡胎,自然会生老病死。当开朝国师病入膏肓时,他手下一名大弟子,因觊觎国师之位,贪慕国师的富贵荣华,便生出一个计较来,编撰了国师九九八十一次脱胎换骨羽化成仙之说,待国师一病而死,那弟子便将自己易了容貌,攫取了国师之位。”

“原来如此!”韩悠愰然大悟。

“因国师自诩神仙,自然不能娶妻生子,因此第二任国师死后,依法炮制,将国师之位传给了自己的首席大弟子。这个机密只有国师座下四大弟子才能知晓,未来的国师之位便会从这四人之中选举。如此一直传到上任国师,姐姐可知上任国师座下四大弟子是哪几个么?”

溟无敌就爱卖关子,其实这根本无需回答,韩悠翻了他一眼,溟无敌便自顾说下去:“到了上任国师,却又弄出个花样,说是四大弟子需是两对金童玉女。实则因这女子贪图美色,寻出这个籍口来令女子入国寺。那两对金童玉女入寺时只有五六岁年纪,十余年光阴相处下来,竟自生情!”

“倒先说说,这四人都是哪个!”韩悠隐隐猜知,现任国师和三清庵师太便其中一对。

“方才藏经阁中的一对便是,另一个乃是如今的皇后灵修,还有一个,是我溟无敌的爹!”

溟无敌知道这么多不为人知的机密,他的爹是其中之一并不出乎意料,但灵修皇后,还是令韩悠大吃了一惊。那个妖媚无比,非要教她水袖舞的灵修,怎么也和国师大弟子联系起来。

“这四人长成,那国师已垂垂老亦,虽无力再与两名女弟子行男女之事,却仍是骚扰,不但令两名女弟子苦恼,亦惹怒了两名男弟子。于是择了个月高风黑之夜,将那老色鬼脱了胎换了骨,现任国师便袭了位。其他三个按惯例离了国寺,云游四方。只是四人情非寻常,三人在外游历了一年,仍又潜回京畿在国寺附近隐居了下来。这四人,也不知前世欠下甚么冤情孽债,现任国师钟情师太,师太却对我爹有意,我爹却喜灵修的妩媚婀娜,灵修却对现任国师情有独钟,四人便结成一个死结,解脱不开。灵修为接近现任国师,苦习舞蹈,终于进入汉宫,至于其后怎么成了皇后,阿生却知之不详了。

我爹见灵修意决,又入了宫,皇墙相隔难得相处,一气之下浪迹江湖不知所踪。后来国师终于得手,倒与师太暗地里缠绵了几年,不想结下珠胎,有了如今的墨竹夫人。师太便要国师舍了国师之位,与她长相厮守,岂料国师贪图富贵,不肯撒手。反将未满周的墨竹夫人偷偷送与了别人抚养。师太心灰之下,寻了几年墨竹夫人不着,便入庵为尼了。”

好乱!这些前辈们的情事也过于复杂了罢,韩悠苦笑:“姐姐愚钝,早闹不清楚了。”

“姐姐不必清楚,只管看好戏便是。”

“只是看戏么?”都是非比寻常的角色啊,包括面前这个溟无敌,那些无关痛痒的往事倒罢了,将要发生的会是什么?

溟无敌呵呵一笑,赞道:“姐姐哪里愚钝了,倒是机警非常。阿生不瞒姐姐说,国师和刘御史他们精心设计,欲夺东宫,自以为快要奸计得售,其实,哼哼……”

“其实甚么?”

“其实不过是螳螂而已,另有黄雀在后虎视眈眈呢!俗语说:欲要毁之,则先荣之。可怜墨竹夫人,只是别人局中一粒棋子,早已败局已定,还在妄想甚么子贵母荣。”

“这话又怎说?”

“天机不可泄露!”溟无敌将身往后一靠,却不是卖关子,当真不打算再说了。不一时,竟鼻息匀称,也不知真睡假睡。

韩悠推了他几推,溟无敌只是装模作样翻个身继续睡去。

于是也不管他,韩悠现在不止担心太子了,瞧这国师野心,似乎还不止是废掉冉太子,竟连大汉江山也在觊觎之中。还有朝外以刘御史为首的那一干大臣,想来亦是各有野心,不知父皇可知道这一切。

溟无敌将这一切告诉自己,又是甚么目的呢?

迷迷糊糊地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其时已是夜深,韩悠亦是困意袭来,不知甚么时候便昏昏睡去。

醒来时,溟无敌竟然不知的踪,手上却攥着一张字条,是溟无敌所留。

“姐姐醒来便去未央宫大殿,自有好戏可看!”

稍稍整了下头鬓衣裙,韩悠便出了杂物间,辨清了方向,离了国寺,向汉宫之内走去。一路那些宫女太监见了,认得是长安公主,只是不知公主何时回宫,为何奴婢也不带一个,衣着也寻常,一个人在宫里逛荡,却不敢阻拦。

未央宫外已是戒备森严,燕允正督着羽林亲卫兵将未央宫内外围个滴水不透。见了韩悠,亦是吃了一惊:“殿下何时回宫的?”

这个宫廷守卫队长失职啊,韩悠一笑:“才刚入宫,烦将军向父皇通报一声!”

燕允答应一声,自去了,不一时转出来,道:“皇上令我带殿下去偏殿!”

透过偏殿巨大的阻隔屏风,韩悠能看到,大殿之上,皇上正端坐龙案,殿内却站满了文武群臣。皇帝上朝,韩悠失忆之后入宫,亦是见识过的,不过是奏些事情,当庭商议,今日看来也无甚么区别。庭中正有一位大臣持着牙笏,在那里奏道:“入夏以来,江南累日降雨成灾,冲垮河堤毁坏房舍,臣奏请陛下派出军兵抗洪救灾,并开仓赈粮!”

“准奏,责有司按往年惯例施行!”

那大臣谢了隆恩,退回班内。大殿之上一时再出无人出班请奏,静寂片刻,皇上道:“诸位大臣可还有奏本,若无,便退朝罢!”

话音未落,群臣中闪出一人,奏道:“臣刘谨有事启奏!”

“刘御史,有何事?”

韩悠看到皇上眼里闪过一丝锐利的目光,那种鹰隼发现猎物,即将俯冲猎食时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