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悠等人救出独孤泓,本来一切顺利,乐瑶公主却是节外生枝,竟要跟着独孤泓浪迹江湖。wWW。QuAnBen-XIaoShuo。Com独孤泓亦不肯依,恼道:“阿芙莫胡闹,泓此去是逃难的,不是去顽的。跟着我作甚么,没得倒叫我照顾你,怎么逃脱官兵追捕?”

乐瑶却是主意早定,执拗非常:“我给娘的书信都预备好了,此番决不再回汉宫。泓哥哥走到哪里,阿芙跟到哪里便是了。”

正在夹缠不清的时候,街角早拐出一彪人马,为首骑着高头大马的,不正是燕允!

其时刑部内部已然滚沸的水下了一锅饺子一般,乱哄哄的,也有前来救水的军民,也有天牢的囚犯,也有狱卒,更引来闹中秋的闲汉无数。燕允哪里看得清,只大喝一声:“所有人等皆不许动弹!”

这里官司却还未分明,乐瑶依旧固执要随独孤泓而行。

韩悠无奈,只得道:“阿生,快将乐瑶公主送回汉宫!”

“那姐姐可如何脱身?”

“我只道是和秀秀偷出宫来瞧热闹的,最多被父皇训斥几句!”

溟无敌答应一声,也不管乐瑶挣扎,横身一抱,挟着乐瑶公主飞奔向秘道入口处去了。那里燕允早瞧见有人逃奔,率着两个亲随,催马追来。

“秀秀,我和你去绊他一下,灵修师父快带安国公走!”

却也管不得,拉了秀秀直向燕允奔去,佯作哭腔喊道:“燕将军快来救驾!”

燕允看清二人,自也顾不得追逃犯,惊道:“殿下缘何在此!”

韩悠答道:“悠贪图街面上热闹,和秀秀偷偷出来玩耍,哪知却碰上天牢被劫,将军快救本宫回去!”

正说话间,只见刑部大门口一拔持刃的囚犯窜了出来,为首一个正是那黑老大,拎着一把鬼头大刀,浑身血污。

“保护殿下!”燕允吩咐两个亲随护住韩悠,自己却率大队人马围剿上去。

那黑老大暴喝一声:“来得好!”抡起大刀,高高纵起,便在那半空中和燕允斗了数个回合,一阵光刀剑影,却是斗了个平手。落下地面时却正陷在步兵队里,一时厮打起来。

韩悠扭身看独孤泓,却隐在围观人群之中,灵修正拉他离开,独孤泓却是放心不下,不肯便离去。只得急递眼色叫他走!

却说秀秀看燕允和囚徒殴斗,亦是紧张之极,推那几个看护自己的亲随:“快去帮燕将军,干站在这里作甚么?”因这一队禁军最近刑部,故先到了,人数却是不多,那些囚徒个个皆是活不过秋后的亡命之徒,好容易得了这个逃生机会,哪里不拼了死命。俗话说要命的怕不要命,禁军虽训练有素,亦落了个下风。

那个亲随看看这里倒还无事,对视一眼,撇下韩悠和秀秀,加入战团。

两名亲随一走,韩悠急奔向独孤泓,恼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独孤泓却道:“先送你回汉宫,泓再逃不迟!”

再也犹豫不得,稍时大队禁军赶到,再要逃时可就难比登天了。韩悠只得道:“快离此是非之地!”撇开身后混乱,夺路便走。

且说燕允虽和囚徒苦战,心思却未离韩悠和秀秀,遥见二人和一男一女奔逃,还道是为人追击,也顾不得囚徒,催马便赶了过来。

韩悠不由叫苦,只管往那偏僻小巷里乱钻。只是人力岂能赛过骏马,且和秀秀亦非擅跑之辈,才走二三里,便被燕允追近。

“贼人休伤公主!”却是将身一纵,跃下马来,半空里飞在四人前面,拦住去路。

“死木头,追我们作甚么!”秀秀气道。

燕允这才看清四人貌似一伙,再看独孤泓,虽一时未辨清乃是安国公,但看他手足上尚有残留镣铐,当下亦明白了七八分。

“燕将军,可看本宫薄面,放过安国公?”

燕允为难地向四人瞅瞅,终于坚决道:“允蒙皇上隆恩信任,不敢行此通融,望公主见谅!”

“死木头,难道不能当作没看见!”

“秀秀,允不敢徇私枉法,”

“若带走安国公,从今往后再也休见我!”秀秀气极,叉腰竖眉道。

独孤泓叹了口气,赞道:“将军秉公处事,泓佩服,愿随将军回天牢!但只在皇上面前莫提长安公主私出汉宫之事。”却是不愿韩悠受到牵连。

韩悠抿着嘴道:“燕将军当真不能通融?”

“不能!”

这木头对皇上对汉室倒是忠心耿耿,只是此刻,却非善事。韩悠也无法,却不肯就此放弃,向秀秀递个眼色,二个倏忽上前,一人拽住燕允一只胳膊,一面大喊:“独孤泓,再不快走,岂不枉费了我等一番苦心!”

以燕允之能,摆脱二人自不在话下,只是一个是心爱之人,一个是尊贵无比的长安公主,哪里敢用力挣脱,若是伤了公主,亦是吃罪不起。

只是那独孤泓却儿女情长,虽污迹斑斑而难掩神秀天资的脸上,又滚下两行泪迹。直气得韩悠恨不能上前去抽他两掌,又是“佩服”之至,大哥,甚么时候了啊,尚有闲暇不慌不忙地淌泪。

灵修皇后却是幽魂般不动声色,只戴着面纱,却看不清表情。

正在僵着,忽听一声哈哈大笑传来,循声望去,只见墙头上坐着一人,抱着一柄大刀,在那笑道:“这是演的哪出?二女争夫么?”

其时,韩悠和秀秀各自死死拽住燕允一条胳膊,倒还真有些二女争夫的意思。

“黑老大!”韩悠不禁低呼出来,这大盗倒是胆子不小,脱了身不好生逃离,倒还来招惹燕允。

“汝是何人?”燕允方才与他交过一回手,深知此人武功不俗。

“黑山寨寨主,人称黑老大!”

“原来是黑寨主,见了本将,还不束手就擒!”黑老大之名,燕允亦是早有所闻,此人武功极高,心思又缜密,虽是黑山寨寨主,却是行踪不定,于江湖之上大是威名赫赫。朝廷本也非要和此等人物为难,只因去岁黑老大将四平郡郡守一家数十口灭了门,这才惹怒刑部,派出十数个一流捕快,历时数月,虽折损大半,终将此人拿获。

若是此人逃脱,岂不是放虎归山。只是那一声喝叫,毕竟有些滑稽,敌人尚未束手就擒,自己已然被两个弱女子擒住了。

“哈哈哈,久闻燕将军功夫俊,老黑特来领教!”领教二字方出口,人影已扑面而下,手中却是寒芒闪动。

至此,韩悠和秀秀方松了手,闪过一旁,看燕允抖出腰间宝剑,迎了上去。

这一交手,却是实力相若,一时难分胜负。黑老大扬声向独孤泓道:“泓老弟,怎不出手,出出天牢里关押的憋闷恶气!”

独孤泓冷冷道:“泓虽有负皇恩,被打入天牢,与尔等为伍,却断不肯为虎作伥,帮衬你这十恶不赦之辈!”

黑老大一面斗一面大笑道:“好个清高君子,半个时辰之前,还在与我等称兄道弟,此时却不相认了?这脸变得也忒快了罢!”

独孤泓正要应答,韩悠却忙去推他:“再不走,当真要叫我和阿芙的苦心白费了么?”

“泓岂为苟且连累阿悠!待燕将军拿下黑老大,必同归天牢。”

从天牢逃脱,这本身便是死罪!

“独孤泓,你这是找死!”韩悠喝道,实在忍无可忍了。

“流浪天涯,再不得与悠相见,这,与死有何不同?”

三分感动,三分不解,倒有四分愤怒,韩悠气道:“那你便呆着罢,本宫恕不奉陪了!”

抬腿便往巷外走,忽然眼前一花,脖间一凉,黑老大那柄鬼头大刀,已紧紧贴在自己的颈间。

“燕将军,今日咱们算打个平手,改日再会!”

“若是好汉,放开公主,与本将再战三百回合!”

“当俺老黑是傻子么?稍时后援一到,老黑又要回天牢陪老鼠了。小妞儿,跟俺老黑回黑山寨当压寨夫人罢!哈哈哈!”

独孤泓急道:“老黑,休要伤害公主!”

黑老大嘿嘿一笑,一手制着韩悠,一手将两个手指伸入嘴里,吹了个口哨,只见一匹神俊无比的银色大马噔噔噔奔入巷子里来。

“恕不奉陪了!哈哈哈!”拎起韩悠纵上马去,双腿一夹,韩悠只觉耳边呼呼风声,眼前房舍俱是模糊一片,竟是如飞一般奔驰而去。隐约可听身后独孤泓秀秀的惊叫之声。

“黑老大,快放本宫下去!”虽然惊慌,韩悠倒还冷静:“汝认为能逃出京畿么?此刻整个京畿已然戒严,好生对待本宫,倒还可在皇上面前为你说几句好话!”

“这个不烦殿下,呃不,夫人操心。山人自有妙计,保管教夫人安稳抵达黑山寨,快快活活作压寨夫人便是!哈哈哈!”

黑老大这匹骏马当真是神俊无比,四肢轻盈,虽快却无颠簸之感。不一时,便已抛开人声鼎沸的刑部,拐入人烟稀疏的城墙根下。

周围是一片贫民居所,处处低矮荒疏。韩悠这时才真正感觉到了害怕,难道这黑老大真要挟自己去黑山寨当压寨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