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一不小心当了武林盟主,虽有傀儡之嫌,但起码现在远香楼里的那些个江湖客对自己倒是毕恭毕敬,这种感觉自出宫以来倒是久违了。WWw.QuANbEn-XiAoShUo.CoM

咚咚咚——

韩悠和秀秀对视一眼,犹豫了一下,没有马上开门。敲门却是执著,看样子不是黑老大或者是独孤泓他们,如果是他们,早就出声喊门或者直接推门进来了。

“谁?”

“在下诸葛龙,特来拜访盟主!”

怕甚么就来甚么,韩悠心中一惊,和秀秀互相整了整面具,应该没有甚么破绽了,这才令秀秀去开门。

诸葛龙行了参见之礼,眼神却在韩悠身上扫描不止。

“诸葛少侠有何贵干?”被看得不自在,韩悠转过身去,侧对着他,思忖着怎么打发他。

诸葛龙谦道:“少侠二字何敢克当。属下也别无他事,只是……”

“只是甚么?”

“只是诸葛瞧盟主眼神极善,似在哪里见过一般。心中这个疑惑,不解不快!”

“少侠荒谬了罢,凭眼神就判断见过本盟主!”

诸葛龙却转到韩悠面前,定定地看着韩悠,玄铁面具在这等凝视之下,似乎融化了消解了,完全失去遮掩面目的用处。

“诸葛少侠,不觉无礼么?本盟主疲乏了,需要休息,若无事便请回罢。”

“公主殿下,可以单独谈谈么?”

诸葛龙的声音极轻,在韩悠听来却是天雷一般巨响。这小子凭眼神就能认出自己?再看他那一脸笃定的模样,韩悠知道再瞒也无益,倒要听听他有何话说,于是朝秀秀使个眼色道:“去门外守着,不许别人进来!”

“诸葛龙,到底是怎么认出本宫来的?我与汝不过一面之缘!”

“虽止一面之缘,”诸葛龙叹了口气道:“龙却再无法忘怀!”竟是深情款款,全无寻常的昂然神气。韩悠虽于男女之情事尚且懵懂,亦能听出这小子的意思,不由红了脸。咀嚅道:“那,你、你想做甚么?”

“殿下,龙可以叫你悠悠么?”

“汝爱怎么叫便怎么叫,只别当着别人的面便是了!”

“悠悠,诸葛龙还有一事相请!”

“甚么事?”

“到我诸葛剑庄少住几日!”

回汉宫、去黑山寨、找风尘子,这会子又多出个诸葛剑庄,只是眼前这人此时却握着自己偌大的把柄,给人揪住小辫子,不得不低头啊!韩悠缓缓了口气,道:“本宫流落江湖也是有迫不得已的原因,目下尚有事要做,却无暇承少侠好意。若少侠果对阿悠有关爱之心,但请莫将所知之事泄露出去,悠便深感大恩了!”

“我若存心泄露,怎会来寻悠悠说话,这个自放心。诸葛来搅黑山寨这趟混水,却不是为甚么赏金。诸葛世家虽非巨富,却也不在乎区区万金,实是受家父之命,前来寻殿下去剑庄一晤,有重大事情相商!”

诸葛龙这一番话却说得情真意切,不似有假。但韩悠在驻马坡之时,就认定此人非是忠厚之辈,这一番情真意切,不免就大打折扣了。

却不即刻回答,韩悠亲倒了杯茶,递与诸葛龙!先要笼络住此人再说,莫坏了事,闹出去这场面就无法收拾了。

“诸葛少侠,阿悠倒有一事相请!”

“但有吩咐无所不从!”

“阿悠离宫来永安,虽是被黑老大挟迫,但亦有难告知官府的隐情。阿悠有个朋友,因事忤逆了皇上,被投了天牢,如今远处落脚,不知诸葛少侠可有安身立命之所,可令其暂避。”

“可是安国公独孤泓么?”

韩悠倒是一怔,这个诸葛龙所知倒是不少,微微一笑道:“正是!”

“那也容易,我诸葛剑**中有开国高祖皇帝留下的铁券丹书,莫说一个忤逆皇上的天牢囚犯,便是叛臣贼子,也藏得!阿悠便与安国公一道前往便是。”

“如此极好!只是阿悠尚有一事未明,待此事查明,便同少侠走一遭诸葛剑庄……”

还未说欲入黑山寨察探之事,忽听秀秀轻咳一声,道:“帮主,诸葛护法来了!”话音未落,只见“诸葛虫”推开房门,大步走了进来。狐疑地看了一眼诸葛龙,嘿嘿一笑道:“诸葛少侠还不服气么,想向本帮帮主讨教么?”

诸葛龙亦是还以一笑道:“属下败军之将,岂敢岂敢!只是诸葛龙见识寡落,不想江湖中竟立起如此厉害的一个铁脸帮,因此有心交结,日后行走江湖也好相互照应。”

黑老大哪里肯信,哼了一声,也不理他,转而与韩悠道:“帮主,晚饭已备齐,饭毕尚有大事与八大帮派相商!”

这顿晚饭还算是比较愉快,虽谈不上精致,但是恭维拍马之辞却听了满满几箩筐。原以为只有那些官宦才擅谄媚拍马,不承想这些江湖客平素桀骜不驯的样子,当真恭维起人来,亦个个是把好手。

韩悠只是冷冷不多言语,心里在暗笑。旁边自有诸葛龙帮忙饮酒,黑老大帮忙说话。

黑老大何等敏锐,早就瞧出韩悠和诸葛龙之间似乎有甚么默契,不时拿眼去瞥韩悠和诸葛龙。

一时饭罢,收拾妥盘盏,一众江湖客便在那里商讨起攻打黑山寨之事来。只是乱哄哄的,争了一两个时辰也未有分晓。最后那信庄主压住群雄,高声道:“如此商讨于事无益,既有了盟主,自奉盟主之令行事。”却转眼望向韩悠,那意思自然是要韩悠拿主意了。群雄亦静默下来,将目光齐刷刷地扫向韩悠。

定了定神,见黑老大正要开口,韩悠却抢先道:“众英雄,既是结盟成团,便要有个行军打仗的模样,只要大家结抱成团,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必能剿清黑山寨,寻回长、长安公主。明日本盟主便要在驻马坡点兵,众英雄倒改改涣散风气,若有迟误,可莫怨本盟主下手无情。至于进攻黑山寨,本盟主自有妙计,各位不用再操闲心,只管听我号令行事便是。”

忽听下面一人高声问道:“那赏金该当如何分法!”

“自然按军功大小分派。寻到公主者分得一半,其余大家均分,可有异议!”韩悠随口而答。

这些江湖客足足三百来人,若均分一人也只百来两。这个“寻到公主者分得一半”的法子,虽非公允,却也极合这些江湖的冒险精神,一时俱是人人踊跃,都称道此法极好。

既然“盟主”发话,黑老大也只得噤了声,等众人散尽,方拥着韩悠回客房休息。

“小妞倒是有模有样了!”黑老大屏退众人,方才盯着韩悠,似笑非笑道:“可玩过瘾了么?”

韩悠亦抱以嘿嘿一笑:“老黑,方才本宫言语可还合体?”

“合体之极!把这丸药吃了?”伸出递过来一丸拇指大小黑乎乎的东西,看着就恶心。

“甚么东西?”

“解药!”黑老大倏忽一把捏住韩悠下颏,将那丸恶心的东西塞进韩悠嘴里,又灌了口茶,冲服下去。

极涩极苦的味道顿时在嘴里漫延开来,心里又着急,不知到底是解药还是毒药。

“嘿嘿,小妞,咱们顽也顽了,该办的事情也办了,如今便入山罢!”

言罢拖着韩悠便走!

韩悠未料此突变,身不由已便被黑老大拽下楼去,秀秀见此情景,忙去寻独孤泓和燕允。

楼下早预备好了那匹银星驹,二人跨上马背,风驰电掣般直离了远香楼,奔出城外,向黑黢黢的山里奔去。

挣扎不动,韩悠只道厉声喝问:“老黑,你究竟要作甚么?”

“哼,倒是说说与诸葛龙那小白脸商量了些甚么?”

“谁与他商量了些甚么?”

“俺老黑不是早说过了么,永安城内某条狗找到了骨头也休瞒得过我。哼,既如此,俺老黑却要先下手为强了。不瞒你说,那席上酒肉里早教我下了毒,八大派掌门若无解药,三月之内武功尽失,那些小喽罗无人领头,必然散了!”

这个黑老大还当真是个厉害角色,事事皆走在先。只是看情形,黑老大并不知自己与诸葛龙说了些甚么,因怕诸葛龙泄露了,故此急急下手,带自己离了险境。

“秀秀他们怎么办,亦中毒了么?”

“自有我黑山寨的兄弟打理,不劳烦神。”

跑了半个时辰,黑老大勒住银星驹,下马道:“今晚便歇住于此,待与兄弟们汇合了,再进山。”

也不燃篝火,就地寻了个避风处,铺下方毛毯,教韩悠卧了,又将斗篷脱下与她盖了。黑老大自己却倚着棵松树,闭上眼歇息。

韩悠经这一场变故,哪里睡得着。终于要去黑山寨了,有点期待亦有点忐忑。再又担心秀秀和独孤泓、燕允等人。毕竟那里又有江湖客又有官府,自己和黑老大急急离开永安城,想来必惊动众人,若一时闹将起来,余人还可,独孤泓教人识破*身份送了官府,这些日子所受的苦难岂不是白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