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总管一见韩悠到来,又惊又喜,请入大帐中,仔仔细细打量了韩悠一眼,方道:“奴才失职,到如今亦未攻下黑山寨,教殿下受苦了!”

这话却客套了,韩悠神采奕奕,并无丝毫受苦的迹像。wwW!QUAbEn-XIAoShUo!coM淡淡一笑:“罗总管,本宫虽历了些艰险,托皇上洪福,倒还安康。罗总管千里迢迢为救阿悠而来,辛苦了!”

“殿下折煞奴才了,这是奴才本份!”

“阿悠虽是教黑山寨寨掳去,但并未受过凌虐,倒是待本宫极为优渥!如今罗总管亦亲见本宫安康,是不是可以放弃攻打黑山寨?”

“这……”罗总管未料韩悠竟提出这等要求,亦惊诧亦为难。

韩悠倒是可以理解,这事搁谁身上也要愣怔一下。于是便道:“阿悠与黑山寨相处月余,深知其底细,并无剿灭必要,说不得倒是可为皇上所用。”

罗总管为难道:“此事已然超出奴才所能决定的范围,皇上令我务必剿灭黑山众匪,并无通融之说!”

韩悠咬了咬嘴唇,这事儿罗总管还当真是作不了主,想了想,道:“罗总管可以答应阿悠一件事么?”

“若不与皇上旨意违拗,奴才岂敢不从?”

“那好,请罗总管暂停攻寨,待阿悠前往汉宫请旨。这,不算违拗圣意罢!”

如今有了神雕,去一趟汉宫倒是方便得多了。黑山这里的事,看来皇上不出马,势必不得善终了。罗总管想了想,答道:“这也未尝不可,只是却须有个时限!”

“十日为期。若十日后阿悠还未回来,罗总管便可自行其事,可否!”

“诺!”

从禁军大帐出来,韩悠依旧骑上神雕,在众军兵的艳羡中,冲天而去。现在时间是争取到了,但是对于能否说服皇上放弃攻打黑山寨,韩悠委实无一分把握。且不说皇上是否知道自己参与了劫天牢计划,就算皇上当真认为自己只是偷出宫去顽耍碰巧被黑山寨掳走的。以黑羌族人的复国野心,恐怕皇上就无法接受。除非黑娘子他们能服用南宫采宁的断魂迷香。

韩悠也不知这黑山离京畿有多远,一路行来,只知是向南,却不知明确方位,要回汉宫,虽有神雕,一个人却不能成行。想了想,驱雕重回黑山寨石堡。

这个同行之人,自然非溟无敌莫属。

黑老大他们探视军情尚未回转,堡内只有溟无敌和秀秀,还有个正默默准备饮食的芸姨。

见韩悠回来,秀秀笑道:“那个冤家可送走了?”

“嗯,送走了!溟无敌,陪本宫回京畿!”

“这就对了,姐姐,骑那神雕去么?”

“我呢,公主,我怎么办?”

“秀秀,还委屈你在黑山寨再呆些时日,顺便教黑老大帮你打探下燕允下落!”提起燕允,秀秀神色黯然:“那木头也无声无息,黑老大如此哪有心思管顾那个!”

韩悠想了想,提笔书写一封交与芸姨,将官军十日内不会攻寨,自己回汉宫求情之事一一备述,教秀秀转交,这才和溟无敌驾雕启程。

据溟无敌判断,黑山与京畿约有千里之遥,以神雕之神速,不过两日便可抵达,加上休息喂食,最多三日。来回六日,尚有四日时间设法说服皇上,时间倒还充裕。

只是出发之时已然傍晚,飞了两个时辰,天色亦已全黑,为免黑暗里迷失方向,二人合计,看脚下正是一府灯光通亮的城池,于是便降落下来,意欲歇宿。

韩悠虽是挑了个僻静之处降落,但亦惊动不少居民,俱是围上来观看,这些孤陋之民分不清雕鹤,又见韩悠与溟无敌人物风采一流,都道是神仙驾鹤莅临,竟是不住地下拜祈福。

“姐姐,咱们倒是扮一回神仙下凡顽顽罢,也省了些食宿费用。”溟无敌见此情景,心中大是受用。韩悠却觉无趣,不住向那些居民解释自己并非仙人。只是那些愚民哪里肯信,一时围观之人愈来愈多,倒拥塞了大半条街。

挨到一间看起来还算齐整的客栈前,韩悠与溟无敌便唤掌柜要房间,那掌柜早被惊出客栈观望,见两位“仙人”入宿,既惶恐又兴奋,立时开了两间最上等客房,亲自引上楼。

“二位仙人光临敝店,当真是蓬毕生辉!”毕竟是见过世面的,掌柜虽然激动,口齿倒还伶俐。韩悠皱眉道:“仙人会住你这客栈么?再莫唤我们仙人。拿手菜去整备一桌来,再取二三十斤新鲜牛肉!”

“是是是,小人这就去准备!”

溟无敌推窗看时,只见街面上人群依然不散,更有几个痴愚之极的,在那客栈门前跪叩。“求神仙大发慈悲,赐我仙药解我娘疾病!”、亦有求子的,亦有求远游亲人平安的,亦有求升官发财的。竟是将客栈当做了寺庙一般。那掌柜遣出店内伙计,驱赶了半日,人群方渐渐散了。止一些闲汉在那里围观,亦有几个求药的不肯死心。

“嘿嘿,当真是有趣得紧!”溟无敌笑道:“若是阿生有这只神雕当坐骑,更像国师了!”

韩悠呡了口茶,笑道:“便只这雕儿,阿悠这次所历种种艰险,便也值当了!只是心中毕竟还是内疚,对那风尘子不住。”

“也是姐姐与这神雕有缘,别人为何降伏不住它!”

闲话几句,一时饭菜并生牛肉上来,虽也寻常,充饥倒尚可,二人吃饱,又喂了大雕,正欲休憩。忽闻楼下一片嘈杂,又听噔噔噔的脚步声上得楼来,接着门便被咚咚咚敲响了。

“何人惊扰本仙休憩!”溟无敌喝斥道。这敲门之声甚是激烈,韩悠也是不免皱眉。

不料门却被嘭的一声踹开了,一个捕头领着四个衙役气势汹汹地闯将进来,喝道:“你二位便是自称神仙的么?府尹大人有令,教本捕头捉拿冒充仙人,惊扰本城的江湖骗子拿去府中审问!”

身后那四名衙役不由分说,一抖手中铁链便欲上前来铐二人。溟无敌忿怒,正欲上前喝骂,却被韩悠止住。

“捕头大哥,我二人并未自称仙人,只是那愚民见我骑雕,凑热闹看个新奇,更无惊扰之说!”

那捕头甚是盛气凌人,喝道:“有话大堂上说去,本捕头只管拿人!”又看了看溟无敌手握剑柄,沉声道:“尔等还敢拒捕么?”

“甚么狗屁捕头!”溟无敌这种无事也要生非的人,哪里再忍得住,噌一声拔剑出鞘,便向那捕头当胸削去。未料那捕头竟也使一口好刀,当下接住,瞬间拆了数十招,却是平分秋色,并无败迹。倒是令溟无敌高赞一声:“好刀法!”

那“狗屁捕头”亦是惊诧这看起来有些女子媚态的剑客,剑法大是不俗,顿生英雄相惜之情。

又斗几十招,客户外面早围了无数房客闲汉,那掌柜却是心中叫苦,又疼惜桌椅家具,又不敢制止。

“二位且住手!”

忽然一声低沉而威严的喝止之声从门口传来。

溟无敌与那捕头各退一大步,收了刀剑,看那发声之人。原来是一个年近五旬的铄矍老者,背负双手,笑吟吟看着殴斗的二位。

这老者,怎么看起来那么熟悉,似是在哪里见过一般?韩悠心中纳闷,但委实想不起来是何人。溟无敌和那捕头看起来亦不识得此人,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捕头大哥,请教高姓大名?”

“敝姓司马,汝又是何人?”

“哦,司马捕头,老朽是何人不重要,倒是与你们欧府尹有些交情。老朽担保,这二位并非江湖骗子,烦司马捕头转达此意与欧府尹!”

听得与顶头上司有交情,司马捕头还是朝那老者抱了抱拳,又有些为难道:“是不是骗子,倒要拿回府里审审才知,老先生何敢武断!”

那老者呵呵笑了笑,从怀里摸出一样事物,塞进司马捕头手里:“将此物拿与欧府尹,府尹绝不会责怪你的!”司马捕头瞧了瞧那块小小玄铁牌子,有些将信将疑,再看老者虽看似温和,神色之间却有一抹叫人难以抗拒的威严之色,当下也不再冲撞,答应一声便欲退出。

那老者又朝身后一个管家模样的人使了个眼色,那管家便摸出一大锭银子塞给司马捕头。

“老先生小瞧我了,本捕头却非贪财之人!”当下拂袖而去。

老者也不以为然,倒是赞了句:“果然是一条英雄!”目送司马捕头下楼,这才转身与韩悠二人道:“二位可有闲暇过来一叙?”

人家毕竟替自己解了围,再说,韩悠对这个神秘的老者,也是极有兴趣,也不顾溟无敌使眼色,欣然道:“多承解围之恩,自当酬谢!”

原来这老者便是住在隔壁客房,不过数步之遥,便入了老者客房。只见老者微微一笑,淡然道:“这司马捕头倒是个真英雄,可是粗鲁耿直了些。也瞧不出二位这般人物,岂会是江湖骗子,请教高姓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