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悠扭头一看,却是爵儒道:“寨主,小心中计。WwW。QuanBen-XiaoShuo。cOm倘若汉王翻脸,扣押寨主及夫人,那便如何是好!”

此言一出,众皆道还是爵先生思虑周详。

韩悠虽有些恼爵儒从中作梗,只是站在黑山寨的立场考虑,他们有这种担心也不无道理。于是便道:“这也好办。黑老大和黑娘子自去诸葛剑庄面圣,本宫暂留黑山寨,以为人质,可否?”

爵儒却道:“若罗总管趁寨主不在,大肆攻击,黑山寨未免群龙无首!”

哼,即便是黑老大在,官军便拿不下黑山寨么?韩悠心想,这爵儒可真够麻烦的。却淡淡道:“那便教罗总管亦为人质,可还有话说?”

“黑山寨若得罗总管和公主为人质,自然再无不安,只是如此得罪公主了!”爵儒得了便宜顺利还卖下乖。

这里计议定,韩悠又令方才护送他和诸葛龙的那几个武士将罗总管传至寨前,将所议之事略约说了一遍与罗总管。罗总管虽不大乐意,但不敢违拗韩悠,且本军自有南宫采宁调度,料也无不妥,于是竟是淡然入寨,作了人质,又派了几个得力干将,护送黑氏夫妇去诸葛剑庄面圣。

其实韩悠欣然留下来当人质,还有另一层如意算盘。

逃婚!

此时离诸葛剑庄定下的大婚之日不过十来日,若是黑氏夫妇日夜兼程,来回自然足够,但倘若途中稍有停顿,自己可不也名正顺地渡过此困了么?

如意算盘打定,眼看黑氏夫妇动身启程,却是身体一阵绵软,脑中轰然便昏迷过去。原本就风寒未得痊愈,前番又是两面调停耗尽心力,此时心气一松,才支撑不住了。

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韩悠这一场疾病,直在**躺了三日,方能勉强下地。好在有秀秀、芸姨和罗总管这些惯服侍人的在一旁侍候,倒将诸葛龙晾在一边无所事事。

黑石崖上两军对垒却各无主帅倒也相安无事,那起江湖客得知公主已自愿入寨为人质,化解争执,便也渐渐散去。只河海帮派人送来字条与韩悠,道是是番不计前嫌,风舵主感恩戴德,将来若有所请,只管通知京畿的河海帮分舵,必全力帮衬等语。还留下了联络方式!

韩悠淡淡一笑,想不出有甚么事求助一个江湖帮派。

韩悠苏醒过来后,见了秀秀始终有些郁郁不乐,猛想起当是燕允之故,因在诸葛剑庄听诸葛琴提起燕允仍被禁军捉了回去,遂向罗总管讨要了此人,亦带入石堡里来。这才见秀秀眉眼舒展,脚步轻快起来。

幽禁之中风平浪静,余人皆指望黑氏夫妇早日回转,只韩悠例外。

韩悠倒是希望黑老大他们越晚回来越好,至少得要坚持到过了诸葛亭定下的吉日才好。可惜天不遂愿,只到了第六日黄昏时分,寨外一阵响动,出来看时,却是黑老大与黑娘子回来了。

黑老大被封了后秦侯,黑娘子亦被授了一品夫人,从十二品爵。皇上看来心绪不错,加封了五十里,将黑石崖周围方圆一百五十里封为后秦侯领地。黑老大还带回了给罗总管的圣旨,着令立即班师,永安郡军马自回本部,听候封赏,禁军开赴诸葛剑庄与皇上汇合一处,再回汉宫。

至此,黑山寨一案算是大定,虽然韩悠知黑娘子等人并不甘心,然大汉立国数百年,早已根基深厚,小泥鳅焉能翻起大浪。

晚间,黑老大便在石堡设下宴席,款待双方军将,热闹欢乐自不必说,双方军将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个个俱皆饮翻。

上席自然由韩悠、黑老大、罗总管、黑娘子、诸葛龙等坐了。黑老大情绪最高,自酌自饮高谈阔论,又将韩悠夸赞了一番,赞她人美心又善,也难怪极讨皇上欢心。韩悠瞧黑娘子神色,眼前醋坛要翻,忙道:“阿悠说话算话,便请黑老大并黑夫人上楼上,将那国脉献上!”

黑娘子依言上楼,令人取出帛纸来,又研了一盒墨,屏退众人,看韩悠一笔笔将国脉默画下来。

“公主切莫拿假国脉糊弄,黑山寨自有鉴定之人!”黑娘子提醒道。

韩悠起先倒是存了此心,但想这国脉连国寺两任“国师”那般聪慧之人都无法破解,便是将真图与他们又能如何。况且,韩悠对国脉能决定大汉国运一说,抱有极度怀疑。因此倒是一笔不差地将当日溟无敌哄骗她牢记的国脉图谱如实画出。

只是这国脉却是繁琐,足足画了半个时辰才完工。墨迹稍干,黑夫人教韩悠稍候,卷起帛纸不知何往。

“嘿嘿,阿悠,俺老黑当真是要好好谢你,倒是拣了个先秦侯!”

“不算甚么,只是老黑今后还要好好调教夫人,教这些黑羌族人放弃那不切实际的幻想才好!”

“这个恐怕难了!俺老黑虽是寨主,涉及国脉这等族内大事,老黑却作不得主!族人服我俺,也因是俺老黑全心全意待他们!”

“老黑,你打算如何谢我?”韩悠转而道。

黑老大抓抓头,却是犯难了,嘀咕道:“金银么,莫说黑山寨本不多,便是有阿悠又哪里瞧得上眼。宝物么,俺黑山寨除了黑娘子那活宝,亦寻找不出别样来!”

一句话倒把韩悠逗笑了,摇手道:“这活宝老黑自己留着吧,阿悠消受不起。唉,老黑啊,阿悠再这五六日就要大婚了!”

黑老大一怔:“难道是诸葛龙?难怪那诸葛剑庄处处喜气洋洋,不像是为驾的模样。原来是要娶公主!哈哈,恭喜阿悠,俺老黑自要去讨杯喜酒喝。”

“老黑!”韩悠嗔道:“阿悠不愿嫁诸葛龙!”

“为甚么?诸葛龙长得面白皮净,家世又好……难道是因为独孤泓那娘娘腔?”

“不许说独孤泓是娘娘腔!”韩悠虽然不爱独孤泓,但不愿黑老大那般贬损他,好歹还是自己的仰慕者呢。“老黑你又不是不知道,诸葛龙那小子坏,城府又深,嫁了他必无好果子吃!”

“老黑瞧他待悠悠倒是一片真情,诸葛龙要使坏也是对别个使。再说悠悠是大汉公主,他敢不敬着。”

韩悠握起粉拳,狠狠在老黑广阔的胸膛上捶了一下:“你倒是替谁说话,忘了上次在悦宾楼差点不曾将你害死,如今竟帮衬他。是不是在诸葛剑庄里那诸葛亭给你灌了**药了。总之阿悠是不愿嫁他,你要是愿意,就帮我出出主意,如今连皇上也应允了这桩婚事,阿悠是想破脑袋也无法了!”

“老黑有甚么办法,又不是你爹娘,除非……”

“除非甚么?”

“除非就在俺黑山寨将诸葛龙杀了,便也嫁不成了。最多咱们黑山寨再跟官兵干一仗!”

甚么馊主意!韩悠忍不住拿出对付溟无敌的办法,在黑老大结实的手臂上掐一把,天地良心,这一把韩悠虽然用尽全力,但直如掐在钢铁上,哪里掐得动半分,黑老大却装模作样杀猪般嚎叫起来。

不巧的是,这时候黑娘子推门走了进来。

笑意盎然的黑娘子笑容凝固在脸上,然后正如一座慢慢酝酿爆发中的火山,房间内外的空气仿佛只需一点火星便要爆炸。

“黑夫人!”韩悠急退两步,垂手道:“那图可不假罢!”

“黑子,滚过来!”

老黑背着黑娘子向韩悠作了个苦脸,乐颠颠儿地跑过去:“国脉既验准了,咱们便下楼去……”

呼——迎面而来的一股拳风将黑老大的后半截话塞了回去。幸亏在石堡呆过一阵,从芸姨那里学会了处乱不惊,干脆坐下来,静静看这对活宝过招。只是未料黑娘子却是真打,一招一式狠辣无比。

黑老大却是左支右拙穷于应付,不一时额上便挨了一拳,打出一块淤青来,黑娘子方罢了手。黑老大嘿嘿一笑:“娘子又进益了,这次老黑只接了三十一招!”一脸谀媚让韩悠看了笑胀肚皮。

黑娘子却瞪他一眼,道了句:“不用你让着我!”一转身下了楼。

黑老大亦不敢在楼上与韩悠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了。“咱们也再去喝两杯酒罢!”

韩悠却托着脑袋趴在桌上出神。

“阿悠,发什么呆呢?”黑老大伸出五指在她面前晃了晃。

韩悠这才回过神了,幽幽道:“若有个男子如老黑般待我也好了!”

黑老大心虚地回头看了一眼,没见黑娘子在外面,这才道:“傻妞别发痴了,这么俊俏还所没人待你好么?俺老黑倒是愿意,可敢么?”扯了韩悠便下楼去。

石堡里早已人仰马翻,醉倒一片。

乱哄哄又闹了半个时辰,众人才渐渐散去,罗总管亦回军营去安排开拔事宜,韩悠等却留在石堡,只等天一亮,便要随军前往诸葛剑庄。

一想到要去剑庄完婚,韩悠心里便是纠结不已,不禁瞥了一眼诸葛龙。这家伙倒是没有醉意,亦正拿眼瞅韩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