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雕识路,根本不用驾驭便回了浣溪殿。wwW、QuanBeN-XiaoShuo、coM韩悠不知道是怎么回汉宫的,更不知道是怎么躺到软榻上的。

“公主,你怎么了?”夏薇、玉漏和落霞看出韩悠的异样,急忙上前探视。但这几个贴身宫女很快发现,公主根本没有听到她们的话。

韩悠病倒了,发起了高烧,意识模糊,嘴里不时喃喃地说着甚么,三个宫女细听之下,似乎听到“骗人”、“残忍”之类的词,却听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一个奇怪的大花园,大团的菊花与牡丹并放,茉莉与腊梅齐香,天阴沉沉的,韩悠奇怪,如此众多娇艳的鲜花,怎会没有蜂蝶嬉舞?神思恍乎间,随手拈起一朵牡丹,浓血般的花朵忽然以极快的速度在凋谢、枯萎。

为甚么这么快枯了?韩悠问,面前是一个面目模糊的白衣男子,不知何时立于面前,韩悠很自然地向他问起。“因为你的手很脏!”白衣男子答道。韩悠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真的是很脏,满是泥土和暗红的血迹。不知道双手为甚么会变成这样?韩悠拼命地洗,小溪的水都变得暗红了,手上的污迹却一点也没有消失的痕迹。

“洗不掉的!”白衣男子淡淡地说。指了指韩悠的身体,原来不止是双手脏,全身都是泥土和暗红的血迹。天呐,韩悠焦急,跳入河中,拼命地搓洗着自己。但没想到,河水极深,一直没过头顶。“救命!”对着白衣男子喊道,朦胧中看到那个白衣男子站在她面前,就那么站着,根本没有打算伸手救她的意思。

一口河水呛入嘴里,立刻有了窒息和苦涩的感觉。

“公主!”

睁眼看时,衣襟上沾着些黑黄的**,夏薇端着一只青瓷碗,银勺伸向自己的唇边,一面劝道:“公主,这是药,别吐了!”

“药?甚么药?”

“这是安国公亲自开的定神养气的药方!”

“我病了么?”

“是啊,迷迷登登昏睡了好几天,可算清醒了!”

勉强喝完药,吃了几块糕点,这才有些清醒起来。“独孤泓开的方子?他来过了?”

“可不是,安国公当日便来了,见公主病倒,急得甚么似的,将太子派来的医官尽轰了出去,亲自开了方子。吃了这几日,果然好了,看来安国公也可以当密医了。”落霞快人快语,见韩悠看起来大好了,不免罗嗦了几句。

病倒之前的情形慢慢在韩悠头脑中浮现,想起来了,那日和安岳长公主一起骑雕顽,然后安岳提出要去燕府找燕芷,到了燕府,秀秀起先还哄骗她们说燕芷不在家,然后……

韩悠忽然大叫一声“头痛!”猝然倒在软榻上,抱定头左右摇晃,一脸痛苦的表情。夏薇落霞大吃一惊,急上前抱住,却见韩悠紧咬着牙关,一脸痛苦非常的表情。

“夏薇,快去禀报太子,落霞去传唤医官来,我在这里看护着!”玉漏毕竟年纪稍长,拿主意道。

夏薇答应一声,才跑出门,却与进来的独孤泓撞个满怀!

“乱跑甚么,公主可醒了?”独孤泓将夏薇扶住,问道。

“公主方才刚刚苏醒,还吃了些糕点,可不知为甚么,忽然抱头叫疼,安国公快去瞧瞧!”

独孤泓一看韩悠的模样,亦有些慌了,急忙拿住韩悠的脉,只觉脉息时强时弱,强时如天雷滚过震荡不息,弱时又如河水干涸几乎难以察觉。前番虽昏迷,不过是感了风寒,有些神离气短,但脉息尚健,不似此般异像。思虑了片刻,忽然想到,韩悠不是曾中过断魂迷香么?那断魂迷香发作,正是此症状。心中亦忧亦喜,忧的是韩悠眼前这般痛苦模样,喜的是既现此症状,说明那断魂迷香之毒尚未散尽,亦有解救可能。

吩咐三个丫头看护好韩悠,独孤泓急忙出宫,回安国公府里将那早配制好的丸药拿了过来。

这丸药与往日所调配大同小异,只是却加了两片紫蕊雪莲,这是独孤泓特意从太子手里求来的。本来看韩悠一则再无头疼之感,二则亦与自己重续了前缘,便不打算教韩悠服此药了。

丸药冲服下去,韩悠方慢慢平息下来,沉沉睡去,独孤泓不放心,仍守候在旁。直到天色将暮,眼前禁宫在关门了,这才依依不舍而去。

此日一早,独孤泓便候在宫门外,只伺宫门一开,便急急奔到浣溪殿来。刚入了院门,还未入室,看见太子的贴身太监唤作小南子的公公立在门外,便知太子在里面,因此不敢擅入,教那小南子入内通报了。

未想片时那小南子出来,却道:“公主玉体尚欠安,不愿见安国公,请公爷先回罢!”

独孤泓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韩悠怎么会不愿意见自己:“南公公,烦再禀一声,问个明白!”

小南子不得已,又入内,只听得室内韩悠大喊道:“不要,不要,本宫不要见!”独孤泓大惊,不知出了甚么事,也不管顾,便要往里面闯去,却被迎面而来小南子一把抱住,劝道:“殿下发脾气了,公爷还是暂请回避一下罢!”

死活拉了出去,独孤泓不得已,只得闷闷回府,却是心神不宁。

室内太子亦是不解,疑道:“悠悠怎么了?好端端地怎不见独孤泓?”

韩悠情绪失控,捂了耳朵道:“不许提他!阿悠不要听。”

太子忙劝慰道:“不提,不提便是!”好生安慰几句,看韩悠渐渐平息下来,亦无甚大碍,便起身去未央宫上朝了。

“夏薇,给我穿衣罢!”在**躺了数日,手脚亦是酸软不堪,韩悠急需出去走动走动。

室外天色虽阴郁,院内却是花草繁盛,那几垄宫廷菜园也是瓜果落架,一片生机盎然。夏薇等三个丫头看韩悠神色不对,亦不敢玩笑,只默默陪着韩悠在院内随意走动。

独孤泓,别怪阿悠,知道了那件事,教阿悠如何能再直面你。无论是否因为主观愿意,还是如燕芷所说的情势所迫,失去了的永远无法再找回。慢慢的一切都会遗忘的,时间会冲刷掉一切痕迹……

正在情殇不已,却听院门外一片吵嚷,太监一声通报,暮贤妃和莫经娥竟然结伴而入。韩悠勉强行了礼,暮贤妃忙扶住道:“殿下身子尚弱,勿须多礼!”莫经娥却是一道犀利的目光射过来,亦客气道:“阿悠,今日看起来气色倒是好了不多,想来痊愈之日不远了!”

韩悠回道:“多谢两位娘娘挂念,阿悠何敢克当!”

暮贤妃与莫经娥亦是不和,韩悠不知两人作甚结伴来探视自己,心中大是疑惑。暮贤妃似是看出了韩悠的疑惑,又似要撇清与莫经娥的干系,笑道:“如何不能当,本宫方才碰到莫经娥,问起都是上浣溪殿来,便说了,如果宫里,怕只阿悠能令咱俩如此心有灵犀!”

韩悠将二人让入殿内坐了,便打探二人来意,道:“暮贤妃事务繁忙,不必为阿悠空费时辰,不过是前些日子冒雨骑雕顽,感了些风寒,过几日便大好了!”

“阿悠莫如此说,自从莫经娥入宫,分担了好些事务,我如今清闲得多了,哪有那么忙。再过得半年一载,本宫亦可退居,过几年懒散闲人的逍遥日子了!”此番话若是教别个说出来,必然酸意十足,但是暮贤妃说得却是诚恳笃实。莫经娥脸上一阵发白,道:“莫贤妃休如是说,妹妹入宫才几年,好些本事还不知晓呢,哪有野心打理后宫,能服侍皇上服侍得个七八分便阿弥陀佛了。再取笑,妹妹可要恼了!”

韩悠听二人辩嘴,头又有些痛了。这哪里是来探望病人嘛,没病也教整出头疼之疾了,于是打断二人道:“后宫少得暮贤刀,皇上身边更缺不得莫经娥,有两位娘娘在汉宫里,皇上多少省心安心。依阿悠看,倒是缺一不可,离了谁汉宫都缺胳膊少腿了!”

一旁老嬷嬷听二位贵人斗嘴,亦恐伤了和气,都笑了起来,都附和道:“长安公主说得极是!”、“正是如此,公主的嘴真会说道!”

暮贤妃与莫经娥亦不好再争,问了几句韩悠的疾病,说了些好生将养,有甚么需求尽管吩咐太监们去采办之类的话,暮贤妃便告辞而去。

莫经娥待暮贤妃走远,这才对韩悠道:“皇上听闻公主患疾,好生挂念,只是又下不得床。殿下若是好些了,也去探望探望皇上罢,免教皇上担忧。”

韩悠道:“阿悠也是方才起床下地,这几日尽是昏睡。既如此,阿悠这就去馨香阁见父皇!”

“也不急在一时,殿下还是休息稳妥了再去罢!”

莫经娥也不拗他,于是起身,携了众宫女嬷嬷,径往馨香阁而去。

韩悠却早吩咐夏薇拿了件轻薄斗篷来,围在身上,向莫经娥道:“只是脚步有些飘浮,并不妨碍了,咱们这就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