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为新皇帝的皇后纷争不下,韩悠却在心中冷笑,又为那即将成为皇后的女子感到有些悲哀。wWw、QuAnBen-XIaoShuo、Com

此任皇帝要选的,可并非妻子,而是一个有权势又听话的管家而已,没有开始便已注定了,她永远不会得到皇上的爱情,而将是一个悲剧。

群臣争论了半晌,皇帝才止道:“俗语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若这样罢,此事交由三公秉议,遴选三位佳丽入宫。众卿意下如何?”

群臣默然一会儿,忽听一人启奏道:“依臣之见,不若召集众佳丽,于宫内举办选妃大会。此方是公允之法。”

这倒是个虽有些胡闹之嫌却最公允的法子了。

皇帝见群臣再无言语,便道:“准奏!具体事宜由三公商议,由朕定夺!”

韩悠知皇帝对哪个佳丽能成为皇后并不感兴趣,因为他绝不会爱上其中的任何一个。所谓的选妃大会,莫若说是选管家大会。但此事也算议定,群臣因心中存了心事,再饮宴气氛就变了。

散席后,韩悠依旧回中宫幽禁之处,遣回了夏薇落霞。

饮了些酒,身上有些燥热,便倒在榻上,望着午后阳光,似有些如梦如幻的迷离。不知不觉便沉沉睡去,再醒来之时,却是更深夜静,也不知甚么时辰了。起来更衣毕,再欲睡时却走了困,哪里睡得着。

忽然想到外面走走逛逛,毕竟关了两日,有些憋闷,今日外面热闹一番回来,又兼酒意,更不耐烦寂寞如雪地干坐榻上。

其实从幽禁第一日起,韩悠便发现了这间退思阁的机关。作为当朝圣女,现在的韩悠才算是名符其实,“国师”溟无敌交给她的汉宫秘道,韩悠已经烂熟于胸。原来这汉宫中秘道四通八达,主要殿宇之下皆有秘道相通。这退思阁秘道,直通太液池畔。

出了秘道,晚风拂面,韩悠精神一爽,怕撞着人,因此不敢走大路,只拣偏僻小路而行。

太液池边依湖沿点着硕大灯笼,彻夜不熄,倒映在湖水泛起的涟渏之中,一派喜气盎然。

独行了许久,忽然想到溟无敌,这家伙有了南宫采宁,便忘了自己这个“姐姐”了,这可不成。心思一动,便向国寺方向走去。

因国寺与汉宫衔接处有禁兵守卫,韩悠只得远远绕到西侧翻墙。围墙却甚高,幸好有一株古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爬上大树,正要跃上墙头,忽见两个人影鬼鬼祟祟向这边走来,只得急忙隐在树丛里。

那两个人影走近,韩悠认出一个便是国师溟无敌,另一个虽看不清模样,但瞧那身段,韩悠判断必是南宫采宁。

“溟无敌,既答应了我,又迟迟不动手,是何道理?难不成只是敷衍我么?”果然是南宫采宁,声音虽轻,却甚是气恼。

溟无敌却挨得甚近,将他身体扳过来,嘻笑道:“好采宁儿,容阿生再筹划筹划,唉,别就走啊!”

南宫采宁将溟无敌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狠狠一摔,朝一扇小门走去,溟无敌还欲去追,却猛地向前一倾,扑倒在地。南宫采宁早入了门,反手“嗒”的一声扣住门闩!

溟无敌爬起身来,意犹未尽地看了小门一眼,也不好再去叩。出了一回神,喃喃道:“没见过这般难缠的小妞,阿生苦也!”韩悠心中暗笑,又不得不佩服,到底给溟无敌弄入国寺来了,看模样似乎还未得手。正要待他往回走时从背后现身唬他一下。却听溟无敌道:“姐姐,下来罢,仔细摔坏了凤体!”

韩悠大惊,原来这家伙早瞧见自己了。

蹭下古树,跳入院内,嘻笑道:“阿生好手段,采宁姐教你请来国寺了?”

溟无敌笑道:“不过用了些区区小计。这里不方便,跟我入内说话!”溟无敌一副国师打扮,将韩悠带入密室内,方除了面具,猴身上来道:“姐姐想阿生了么?”

“是呐,可惜阿生见色忘友,早将姐姐抛到九屑云外了!”

“天地良心,阿生无日不牵挂着姐姐,只是国寺与汉宫虽一墙之隔,却俨然两个世界,阿生要探望姐姐也不容易呢!姐姐倒是说说,半夜三更的,上睡觉私心翻墙头作甚么?”

“不作甚么,来瞧瞧某人摔狗啃泥而已!”

溟无敌嘿然一笑:“其实阿生也可以不摔的,只是采宁儿布下那些石珠子绊我,我若识破,她又不高兴了,少不得皮肉受下苦哄她开心了!”

“阿生倒是说说如何将她拐来国寺的?”

“姐姐这话说得难听,甚么叫拐来,分明是她心甘情愿跟来的!”

韩悠才不相信呢,一把掐上去,目露凶光,威胁道:“几日没掐便不自在了是不是,快实说!”

“姐姐别掐那里,刚刚摔痛……我说便是,南宫姑娘被人卖去青楼,阿生将她赎买了出来,南宫姑娘远处可去,又感我大恩,因此跟我来了国寺!”

韩悠疑道:“采宁姐人既聪明,又会武功,怎么就被人卖入青楼了?”

“人再聪明,武功再好,也要吃饭饮水不是!”

韩悠还是狐疑:“那些人贩子只拣善良可欺的人下手,南宫姑娘这般人物,一望便知是有身份的,哪个人贩敢下手,哪个妈妈敢收?”

“嘿嘿!”溟无敌一笑,道:“姐姐越发精明厉害了。那人贩的药是我手里拿的,妈妈有银钱胆子可吞天!”

韩悠早料到了必是溟无敌捣的鬼,骂道:“阿生,你知道你缺甚么么?”

“缺个国师夫人!”

“缺……德!这等事也作得出来,采宁姐姐要是知道了,还不剥了你的皮!”

“所以姐姐要替阿生保密。阿生虽将南宫姑娘弄到青楼里唬了一回,可没伤着她半分,第二日便去英雄赎美了!嘿嘿,若非如此,怎么教她安生住在国寺里呢!”

“那方才又作甚么恼你?”

“阿生嘴贱,头脑一热答应她烧了青楼,替她解气。只是如此一来,那妈妈闹起来岂不是要露馅,因此拖延着。哪知这小妞记仇,始终不肯忘记!”

韩悠才懒得管他这破事,将事情弄清楚,满足了好奇心便也不管顾了。往张榻上一躺,道:“快给姐姐揉捏会儿。这几日闷在中宫里,今日又参加太子登基大典,腰酸腿疼得不行了。”

“哎哟,本国师倒把太子登极这事儿给忘了,明日还须教人写份贺表呈进宫里去。唉,都是南宫姑娘害的,姐姐,你不明白阿生此时心境,当真是食肉无味,美酒如水!”难得溟无敌还会动儿女之情,这等稀罕事可比天狗食月还少见哩。可哪个不好去爱,偏偏要爱那个一心只在世子王韧身上,且又不食人间烟火的南宫采宁。看来这世界可又多了只飞蛾了。

“我说阿生,姐姐劝你,采宁姐你就别动心思了,她何等清高之人,怎会相中你这油腔滑调。过些时日新皇上要遴选皇后,不如你也暗中相一个,回头姐姐教太子给你送了来,岂不是好!”

“太子要立皇后?”溟无敌惊道,又暧昧一笑:“他那龙阳之好戒口了么?”

“狗嘴吐不出象牙来,管皇帝甚么之好,再揉捏会子,姐姐要回去禁闭了!”

“姐姐关了禁闭?谁那么大胆?”

韩悠遂间日前打了安岳长公主一事说了,听得溟无敌唏嘘不已,赞道:“果然是神雕侠女的作风,安岳长公主自小谁敢碰她一指头,挨了你的打,岂会善罢干休,姐姐可要小心啊!”

“怕她便不会打她了!”韩悠不屑道:“倘或再惹怒了我,还打她!”

跟溟无敌闹了一阵,韩悠心情好转,被他一顿揉捏,身上也舒泰多了,便起身告辞。

溟无敌将韩悠送上围墙,又求道:“姐姐得空,还得帮我在南宫姑娘面前美言几句才好,若得事成,阿生可感激姐姐不尽了!”

这厮泡妞自有一套,韩悠虽不看好,但凭溟无敌的无耻下作,得手只是时日问题,于是一笑道:“采宁姐恨我得紧呢,我若劝她,岂不是火上撒油!”

溟无敌一愣,又道:“那便反其道而行之,在她面前诋毁我罢!”

唉,这溟无敌亦着魔了,韩悠苦笑,再不与他纠缠,仍缘古树而下,自回中宫退思阁,听溟无敌仍在求道:“姐姐帮我想想法子啊!”

潜回退思阁,听梆子已是五更天了,于是再不乱想,倒头睡去。

后二日别无闲话,只第四日晚间,独孤泓又偷偷溜到窗外说了一回闲话。堪堪禁满五日,暮国夫人方带人来开了锁,将韩悠请回浣溪殿。那神雕与韩悠分别五日,见了韩悠扑着翅膀上来亲热,差些没将韩悠扑倒在地。

三个贴身丫头见公主安然无恙回来,亦是满心欢喜,沏茶取糕点,又吩咐厨房弄上好膳食进来,忙个不亦乐乎。

韩悠却忽觉这五日太短暂了,回到浣溪殿,便是又回到了是非场中。

还有很多头疼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