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里一男一女正在恶斗,韩悠一见之下忍不住笑了。WwW、QUaNbEn-xIAoShUO、cOm貌似这一对夫妻在她面前打过的架,比自己亲自打的还要多呢。

看黑老大和黑娘子,二人身影翻飞刀光剑影,哪里有二十夫妻的模样,完全是一对有血海深仇冤家。当日诸葛剑庄举办婚礼时,诸葛琴亦见过黑老大,当下疑惑道:“那不是后秦侯么,那黑脸女子又是谁,如何在这里缠斗!”

韩悠知黑老大不会伤着黑娘子,二人斗不出胜败来,嘻嘻一笑道:“琴儿你猜猜?”

“看那母大虫模样,说不得是绿林好汉,亦或是江洋大盗。”

韩悠不禁扑哧一声笑出来,道:“琴儿我告诉你,那女子乃是侯爵夫人黑娘子!”

韩悠这一笑声音有些大,顿时惊动了正在相斗的黑氏夫妇,立时停止了打斗,快捷无伦而又默契无比地向这边弹射过来。

“韩悠!”

“公主!”

“老黑,黑娘子,别来无恙啊!”

那对冤家互相瞥了一眼,黑老大一脸讪讪,黑娘子则是满脸怒容。

“有甚么仇怨说与本宫听听,倒给你们评评理。本宫功夫虽不济,但最是处事公道,往日在江湖上行走,也不知替人解了多少死结,因此得了个神雕侠女的美名。怎样?”

黑老大嘿然一笑:“清官难断家务事,再说阿悠,咱们夫妻这档子事,你也知道的,没有隔夜仇!”

“谁与你还是夫妻,我黑娘子早与你恩断义绝了。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白白奉你在黑山寨当了二十年的寨主,到头来竟是个吃里扒外的。”言罢又要动手。

韩悠忙喝止住,仍旧笑道:“黑娘子,本宫知道你恼甚么?且问你,便是让你得了国脉宝藏,以你区区数千黑羌族人,当真便能复国么?”

黑娘子咬牙深思半晌,才道:“这个与你无干!”

“与我无干!”韩悠猝然正色道:“当日若非我从中调解,黑山寨早便夷为平地了,本宫作甚救你们?不过是念你们矢志可嘉,不忍嬴氏一脉就此断绝。因此舍了性命相救,不料今日竟说出与我无干这些话来。到底哪个是白眼狼!”

黑娘子听得此番言语,亦是好一阵惭愧:“黑山寨确是是欠公主偌大一个人情,只是我黑羌族人世世代代以复国为天职,亦岂光凭你这一说便放弃的么?”

“复国?黑娘子,其实黑羌族人心里哪个不知道,复国不过是幻想罢了,便是你们得了宝藏,除了让江湖客觊觎,让汉军、广陵军追剿,还能得到甚么?醒醒罢,该是面对现实的时候了!”

黑老大亦劝道:“阿悠说得甚是有道理,如今汉室待俺们黑山寨不薄,不但不追究俺们的谋反大罪,还封俺为后秦侯,人不可贪得无厌啊!”

韩悠毕竟有恩于黑山寨,黑娘子被韩悠这一番直言,如醍醐灌顶一般震了一个激灵。一语不发,沉思了良久。韩悠也不打扰她,毕竟自幼耳濡目染,复国之念根深蒂固,需要一些时间消化。

看黑娘子脸色白一阵青一阵,心里也不知如何打算的,韩悠又道:“黑娘子,你可知阿悠为甚么会出现在这里?”

“为、为甚么?”

当然不是来看你们夫妻打架的,韩悠道:“因为国脉宝藏已经开启,广陵军夜袭诸葛剑庄,如今正僵持在庄内。黑娘子如果还想着宝藏,此时正是大好时机,双方正斗得两败俱伤,趁阿悠还未从彭城搬取来救兵,黑娘子正好去收渔翁之利!”

黑娘子眼睛一亮,但渐渐黯淡下去!

韩悠说得不无道理啊,倘若当真将宝藏坐收渔翁之利了,汉军和广陵王哪个能放得过自己,以黑山寨区区数千人马,对付江湖帮派还差不多,哪里能对抗万计的正规军马。

“公主殿下说得不无道理,黑娘子狂妄了。只是有些不甘心啊,再说又如何向族人交待!”

“黑娘子倘若当真有振兴嬴氏族人之心,何必非要以推翻汉室恢复大秦为目的,不如为朝廷立下功劳,封疆封侯,亦可繁荣一方!”

其实韩悠从一见到黑老大和黑娘子起,便存心说服黑山寨去解诸葛剑庄之危。彭城遥远,整顿军兵又需时日,剑庄危急可等不得。如果能得黑山寨这支生力军,定可一举击溃广陵军。

黑娘子沉默良久,变盘算良久,加之黑老大又咬着耳朵说了半天,这才勉强答应道:“此事关系我所有族人,我黑娘子亦不敢独断,还需回去与族人商议商议!”

黑老大背着黑娘子,扮了个鬼脸,那意思却是十有**成事了。韩悠一笑,道:“这个自然,阿悠岂能勉强,但望黑娘子顾惜族人性命前途,莫作出后悔终生之事。阿悠还要赶往彭城,不能久留!”

黑老大忙道:“阿悠自去罢,改日咱们诸葛剑庄再会!”

虽然黑山寨应答得**不离十了,但韩悠还是决定继续前往彭城,搬来汉军稳妥。于是告别黑氏夫妇,仍旧上马赶路。

到得日暮西垂,天色昏暗之际,终于进得彭城城内。

彭城郡守听得长安公主驾到,吓得不轻,慌慌迎出府外。韩悠一见那郡主,顿时眉头一皱,这郡主肥头大耳,一脸谄媚之态,一望而知并非甚么好官。韩悠问起他彭城共有军马,何时可以集结开赴之类的话,那郡主皆是不知,目光躲闪不住地擦额抹汗。

韩悠无法,只得唤来郡尉,那郡尉倒还清楚,说道彭城军兵倒是有万余,只是经年不得操练,能打仗的不过一半,如今正是农忙,又有一部分回家耕种了。若要集结起来,恐怕需要七八日工夫。

韩悠又气又急,恨不能当即将这郡守郡尉革职了,只是彭城人事自己又不大熟悉,忍着气,令郡尉三日内集结三千军马调用,这才怏怏在郡守府里安顿下来。

彭城郡守治郡虽治得一团糟,过日子倒是一把好手,郡守府里花园锦簇,三妻四妾成群,庖丁杂役无数。

韩悠遣出随身带来的皇宫禁兵协助郡尉整顿兵军,足足闹了三日,禁兵才来禀报,集结了三千人马。第四日一早,韩悠来到校场点兵,只见三千人马良莠不齐,倒有不少老幼,叹一口气,好在人数不算少,正要下令开拔向诸葛剑庄。忽然一匹马飞奔而来,禀道:“郡守有请公主殿下入府,有要事汇报!”

韩悠只得暂且按压下兵马,驾马入了郡守府。

原来是京畿中传来圣旨,教那郡守出兵勤王。韩悠大惊,怎么都到了需要各地出兵勤王的境地了。接过圣旨一看,果然是说广陵军猖獗,侵入汉室腹地,距离京畿不足两百里,急令各地州郡发兵赶往京畿勤王。

韩悠知道,若非情况紧急,朝廷是决不会动用这些地方守备的,既然圣旨都已下到这千里之外的彭城,想必独孤泓和广陵王的战争一定是异常惨烈。独孤泓一定是吃败战了!

想到独孤泓,韩悠心中一热,也不知如今是生是死。

也仅仅是考虑了片刻,韩悠就决定,立即带上这支战斗力虽不强,但规模还算不小的军队驰赴京畿!

这支队伍的指挥虽然是那郡尉,但实权却在韩悠手上。韩悠将队伍分成三个千人小队,交由诸葛剑庄带来的禁军统领,那郡尉虽被架空,亦无怨言。

韩悠忽然意识到,这岂不是自己率领军队了?唉,乱世出英雄啊,便是自己这样的弱女子,也不得不带兵打仗了。

原来以为带兵打仗威风凛凛,当真带了三千军马,韩悠才知种种事端极是烦恼,且不说三千军兵的粮草,便是约束这些未受过严格训练的士兵,便是一件极头疼的事。好在身边尚有个诸葛琴帮衬。

一路行过城池,韩悠又收编些士兵,只是如此行军未免迟缓。堪堪行了十来日,方离京畿不甚远了。

于是扎下营来,派出探子出去探视前方战况。

过了半日,探子回报,汉军与广陵王在京畿外一百里僵持住,对起阵来,双方共计有四五十万人马。广陵军统率广陵王,汉军统率安国公独孤泓,打了几仗,如今僵持住了。皇上虽向各地下旨勤王,但是那些州郡大吏势利,未见分晓之前竟是各寻借口按兵不动。

韩悠亦忧亦喜,忧的是广陵王兵临城下,燕芷又被拖在北方与北羢周旋,汉室危急,自己虽有近万人马,但是投入到四五十万军队的对抗中,不免显得杯水车薪。喜的是所幸独孤泓无恙,依旧在率兵打仗,这便很好了。

那探子又报:“如今安国公亦知公主到来,进京城向皇上禀报了。安国公请问公主,是将队伍带去与他汇合,还是仍驻扎在此,以为奇兵?”

韩悠思虑片刻,忽然想到诸葛剑庄,王韧与燕允两败俱伤之后,黑山寨便足以收拾残局,心念一动,书信一封,命探子去交与独孤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