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艘大船泊在湖面上,距离剑庄十几里水路,只微微几盏灯火。wWW。QUanbEn-xIAoShUo。Com韩悠和三个黑衣人的小船刚刚靠近,便有软梯放下来接四人上去了。

大船上亦有十几个黑衣劲装武士,只是却没有见到广陵王和世子王韧。那个入室劫韩悠的黑衣人此时方扯了面罩,向韩悠一笑道:“殿下受惊了!”

借着船上火光,韩悠一打量,果然是那个首领,也并不怎么诧异,平静问道:“我舅舅广陵王呢?不在船上么?”

那首领笑道:“殿下若想见时,自然会见得着!”

“我舅舅也来么?他在哪里?”

“这个,我只是属下,哪里知道王爷下落?”

“哦,汝叫甚么名字?”

“下人龚龙飞!”

“龚将军,汝对我舅舅倒是忠心耿耿啊,这份忠心怎么不向皇上!”

龚将军讪笑道:“王爷与皇上皆是汉室后裔,谁掌天下,天下都是王家的!”

韩悠也未当真想说服这龚将军,只是又奇道:“诸葛剑庄戒备森严,你们凭三人便出入自由,好大本事啊!”

“不瞒公主殿下,若无内应,断无如此顺利!”

原来如此,韩悠心中一凛,原来广陵王并没有忘记诸葛剑庄中的宝藏,如此处心积虑,恐怕是势在必得。这龚将军并非正主,待见了广陵王舅父或是王韧,还是要好生劝解一番。思虑定,正欲入船舱歇息。转头瞥了一眼,只见朦朦胧胧的湖面上,不知何时,聚集了无数大小船只,正悄无声息地向剑庄行去。

韩悠一时惊得嘴巴也合不拢,哪里冒出来这么多船只?

那些大小船只逼近剑庄,将剑庄团团围住,亦惊动了剑庄中武士禁军。只是剑庄中并未备得如许多战船,只得拉开架势固守。

忽然一片灯火通明,从那些船只上,无数羽矢带着火焰向剑庄中飞去!

漫天的火光挟着刺耳的破空之声,如同绽开了无数焰火,在剑庄上空飞舞,然后迅疾向剑庄扑去。刹时,阵阵惨叫声从剑庄传来。

大火开始漫延,不到一刻钟,将剑庄烧得通天红。

韩悠心惊肉跳,剑庄之内尚有数千人马,如此弓箭齐下,便是不被射死,也被烧死了。急忙向龚龙飞喝道:“快停手!”

龚将军却冷冷道:“这非是下人可以阻止的?”

“谁是指挥,教他来见我!”

“公主殿下,可知下人为甚么甘冒奇险,入剑庄将你**来?”

韩悠愣了愣,忽然醒悟到,如果此时自己还在剑庄,箭矢和烈火交攻下,便算不死,恐怕也要受伤了。

剑庄处在四面环水之中,本来是极好的防御地形,但,这只是针对江湖客的小规模队伍攻击。面对数百条战船,诸葛剑庄却成了一个靶子,一个只能挨打而无法还手靴子!

箭雨仍不住地向剑庄倾泻,如果只是弓箭倒也罢了,可以躲藏在隐蔽之处,要命的是箭头上带着火油,所到之处皆燃起熊熊大火,若避火则难防弓箭,防弓箭无疑又要被活活烧死。

韩悠瞧得胆颤心惊,其他人倒也罢了,燕允、溟无敌和南宫采宁还在庄内啊。

攻击整整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剑庄从人马奔突,到处惨叫哀号,到终于渐渐平息下来。广陵军并不着急上岸,只是将剑庄团团围住。大火由炽烈到渐渐缓和下来,韩悠怔怔地看着剑庄上空冉冉升起的浓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天色渐渐转亮,现在可以看到,原本亭台楼阁层次分明的诸葛剑庄,此时却只剩下处处废墟,尚有缕缕黑烟从废墟上升起。

围着剑庄的数百条大船之中,有一条船既庞大且华丽,想来必是主帅旗舰。韩悠问道:“那艘船上所乘何人?”

“是世子殿下!”

“王韧?”

“然!”

仍旧将韩悠放入小船之中,向那艘大船划去。

王韧还在歇息,劳累了一晚,剑庄已是囊中之物,趁着最后的攻击发起前,广陵军也需要好好歇息一番。

韩悠的到来打断了王韧的睡眠,见到韩悠那一刻,王韧立即清醒了。韩悠看起来非常非常苍白……和愤怒。这种愤怒并未流露在脸上,但是却透过每一个毛孔,让每一个处在韩悠身边的人都有强烈地感觉到。

“阿悠,你来了?”

王韧一边整理冠带,一面淡淡地问道。表情冷漠,和韩悠曾经熟悉的那个韧哥哥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王韧,剑庄的惨剧,是你亲自指挥的么?”

“不错,是我?”

“为甚么?”

“为甚么?阿悠难道不知道吗?这笔国脉宝藏落在谁手里,谁就能在战争中胜出,成为大汉皇帝。”王韧看着韩悠,一面残酷的冷漠。

“你变了,王韧!”

“是的,我是变了。当使者回来告诉我,所谓指婚,并不是真的,太上皇根本没有为我们指婚。从那一刻起,我就变了!我的命运我要自己主宰。只要我得到了这里的宝藏,就能赢得战争,就能成为至高无上的皇帝……就能拥有你!”

“别痴心妄想了,阿悠便是死,也不会嫁给你这样的杀人狂!知道么,南宫采宁,她也在剑庄里。”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采宁儿也在剑庄里,这并不影响我的行动!”

王韧眼里闪出的冷酷令韩悠心中一片冰凉,这人,原来比诸葛龙还要疯狂。竟然连待他那么好的南宫采宁的生死也不顾及了。

“世子,你骗我!”

忽然一个女子的幽怨声从船舱内传来,诸葛琴缓缓走出,盯着王韧道:“你在利用我!”

“是的!”王韧冷笑道:“除了被利用,我不知道你还有什么价值!”

“无耻!”诸葛琴长剑出鞘,唰地一声向王韧刺去。但是剑却突然刺空了,因为王韧轻轻一闪,便闪到了她身侧,同时拿住了她的手腕,一发力,诸葛琴吃疼不住,长剑铛鎯一声落地。

“你答应我的,得到宝藏,就替我杀了韩悠,原来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韩悠,根本没有想过要杀她!”

“我怎么可能想杀阿悠,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爱的人!”王韧一推,诸葛琴一个趔趄,摔倒在甲板上,立时被几个士兵扭住。

“世子,怎么处置诸葛姑娘?”龚龙飞问道。

“已经无用了,丢湖里去罢!”

“这……”龚将军不忍道:“若非诸葛姑娘,咱们哪能那么轻易将公主**来!”

“让你丢,你便丢!”王韧忽然变色道:“她想让阿悠死,这一条就足够了!”

龚将军犹豫了半晌,不敢抗命,对诸葛琴道:“诸葛姑娘,莫怪本将,军令难违!”示意士兵将诸葛琴捆缚了手脚。

“慢着!”韩悠大喝道:“王韧,我要你放了诸葛琴!”

“放了诸葛琴?”王韧浮起一丝不解的笑:“阿悠你疯了么,这个人活着,对你是个威胁,你竟然要我放了她。为甚么?”

“我和诸葛姑娘之间不过是有些误会。”转向诸葛琴道:“琴儿,还记得咱们之间的约定么?”

“约定?”

“如果三次之内,你还杀不了我,就不能再杀我了!”

“对,诸葛琴无能,看错了人,听信了这个无耻小人的话。诸葛琴输得心服口服了。”

“居然是第三次想杀阿悠了!”王韧忽然眼中杀气一闪,沉声喝道:“丢到湖里去!”

那些士兵见王韧动了怒,不敢怠慢,抬起诸葛琴,不由分说,竟往湖里丢下去。只听扑嗵一声,诸葛琴在湖里挣扎了几下,便沉了下去。

“王韧,快救她!”

“这个贱人是自寻死路!”

“到底救她不救?”

“……”

扑嗵——

韩悠向诸葛琴落水之处跳了下去,韩悠并不会水,亦不想挣扎,很快向水底沉下去,朦胧中见到水底里的诸葛琴尚在痛苦地挣扎。诸葛琴自幼生长湖边,水性颇佳,只是手脚被缚,施展不开,见到韩悠说落入水中,扭动身体向韩悠游了过来。

湖水约摸一人半深,韩悠见诸葛琴过来,抓住诸葛琴身体,奋力向上举了上去。

扑嗵、扑嗵——

见韩悠跳水,不待王韧下令,那些会水的士兵纷纷跳入,沉到水底去托韩悠。韩悠却死命抓住诸葛琴,并不放手。

那些士兵无奈,只得将二人皆打捞了上来。

所幸救援及时,韩悠只是喝了几口湖水,并无大碍,诸葛琴得韩悠奋力托举,亦未昏晕。只是都有些疲累,瘫坐在甲板上,一面吐着腹中积水,一面喘气。

“阿悠……诸葛琴瞥了韩悠一眼,眼神现出柔情,动情道:“没想到,你这么不想我死!”

“你是无辜的,诸葛龙的死确实和阿悠有关,但害死他的,并不是阿悠,而是他自己。我怎么忍他唯一的妹妹被沉湖而死呢?”

“我哥到底是怎么死的?”

韩悠将圣陀山紫莲宫,那个不堪之夜简略地述说了一遍。末了才道:“你哥太执拗了,不然也不会死!”

诸葛琴眼中忽然扑闪出两大滴泪。

“阿悠,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