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薇听得明日便指婚,又欢喜又有些羞燥,急道:“不要,公主,教人笑话。wWw,QuANbEn-XiAoShUo,cOM大家都准备着杀敌作战,我怎好与史立业行这等事!”

“不妨不妨,军营里乏味。也好教那些军将有个指望,哪个奋勇,本将便将你们指与他们,正是可以提高士气。一举多得,便这么说了!”韩悠说着,自己先拍手称妙了。

夏薇不忿道:“啊,公主,不会罢,竟然存着这么个不良心思。倘若那个军将虽勇猛,却是个丑八怪,落霞、玉漏不愿意你也指?”

“自然了,如今对本将来说,哪个能打仗会杀敌,哪个便是功臣爱将,不指与他却指与谁!”

只见夏薇叹了口气,面有难色,幽幽道:“公主,我与立业之事,还是暂且搁下来的好!”

“为甚?你不喜欢他么?”

“自然不是!只是,只是……”

“吞吞吐吐地作甚么,对阿悠有甚么不可以说的!”

“只是喜欢立业的,非止夏薇一个。”

韩悠忽然明白了些甚么。方才二人说话里提到过落霞,韩悠本聪慧,见夏薇一脸难以言说的模样,已知必和落霞有干系。落霞眼里入了灰,找谁不行,作甚偏偏要找史立业。想到这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

“难不成是落霞也喜欢史千夫长?”

“其实入军营后不久,落霞姐便相中了史立业。时常在我与玉漏面前说道,那时我俩还笑她,说她花痴。那日在崔家岭扎营的时候,落霞写了字条,自己又难为情,不好去送,便教玉漏帮她送。玉漏却死活不肯,因此又缠上了我。阿薇经不住她哀求,只得帮她送了字条给史立业。”

呃,感情这三个丫头也不比自己闲嘛。韩悠苦笑,又有些内疚,三个丫头也长大**了,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亦会爱上男子,也需要男子的关爱。

只听夏薇继续道:“阿薇将字条送给了去,交了差,便回去复命了,并不知字条上写的是甚么。过了两日,正去溪里洗濯衣物,忽然史立业走来,与我没话寻话地攀谈。阿薇心中疑惑,又不好相问。待洗好衣物,将要走了,史立业方掏出怀里的字条来,向阿薇表明心迹。此时我才看到那字条,原来落霞这个马大哈,竟然没有署下落款,史立业以为那字条是我写给他的。”

韩悠听了大笑,这个落霞,唉,也实在有些马大哈了,生生将一个美男送给了夏薇,只是这般一来,这官司可如何了局。

“落霞如今还不知你与史千夫长上手了么?”

“公主——”夏薇将尾音拖得长长地,有些嗔怪道:“甚么叫上手,我与立业虽幽会过几次,皆是有分寸的,清清白白的,被你说得倒不堪了!”

韩悠忙陪笑道:“阿悠错了,知错了!”

夏薇方继续道:“我那了字条,方知史立业误会了,正在尴尬间,打算解释,不料那小子一把将我搂了过来,竟然、竟然吻了我!”

韩悠一时合不拢嘴,没想史千夫长追女孩子和打仗一个模样,奋勇向前,**,拼命三郎一般。大汉最重礼仪,男女之间恪守授受不亲之礼,史立业也是因误会,才敢那般放肆,但对于夏薇来说,这一吻便如失了贞洁一般,也便定下了终身。

“哦,不妨,军中好男儿多得是,再给落霞找个般配的便是!”韩悠甩甩手,倒是毫不介怀。

“阿薇只是担心,担心落霞误会我存心抢她相中的男子。只是这些话,我又不好亲自说与她,因此心中也着实为难。”

“唉,好罢,这事便交给本将处置了。只是阿薇成得好事,可莫忘了我这个大恩人!”

现闲话已句,二人方起身向军营回走。才到大帐边,两个卫兵撩开布帘子,韩悠正要弯身进去,忽然远处一阵嘈杂,几个哨兵捆着一人推推搡搡地过来。及至近前,韩悠才看清那被捆着的人一身广陵军士兵打扮,想来又是抓到探子了。

哨兵将广陵探子推到韩悠面前,往膝弯里只一踢,那士兵不由自主便扑嗵一声跪倒在地。这探子相貌倒也不俗,五官明朗,只是戾气颇重,桀傲张狂得很。

“叫甚么名字?”韩悠一面翻看从他身上搜拣出的事物,一边淡淡问道。

那探子甚倔,扭着头不答。旁边士兵一鞭子已经打了下去,喝道:“见了长安将军,还不老实点,小心皮肉受苦!”

听得长安将军四个字,那探子扭过脸来仔细地打量了韩悠几眼。“还敢乱看,一发连眼珠子也挖出来。”

韩悠向士兵挥了挥,示意退开些,莫吓着探子,这才柔声问道:“本将问你话呢,叫甚么名字?”

“自幼孤儿,无名无姓,人皆唤阿豹!”

“阿豹,一齐同来的,还有几人?”

“……”

“不说也罢了,拉过去砍了罢!”韩悠挥挥手,士兵会意,涌上来七手八脚地架了过去。寻常抓到探子,刚推到面前就都软了,问的话答了,没问的话亦自动答了。也有一两个倔的,韩悠作势要杀,也都唬怕,立时服软。但是面前这个阿豹,却有些异样,被士兵推到草丛边,一直一声不吭。

士兵抽出大刀,在阿豹颈上比划了一下,也是留时间给他反悔服软,岂料阿豹却是不理会,倔着头一副不惧生死的模样。士兵倒没了主意,向大刀举着,眼睛却向韩悠讨主意。

“住手!”韩悠出声喝止住,心中竟生出了怜才惜才之心。缓缓走到阿豹身边,笑道:“阿豹,汝当真不怕死么?”

“既落入你这魔头手中,阿豹只盼速死!”声音不大,却是淡然。

“哦,速死!本将问你,生平可有爱你护你这人,你又可有想爱想护之人,这便死了,教这些人如何办?”

阿豹未料韩悠说出这些话来,倒一时愣住了。

“杀便杀,说这些没干系的作甚么,我不怕死!”

“本将不杀你,只问你几个问题,老实回答便放了你!”

“甚么问题,只与军事无关我便答!”

“无关!哪里人氏?”

“岭南彭家庄!”

“几岁入伍当兵?”

“十六!”

韩悠满意地笑了笑,继续盘问道:“入山寻我们也好些日子了罢。吃干粮还是打野物?”

阿豹想了想,如实回答:“干粮吃完了便打野物?”

“都打了些甚么野物呢?”

连汉军士兵都有些茫然,不知韩悠葫芦里卖了甚么药。那阿豹更是懵懂,咀嚅道:“兔子,獐子,亦捕过一头野猪!”

“哪种野味最好吃?”

“都好吃!”

“如何吃法?”

“自然是烤着吃了,难道生吃不成!”

韩悠一笑道:“多谢直言相告!”又转向士兵吩咐道:“传令下去,即刻拔营起寨,换个地主驻扎,这里不安全了。”

士兵不解道:“将军,难道非止一个探子?”

“正是,据本将估计,少说也有三四人罢,你们只抓住一个,却跑了三个,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阿豹目瞪口呆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并没有说过有三人的!”

“既然野味烤着吃的,总该随身携带着火石罢,可是你身上却并未携带。再说,若是你一人入山,捕些兔子獐子倒也罢了,怎会猎野猪!”

阿豹方知着了道,悔恨不迭,骂道:“奸人!阿豹失言,你杀了我罢!”

韩悠不理他,喝道:“好生看押了,稍时一同带上出发!”顿了顿,又吩咐道:“没为难他,也是一条好汉!”

不敢怠慢,毕竟将近两万人,也需几个时辰方能动身的。倘若一时延误,给广陵军包围,可不是顽的。

到得天泛日曙光之时,队伍终于起营,寻了道路,向西行去。

韩悠令人将阿豹带到身边,已经存心招他归顺。只是这个阿豹看起来又臭又硬,恐怕寻常话语说服不得他。也不多言,只教他跟在后面。心中寻思计较。

急行军走到正午,看看也走了百来里路,韩悠方稍稍放了些心,令止住歇息。“落霞,去给探子送些清水饮食。”

落霞不忿道:“作甚么叫我去。玉漏你去罢,一个探子,我才不愿和他说话呢!”

“咦,连本将的话也不听了,叫你去便是你去。!”

玉漏也笑道:“落霞你便去罢,虽是个探子,也蛮英俊的。玉漏虽有心,公主不给机会哦。”玉漏亦是个聪明之极的,年纪也较长,早瞧出韩悠有心收服阿豹。至于是不是在使美人计,也只揣度了。

“再英俊也是敌人。哼,我才不跟他说话呢!”一面说一面拿了些干粮和一袋清水,走到阿豹面前,将东西丢下,道了声:“公主赏你的!”扭头便走,果然是不愿与阿豹说话。

那阿豹自幼孤儿,非常清苦,又少年参军,整日价与男人厮混,何曾见过落霞这般气质不俗的丽色少女。打眼瞧了一下,默默低下头去,脸上一红,一阵体香几乎未将他熏晕过去。落霞走了几步,阿豹又忍不住抬起头了凝视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