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援军到来,皇帝的现出得意之色:“阿悠,朕知尔等所能,不会只用这点人马,早在城门之外备下大军。Www!QuANbEn-XiAoShUo!cOM还不束手就擒么?”

这一支人马只见其首不见其尾,浩浩荡荡充塞了一条街道,观之令人悚然。风帮主见状,急忙分出数百人,去堵那街道。来的官军虽多,但处在街道之中,无法展开,如能将其堵在街道之中,则对方的威力无法发挥。

只是刑场这里本是势均力敌,江湖客只稍占上风,少了这数百人,顿时形势一变,落在了下风。

“阿悠,看来要虏皇帝是不能了,咱们先脱身罢!”风帮主道。

溟无敌笑道:“也够有排场了,得这成千上万人马相送!”

此时散落各处的江湖客亦源源不断地赶了过来。因劫刑场一事事起仓促,尚有诸多江湖客并未及时赶到,此时零零碎碎地赶到。而那些原定于各处城门肇事的,听得城中乱了起来,亦按原定计划放火、殴斗,顿时整个京畿都沸腾了起来。

韩悠、南宫采宁与刚刚解救下来的卓皇后等人,在众江湖客护拥下,退向北门。北城门百来守兵已被江湖驱散,守了城门等待韩悠等人到来。

没到事情竟然会闹成这般模样,韩悠心中叫苦,想不损伤人命已经不可能了,众江湖客与禁兵、京畿戍卫混乱一处,打得难分难解,江湖客武艺高强,而军兵训练有素,从午门刑场至北门间,各街各巷皆有混战。

眼见将要到达北城门,却见城门之外一彪人马滚滚又至,亦是京畿戍卫军。这些军兵一到,立时驱走江湖客,夺回了城门。

“咱们似乎还是低估了皇帝。”燕芷见江湖客四面受围,亦不禁脸上微微变色。

“不是低估,是太低估了!”溟无敌苦笑道:“这皇帝老儿对付咱们倒是游刃有余啊,这般本事当年对付广陵王怎么不施展出来,还难为咱们拼死拼活为他卖命!”

“别说废话了,还是想想怎么脱身罢!”南宫采宁捅了溟无敌一下,嗔道。

“事已至此,也只有一拼了!”风帮主道。

黑老大亦道:“两三年未经这般热闹场面了,哈哈,今日要痛快一场了!”

韩悠毕竟领过军、打过仗的,见了眼下形势,就算众好汉能拼死护自己出城,其余的江湖客恐怕说是凶多吉少,岂能因自己而害了诸多英雄。于是道:“风帮主、黑老大,众位的厚恩阿悠心领了,只是再闹下去,不免徒伤人命,阿悠如何过意得去。皇帝不过想要我夫妇二人,待阿悠与皇帝谈谈,若肯放了你们,不得追究,阿悠愿意束手!”

“韩女侠这是甚么话,这混帐皇帝不明不白的,跟他谈甚么,这些江湖豪宅既愿来赴这英雄会,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女侠倒说出甚么过意不去的混话来,这可不是老风熟知的女侠啊!”

“是啊,阿悠,俺老风、不止是俺老风,包括黑娘子和黑山寨众兄弟,一听得能为阿悠效力,皆是满心欢喜,阿悠若是不领这个情,倒教我黑山寨情何以堪。”

另一江湖客首领亦道:“是啊,再者官兵虽多,也不一定便拿得咱们。今日来这京畿的弟兄,哪个不是身经百战的!”

众人越是豪迈,韩悠却越是心中不安,正色道:“别个不知,老风你还不知么,这京畿左近至少有数十万军马。一旦僵持下来,大队官兵赶到,莫说是咱们数千兄弟,便是再多上数倍,恐怕也难免深陷其中。”

“大丈夫死得其所,何足惧哉!”

“对对!怕他个球!”

“大不了拼了!”

众江湖客斗志虽高,但形势已然非常不乐观了,皇帝起码安排了数万人马,敌我实力相差实在过于悬殊。韩悠欲与皇帝谈判,却被江湖客们阻挡。其时大队江湖客被堵在刑场与北城门的街道之间,占着地势勉力支撑着。

行刑之时已经是申时一刻,经过这一场混乱,早降下了暮色来。江湖客们拆下两旁房舍的房梁,在街道两端筑起了工事,而官兵冲击数次之后,终于了暂停了进攻。双方一时僵持下来!

眼见暮色已至,韩悠不由更是忧心忡忡起来,如果不能马上出城,再有援军赶到,那么自己和这些江湖豪客便是瓮中之鳖,再无脱身可能了!

而在街道南端,皇帝等人临时征用了一家酒肆。在酒肆三楼的观景阳台上,皇帝凝视着街道中心,那里众江湖客精英团团护在韩悠燕芷等人身边,正在商议着甚么。

“阿豹,为何停止进攻了?”

“禀皇上,官兵亦须歇息。再说江湖客已被围困,无路可走了。”

“不行,进攻!马上给朕攻下来,多耽搁一刻,便难免生变!”

“皇上,阿豹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阿豹忽然直视着皇帝,语气有些奇怪。

“甚么事?快说!”皇帝有些不耐烦,他现在满脑子只有一念头,就是尽快抓到韩悠。

“阿豹实在不明白,皇上为甚么非要抓到定国夫人。定国公与定国夫人当年为平广陵之乱立下过赫赫功劳,其后又北上和亲,乃是当朝第一功臣。阿豹不明白,对待这等有功之臣,为何……”

“你不明白的阿豹,亦不必明白,只管按朕的吩咐去做便是了!”皇帝的目光忽然有些深邃,口中喃喃着些连阿豹亦无法听清的呓语,怔了半晌,忽然回过神来一般,道:“阿豹,快命士兵进攻!”

“喏!”阿豹只得传下令去。

那些士兵特别是京畿戍卫们的士气并不甚高,好容易得到休憩,又被强令起来进攻,都有些不情不愿,只懒洋洋地呐喊虚张声势,并不十分卖力。打了一阵又退了下来。

几番折腾,夜色已然黑透,阿豹再三恳请之下,皇帝终于答应暂停进攻,五、六万军兵将江湖客所在的街道团团围住,其严密程度当真是鸟飞不入,水泼不进。

顿时安静了下来!

对峙双方隔开数丈远,中间是几具尸体和乱木构成的工事。韩悠等人虽然焦虑,在十倍于己的官兵包围下,也实在难有作为。原本的计划是在京畿中到处肇事,引开禁兵,好从容从北城门而出。没想到被皇帝以处斩卓皇后为诱饵,设下偌大圈套,因此深陷包围。

想安然脱身显然不太可能了!

一轮银月升起,照耀着刚刚从混乱中暂时平息下来的京畿,今晚注定了这座大汉最繁华的城市无法入眠。百姓们四处打探着战场的局面,远远地观望着,议论着,一股暗流在静谧的月夜里涌动着,一种似乎难以遏制的情绪在缓缓酝酿着。

“火!放火!”皇帝忽然从假寐中猛醒过来,很快从一脸的茫然中恢复过来。喝了口路总管递上来的水,大声唤道:“阿豹!”

宣阿豹进觐的口谕一路传了下去,不一时,阿豹出现在门口。

“我想起来了,用火攻!”皇帝似乎有些兴奋。

“火攻?!”

“对,火攻!这一条两面房屋皆是栉次鳞比,从两端开始,用不着多时时候,就可以烧个通透了!”

“可是皇上!”阿豹反驳道:“这样一来损伤无辜在所难免,而且一旦火势起来,恐怕难以遏制,一路烧将下去,恐怕会累及汉宫!”

“不管了,不管了,就这么定了,速去备下火攻的柴草油料,天亮之前,朕要看到火起!既然不肯降,既然要负隅顽抗,那便教尔等尽皆化作灰烬!”烛光下皇帝的脸面有些狰狞!

“皇上……”

“这是旨意!”

“喏!”只是阿豹这声喏并不干脆利索,显得有些没有精神。火攻,阿豹岂能不知,但那是对付你死我活的敌人所用的,而韩悠他们就算是劫了法场,毕竟还算不上是敌人罢。阿豹不愿意,很愿意用火攻,将一切都焚烧成灰烬!

走下楼,阿豹吩咐士兵四处收集柴草,另派人入宫取火油。处置完毕,阿豹望了一眼江湖客控制的街道,入口处堆积着砖石木料构成的简易工事。

忽然从街道里传来一阵**,两道人影迅速闪过简易工事,出现在对峙双方隔开的空地上。

阿豹看清了,那是韩悠与燕芷!

在他们身后,几个江湖客首领立在工事上,乱嚷着甚么。只是每个人都极力说话,反倒皆听不清了!

“阿豹!”看到阿豹,韩悠唤了一声。

“定国夫人!”阿豹下意识地施了一礼,有些神伤地看着韩悠。走到现在这种对立面,实在令阿豹无法接受。

“阿豹,请转告皇上,韩悠有事与他说!”

“喏!”阿豹答应一声,转身飞快地跑上楼去。这阵喧闹早惊动了十丈余外的皇帝,正俯身身向窗外望去。

“皇上,定国夫人想见您!”

“见我?乞饶了么?可惜,恐怕太晚了!”皇帝脸上掠过一丝得意的冷笑。

这笑令阿豹心中生起丝丝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