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野很激动,

纠结了三天,终于把第二卷的最后一章码完。WWw!QuanBeN-XiaoShuo!Com

野野承认前面两卷都超级慢热,感谢亲们的耐心与支持,听野野讲这个很长很长的故事。

即将揭开的第三卷,希望能带给各位亲不一样的观感。

前文中藏了很多的谜题,接下来都会一步步地解开的。

至于汉宫里那些或有爱,或JQ,或FH,或CJ的人们,也会沿着各自殊异的人生轨迹继续前行着,

不过,他们同悠悠的结局,

会是从此陌路,还是殊途同归呢?

嘘……

该有的都会有,不该有的,嘿嘿正在考虑ing……

(=^^=)(=^^=)(=^^=)(=^^=)(=^^=)(=^^=)偶素卖关子的分界线(=^^=)(=^^=)(=^^=)

朦朦胧胧中好像有人在摇晃我,然而我却睁不开眼睛了,一下子瘫软*下去,满眼都是湿腻腻的血色。

穿过摇曳滴翠的重重竹林,

正正撞见了一个手持宝刃的少年身影,他姿态优雅,步伐轻盈,剑光挥舞间,留给我的只有那翩翩然若出尘仙的飞卷衣袂。

似是听闻响动,他收了个剑花,侧身过来,乌发高鬓眉黛如墨,橙色的霞光透过竹林,落在他半垂的眼睫上,斑驳静好,恍入画卷。

其时,少年的凤眸里却是宝华流动,他倏而展颜,冲我招手:“阿悠,还不过来?”

“独孤泓,独孤泓,独孤泓……”

我尖叫着坐起来,用力抱住头,胡乱地抓扯着头发。

“公主,公主……您怎么了?”耳边关切的问询,此时听起来却像念咒般,催动了那根刺,在我脑里搅着心尖戳着,兴风作浪,愈加厉害。

“我疼……疼……要死的疼!”

“可是眼睛还疼?医官,快,快来,殿下又疼了!”

死命捂住头,我微弱地重复:“疼,疼,哪里都疼……”

我好像是醒着的,

然而当我睁开眼只能朦朦的看着四周围满了人,却是辨不清谁是谁。

大多的时候,我还是无力的昏睡着,但往往做些光怪陆离的噩梦,醒不来还好,一旦醒来,浑身就是说不清道不明针黹锥心般的痛。

我甚至还晓得自那一日起,浣溪殿就成了汉宫中最为热闹的地方,前来诊治的医官是一批挨着一批,宛然成了另一个太医院,可惜竟无一人能解了我的古怪之症,反而愈见愈烈。

迷蒙中,似有人叹了句:“哎,心病还须心药医啊!”

既然如此,这位高人,你就给我心药啊!

我张不开口,急得满头大汗,两手虚空一捞,想要抓住那位高人的衣袖,未想却是恰恰落入了一双有力的臂弯之中。

他怀中的味道并不陌生,让我嗅到了离离的草原,甚至还嗅到了大漠寂冷的缕缕孤烟。

“陛下,您且放心,臣绝不辱命。”这声音更是耳熟,低沉染磁。

“卿差矣,此刻没有君臣,也没有主仆,只不过是一个寻常的父亲在向另一个男人托付他的女儿。他希望这个男人能替自己爱护她心疼她,为她遮风挡雨,与她相依为命,毋让她的眼睛再看见人世的丁点伤心。卿,能做到吗?”

“陛下,能否先回答臣一个问题?”

“但说无妨。”

“陛下许配给臣的,是长安公主还是……韩悠?”(甚?许配?!)我倏惊,欲挣扎却是动弹不了。

“难道朕说得还不清楚……”

“如若是公主,臣必高堂供奉,谨守尊卑,但,若是韩悠……”

“怎样?”(是韩悠当然就不要啦!)这人粗糙的手指覆在我手背上,松开正被我死命攒在手心的他的衣摆。

“如果是韩悠,那么她就只能有一个身份,无关汉宫汝阳,只是臣的妻子而已,至于您说的那些要求,岂不是为人夫者的基本准则?”

“呵呵,”伴着笑意响起两下掌声:“此言深得朕心,固所愿也,不敢请尔。不过朕要听的可是实话!”

“实话?敢问陛下,臣可曾打过半分诳语?”

“唔。”一阵沉默过后,一字一顿的声音:“就这几天,朕预备为她主持及笄礼,即后,卿就带走她罢,不得耽搁!”

“恁般急?”

“卿目下的职责就是顾好悠悠,至于其他……与尔暂不相干。”

“……臣敬诺。”

他们要做什么?带我走?走去哪里?

我想问清楚,偏偏上下嘴唇就像是被绑紧了,根本打不开,手在床单上扭曲摆动,直到把身旁一块疑似衣料的物事狠狠揪在了手心里,才安心地哼唧一声,昏睡过去。

“水,水给我……”干涸的喉咙挤出一丝嘶哑的声响,睁开眼,面前有个人影在晃动着,再眨了眨眼,这一次我总算看清了那张虽然憔悴不堪却又欣喜若狂的面孔。

“公,公主……”

我艰难地半撑起来,倚在身侧稍稍嫌硬的靠枕上,才睇了眼秀秀:“水……”

那妮子却是呆呆立在那里,双目通红,眼泪汩汩,偏偏嘴角还往上拉了个夸张的幅度,这究竟是哭还是在笑啊?

“您,您,您真醒了?”

就在我把第三遍“水”字噙在唇边的时候,横次里,一个水殴适时地递了过来。顾不得许多,就着那手,我便埋头猛灌了一通。

水瓯顷刻见底,我舒服地吁了口气,终是有丝活气了。

这时,伴着声嗤笑一张锦帕伸了过来,在我嘴角揩了揩,接着男人的声音响起:“明明就是个孩子呐!”

我猛然转头,额头刚好擦过一片坚硬的胡茬,些微刺痛。

“你,你……”这下轮到我呆滞了,原来一直被我充作靠枕的竟是他:“燕,燕芷……”

他一边颌首一边把我身上的被子裹得再紧些,严实地几乎让我喘不过气来。

“滚……”我瞪了半天,只吐出一个字。

他却充耳未闻般,拾起我垂在身侧的手腕,四指置于其上,专注地把起脉来。

“聋了啊?滚……”声音粗嘎,凶神恶煞。

“嘘!”他垂首,蹙眉,继续听脉。

被他的态度所惑,我居然有些期待甚至是兴奋的:“我可是病入膏肓了?”

腕上忽是一疼,我忿忿瞪向始作俑者,他仍不松手,表情严肃:“人生至多不过百年,除却睡眠病痛一应琐事,所剩本已无多,往后长眠的日子多着呢,公主就如此亟不可待?”

“要你管!滚……本,宫不想见你!”

燕芷手上轻轻一带,我就彻底贴在了他结实的胸前,撞得我头晕眼花。

“臣当然会滚,”他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不过是带着臣的夫人一起滚……”

“休想!”

“看来您已然晓得了,那更好,毋用臣再费口舌。”

“呸……”我无力地抵住他。

“明日就是您的及笄礼,好好歇息,准备赶路……”他把我平放在榻上,目色深沉地看了一眼,随后一指点在我颈边,“再睡会儿……”他说。

困意倏然袭来,我拼了最后一点意识,啐骂道:“去死……”

今天是除夕,

这还是秀秀为我沐浴更衣时念叨的,如此说来,我缠绵病榻已整整一十八日,看了看窗外,死一般的沉静,怎么没像往年那般热闹。

铜镜里映出了一张苍白枯槁的容颜,在素色采衣的映衬下,简直不似个人样,她下颚微举,深凹的双颊勾出一个鬼寐的神情。

“公主,咳咳……”我侧首看着夏薇,她的面色也不见得胜我几分,轻喘过后,她继续说:“今日毕竟是您的大日子,上些胭脂,可好?”

胭脂,燕芷!

不提倒罢,一提心中积郁更甚,我广袖一拂,面前的檀木妆龛“咣当”着地,顷时碎裂,刺眼的鎏金满满散落了一地。

这响声自是惊动了外间的人,但听得几个急乱的脚步应声而来,不过,踏进门槛的却只有一个。

“才见些好,又闹腾甚脾性?”这个看似严厉的呵斥,骇得殿内一众皆是仓皇着地,当然,除了我。

在他身边这几多年,如若连他是真动了怒气还是佯装气势都分不出来,岂不枉费了……枉费了什么呢?是相处的时间,还是彼此的用心?

等我从困惑中回过神,他已站在背后,双手扶住了我的肩膀。而其余人全已悄然退下,只留了我和他。

我无意面对,却是克制不住地觑了眼铜镜,眼眶倏而发热,他就不晓得善待自己一些嘛,堂堂天子恁般清瘦憔悴,这又是要做给谁看呢?

些微的迟疑,落入铜镜一角,恰恰对上他含忧带笑的眼眸。

“悠悠。”他低声唤我。

我未有回应,只是两睫低垂,身子微错,衣袖顺应而下,正好掩住了我那双抑制不住颤抖的手。

“晓得在你心中,此刻定是恨极了我……”

第三次,这是他在我面前第三次放弃了自称,这就意味着接下来的对话是绝对平等的,无关君臣,长幼不计。

“我承认,再次利用了你。让你与我联袂演出一场决裂的大戏,目的之一确实如我事前所说,是诱骗墨竹以引出其幕后同党。但,我隐瞒了第二个目的,那就是利用独孤泓对你或真或假的一点心意,令他隐忍不住迫其冲动而为,从而探出独孤氏真正的实力,然后……永绝后患。”

心尖一抽,许时未发作过的针黹感再次袭击了我,痛得我大口呼吸,眼前再次模糊。

肩上一阵用力,逼回我些许理智。

“然而,杀他的不是我!”

愕然回头,仔细地盯住他,不放过星点端倪。

他表情郑重,继续道:“我不会杀他,与公与私,都不会。”

相信他?还能相信他吗?

刺痛感渐渐蔓延至头部,我禁不住闷哼一声,失了所有思忖。

“尔等通通进来。”

他对着大门吩咐,手却温柔地顺着我的头顶,试图缓解我的疼痛。

推门而入的全是熟悉的面孔,

兰影、秀秀托盘在前,燕允燕芷紧随其后,最后是敛眉束手的秦总管。

“今日朕的悠悠,终于及笄了……何其欣慰……”我听见那颤抖的声音明明是近在耳畔,又像远远飘向了天际,好似触手可得,其实最是遥不可及。

“朕从未想过,悠悠的及笄会恁般仓促,简陋……实是形势不允。索性就舍了那些琐碎,今日朕既是正宾又充赞者,朕就不信,堂堂一国之君难道还不及那些个族中贵妇的福气!”

我想笑,却是面目僵硬,看了看观礼的几人,虽是神色各异,可是无不透着悲悯的神情,这是怎么了?然而我是问不出口了,胸腔间那一味腥甜正往上股股涌来,我只能紧咬双唇,紧些,再紧些。

兰影走过来,似是担忧地看了我一眼,我平静地回视,看着这个在场唯一了解我目下真实状况的人。

是了,

今晨,兰影捧来一个药瓯,我正欲接过饮下,她却是忽的收回了手。

面对我的诧异,她失了往常的波澜不惊,表情有道显然的裂缝。

“可能,烫……”她垂首,用力而战栗地搅着铜杓。

稍怔之后,我了然,甚好甚好,果然是知女莫若父,阿爹当然晓得我此刻最需要的是什么,我带着殷切的热望,几乎是把药瓯抢了过来,一饮而尽。

终于好了,那一刻我的心情就像外间冉冉升起的旭阳一般圆满,不晓得明日它的颜色是否仍会这般可爱呢?不过那已与我无关,彼时,我一定已然陪在了我的阿泓身边。

皇帝舅舅从兰影手里接过牙篦,将我变得枯黄无泽的头发,仔细地梳理整齐。透过铜镜,我静静地看着他把我的头发一缕缕地绾起,再规整地结作发髻。秀秀上前,半蹲下身,把托盘高高举在他的面前,那上面陈列着一组洁白的玉簪。

簪第一根玉簪时,秦总管从旁提醒:“按常礼,殿下似乎该跪受祝词。”

皇帝舅舅冷然扫了一眼,“毋须!”

他开始吟颂祝辞:“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然后第二根,

“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夏薇过来,扶我到内间换一身素衣襦裙。当她要换下我腰上系的香囊时,我死死将其按住,那里面是阿泓千叮万嘱收好的物事,重逾性命,怎能离身。

她拉扯几下后抬头看我,脸色巨变:“您,您……”

我慌忙按住她的嘴,急不迭地摇头:“……求你!”

她不可置信地瞪着眼,发出“支吾”的声音,

“求你……”我无力地跪在了她面前。

她两颊湿*濡,最终微微点了点头。

我这才安心松开她,捡起身边的绢帕,拭了拭嘴角,扔到了隐蔽的案几下。

回头,夏薇正定定地看着那处,浑身颤颤。

这个傻姑娘,是被骇住了罢,摊上我这么个主子,连累了她几多年,还有甚么舍不得?

这时不知哪里来的一阵阴风,卷起案几的桌旗,那绢帕被卷出了一角,素净的面上几点红晕,艳似渥丹。

“吉日礼备,笄发**,昭告尔字,以示先庙,永受保之,字曰其芳。”

其芳!这就是我的字了?众香拱之,悠悠其芳。多美的意境啊!

看着这个正为我簪玉簪的男子,他苍白的面孔上从无过甚的表情,可是我却不止一次感觉到,他淡静的笑意里面流淌着的,是那样一种长久的忧伤。

对不起,舅父,不,父皇,父亲!

请原谅我只能在心里如此称呼您,悠悠不肖,就要先您而去,可即使世人不解,您也会懂吧!

您一生都负疚于那个漫天红雨里与您携手相约的女子,

悠悠不想重蹈您的覆辙,遂才追随而去……

当第四根玉簪就要簪入我膨松的发髻时,

一阵闷雷倏然滚过,惊起众人,冬日焉能有雷?

玉簪落地,碎白溅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