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有二十来日了,不知道事情到底是怎样了?”永和大长公主对胭脂道,胭脂轻叹一声,不知道自己的孩子们,现在是怎样情形?

外头突然传来孩子的哭声,还有赵捷的声音:“不许哭,怎么都不许哭。”

“这是,捷郎和迅郎。”永和大长公主奔到门前,胭脂心中生出不祥之感,她瞧瞧地把一根削的很尖的竹子藏在手心。这是胭脂这些日子从竹椅上好不容易拆下来的,又在窗口磨了很久,才算磨出很尖。

若有万一,就拿这个杀了自己,而不受辱。

门被推开,赵捷和赵迅被推进去,赵迅看见祖母和母亲,哭着扑过去:“娘,娘,您在这里,我好想你。”

永和大长公主的眼圈已经一红,把赵捷抱在怀里,胭脂伸手揽住赵迅:“你们怎么在这里?”

“儿子们在这里,已经有二十来天了,那日官家派人把儿子们接来,说好生安慰着。”赵捷简短地说。

“是啊,朕从来都很好心,想的周到。”柴昭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接着柴昭就走进来,满面怒意:“朕那么好,朕要看着你们全家,死在一起。哈哈哈,然后,朕会亲自上阵,把赵镇的人头给砍回来。”

“恶鬼,恶鬼!”永和大长公主厉声道,柴昭冷冷一笑:“恶鬼?朕可不是什么恶鬼,朕是真命天子,天之所归。”

胭脂并没说话,只是在安抚着赵迅。永和大长公主用手捂住胸口:“你,嫣儿呢?”

“赵嫣?听说她是赵镇最珍视的宝贝。朕,当然会好好待她,等她长大了,纳为妃子,百般宠爱,到时,朕会告诉她,是朕不计前嫌,纳她为妃,她会以有你们这样的家人感到伤心不已。朕还会让她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儿。朕要让她,一辈子活在伤心惭愧之中,你说,好不好!”

啪地一声,柴昭面上已经挨了一巴掌,这巴掌是胭脂打的。胭脂看着柴昭:“疯子,你这样的疯子,怎么能做天子?”

“你竟敢说朕是疯子?拉出去!”接着柴昭就摇头:“不,朕不能让你这样死,朕已经召集群臣,要把你们全家都带出去,朕要亲自监刑,朕……”

不等柴昭说完,胭脂已经用手里那把竹刀往柴昭脖子上戳去。

柴昭不料胭脂敢这样做,这下是真的惊呆了。胭脂手中的毕竟是竹刀,虽擦着柴昭的脖子,但也只把他的脖子拉出一道血痕。

柴昭顿时大怒,高喊来人,侍卫已经冲进来。柴昭抽出侍卫的刀就要往胭脂身上砍去。赵捷在旁看见,拿起一把竹椅就去挡刀。

那把竹椅子被劈开,柴昭大怒:“疯了,疯了,都疯了。给我把赵家的人都拿下,五花大绑了,送到大殿,朕要亲自告诉群臣,赵家的人,都不能存。”

侍卫们应是,上前就去擒拿。胭脂、赵捷虽曾学过点工夫,却和这些训练有素的侍卫还是不一样,赵捷打倒两三个侍卫,就被两个侍卫紧紧按住。胭脂更连一个侍卫都没打倒,就被按住。

柴昭见胭脂等人被擒住,这才得意洋洋上前:“朕和你们说过,朕是真命天子,哪是你们这样的人就可以伤到分毫的?”

胭脂啐他一口:“赔,什么真命天子,不过是个疯子。”柴昭依旧得意洋洋:“朕,很快会让你看到,什么样的人才是真命天子,带走。”

侍卫把胭脂他们全都往外押,永和大长公主看着许久不能见的蓝天,不由轻叹一声,把赵迅搂在怀中。赵迅感觉到祖母的慈爱,偎依在她怀里。

永和大长公主轻声道:“迅郎,不用怕,等会儿,祖母会捂住你的眼睛。”

“祖母,我不怕,我只是在想,我不能见到爹爹了!”赵迅的话让永和大长公主苦涩一笑。侍卫要来把永和大长公主和赵迅拉了分开,永和大长公主已经道:“我是世宗陛下亲封的公主,当今天子还没下诏褫夺封号,你们放开。”

柴昭听到永和大长公主的话,对永和大长公主道:“倒还忘了这事,不过,别担心,等会儿,朕就会亲自下诏,褫夺你的封号。现在,就让你继续,继续摆下公主的威风。”

“柴家天下,必会葬送在你的手中。”永和大长公主骂了一句,柴昭已经摇头:“错,柴家天下,会在朕的手中,更加稳固。”

说着柴昭往前去,鼓声已经响起,这是出了急事,召唤群臣急速上朝的鼓声。各家府邸门前,已经多了马车,飞速往皇宫行去。

曹彬也听到这鼓声,眉头紧皱,手中是一封信,这是昨晚有人送到曹府的,要不要打开城门,迎接赵镇?

曹彬再次思索,按说,赵镇是自己的外孙,他若得了天下,那对自家更有好处,可是,不知道这天下人的心,是怎样想的?

“相公,鼓已三遍,请相公速速上朝。”管家前来催促,曹彬已经站起身,决议已定,上朝吧。

大殿之上,群臣已文武分班而立,柴昭和潘太皇太后走到殿上。潘太皇太后满面焦虑,此刻只能全听孙儿的。

柴昭小脸绷的很紧,柴昭和潘太皇太后坐定,群臣行礼,柴昭方道:“诸位臣工都该知道,征辽将军赵镇已反,故此,朕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谋逆是大罪,朕今日要让全天下都知道,朕是赏罚分明的。

说完柴昭就道:“带人犯出来。”

人犯?群臣都十分奇怪,胭脂一家子已经被推出来,见到胭脂和永和大长公主,群臣更为惊讶。曹彬的眉紧皱,看向柴昭。

柴昭继续道:“天开眼,赵家家眷都在此处,朕,今日下令开斩,然后,朕要亲自出征,剿灭叛贼。”

柴昭说完,群臣一片寂静,已有大臣出列:“官家,赵镇既然谋反,家眷自然要受株连,只是永和大长公主虽为赵镇继母,按说在株连之列,但永和大长公主身份尊贵,按例,不过是褫夺封号,贬为庶人罢了。怎能……”

“朕还要你来教怎么做事?”柴昭冷冷地道,已有大臣又出列:“官家所言甚是,俗话说,斩草要除根。永和大长公主身为公主,没有管束住自己的继子已经是有罪了,此刻,永和大长公主怎能还受恩施?自然该是自尽全忠才可。”

曹彬的眉头皱的更紧,永和大长公主已经开口:“官家,柴家天下,在你手中,定会……”

“住口!”柴昭大喊一声就冷笑道:“朕,还不需要别人来指点该怎么做?朕,才是天子!”

说完柴昭在宝座上站起身:“朕已传诏,凡所参与的人,家眷全都捉来,到时,一起开刀问斩。先从赵镇家眷开始!”

柴昭冷冷地看着胭脂,胭脂到了此刻,神情依旧平静,柴昭面上的冷笑又要浮现。曹彬已经道:“官家不可!”

“曹相公,若朕没记错,你是赵逆的外祖父。此刻你说不可,难道是说,你要护住他们?曹相公,你该知道……”

“我当然知道,官家此刻已经不堪为天子了。”曹彬打断了柴昭的话,话语十分不客气。柴昭大怒,对侍卫道:“还不把说这等大逆不道之话的人,给朕擒下!”

曹彬并没看柴昭,更没在意包围过来的侍卫,只对群臣道:“柴家郎这一年多来,诸位都能瞧出,性情古怪,大臣动则得咎。这也罢了,柴家郎还以杀人为乐,仅这一年多,宫中内侍宫女,死在柴家郎刀下的,就有上百人。此等君主,诸位还要辅佐吗?”

“胡说,官家并不是这样的人!”柴昭后来提拔的人在那大叫,曹彬瞧着围上来的侍卫,手一拔,就把他们的刀拨开,瞧着那几人,对群臣道:“诸位也都晓得,这几个人是什么样的人吧?让这样的人腰金衣紫,窃居高位,社稷之耻!”

柴昭见侍卫们拦不住曹彬,曹彬反而一步步走上前,柴昭大喊道:“曹彬,你也想谋反吗?”

“四十多年前,群臣拥立太|祖为帝时,我在旁边。官家可知道,太|祖为何要起兵吗?当时汉是隐帝在位,隐帝诛杀了太|祖、世宗两位陛下的家人,这才起兵。那时,隐帝比陛下您,大不了几岁。陛下,您难道不知道前车之鉴吗?今日,我不过顺应天意。”

曹彬已经一步步走到柴昭面前,潘太皇太后大惊失色,声音颤抖:“表叔,世宗陛下当日在时,曾说……”

“世宗陛下要我护住的,是好好的柴家郎,而不是一个胡作非为,倒行逆施的柴家郎。”曹彬的语气里,已经带上了伤悲。柴昭紧紧贴在宝座上,想让侍卫把曹彬给杀了,曹彬却已伸出手,轻轻一拉,就把柴昭从宝座上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