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到东王逼宫夺位,父皇驾崩的消息,敏汐没有流一滴眼泪,在长久的沉默之后,一个阴谋在她的心中开始酝酿。

这天,景绍正准备进宫去和父皇商议国事,看见王妃神情木然的站在庭院中,几处花草开得正热烈,阵阵清风伴着花香,令人心旷神怡。

“在赏花呢?”景绍走过去,笑着问道。

敏汐将目光移到景绍身上,复杂而阴暗,说:“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你。为何不灭掉繁苕?”

景绍的眼神产生奇妙的变化,他面子上吃惊的问:“你为何有这种想法?”

“快回答我!”敏汐急迫地说,揪住丈夫的衣襟。

景绍吓了一跳,连忙说:“没有为什么,你我已经和亲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敏汐,你今天脸色看上去不是很好,到底怎么了?”

“我没事!”敏汐烦躁的摇摇头,松开手后退一步。

“敏汐,不要想什么灭不灭掉繁苕的事情了,那里是你的家。虽然你父皇不在了,但是新帝是你的舅舅。”

“家?哼!”敏汐冷笑,神色怨毒而决绝,“当我们成亲时,我就不再是繁苕人了,我现在是苍海人!俗话说的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嘛!”

景绍突然感到浑身冰冷。他很早以前就听说繁苕国的长公主杨敏汐乃女中豪杰,文武双全,是国之栋梁,所以自己才会对她如此倾心,本以为她是个不计较得失、宽容的人,不想今日才发现她的内心竟如此阴险恶毒。夏旻龙叛国还情有可缘,但是敏汐呢?她是繁苕皇室嫡系子孙啊,想的应该是怎样维护两国的关系,可是她竟是已经不把那里当作自己的家了!

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告诉我,敏汐,”景绍抓住妻子的手腕,幽幽的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景绍……”敏汐大笑起来,状如疯癫,“把繁苕……给灭了吧!”

疯狂的女子说着,又讥诮的笑起来:“和亲算什么?议和算什么?为了一个女人放弃整个江山,你想被天下人耻笑吗,万俟景绍!”

景绍没有说话,严肃的注视着他的妻子。

“这件事,你一定要好好考虑!”敏汐盯着丈夫,说:“再说了,若他日繁苕壮大,一举歼灭东州和幽州的苍海人,那可就得不偿失了。你好好与父皇谈谈吧!是想只要繁苕的一小块地方,用来养虎为患,还是整个繁苕!做天下霸主!”

“敏汐,你真的很想让繁苕灭亡吗?”景绍依旧平静,似乎这件事情与他毫无瓜葛。

“是的,是的,景绍!让那个腐败无能而肮脏的国家灭亡吧!”敏汐又哈哈大笑起来,她抬手擦掉眼角的泪花,“届时若你立了战功,太子之位还怕不是你的吗?太平之世,哪儿有功劳可立呢?”

“太子之位?”景绍恍恍忽忽的低语,只是转瞬又恢复了正常,微笑着望着妻子。

“是啊,太子之位!到父皇百年之后,你便可君临天下,而不是只当屈居于一个废物之下的王爷那么寒酸!而且景祺登基后一定会杀了你,你还不如先发制人呢!”敏汐殷勤相劝,眼中神色更是恶毒。

景绍搂住妻子,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笑道:“我知道了,敏汐。我要进宫去了。”说着,他松开妻子,大步离开。

敏汐心满意足的望着景绍的背影,仿佛看到故国在硝烟中覆灭。

*

因为敏汐那一番话耽误了些时间,景绍马不停蹄地才准时赶到皇宫,刚冲进御书房就看见太子景祺在父皇的耳边嘀咕着什么,不由的脸一沉,他从小就看不起这个懦弱无能、同父同母的兄弟。

“儿臣参见父皇!”景绍步入殿内,按规矩行礼。

“景绍,你来啦!”昭帝抬起头看着二儿子,“关于东楚国的事情你怎么看?”

“父皇,东楚国退兵后,儿臣派人去各军营了解了情况,士气正盛,乃是再次发兵繁苕绝好的时机。”景绍严肃的说。

“什么?又打仗啊?刚刚东楚偷袭,现在又要继续攻打繁苕?”景祺立刻不满的嚷嚷道,“百姓们要不要活啦!军饷你出啊?兵你征啊!”

“景祺,闭嘴!”昭帝恶狠狠地吼道,“你究竟有没有好好的关注一下国事!”

景绍讥讽的“哼”一声,不就是怕自己建太多的功劳抢了你的太子之位吗?拿百姓安危当借口,虚伪!

“父皇,儿臣认为攻打繁苕必须尽快,繁苕现余七州,他们存有养精蓄锐的有利空间和时间,介时将我苍海再赶出可以说是手到擒来,轻而易举,那么我们的努力和代价将付之东流!”

昭帝赞许地点点头,认为很有道理。

他们苍海国苦苦等了六百多年,原本占有极大的优势,眼看着过不了多少时日,繁苕就要并入他苍海的国土。可不想位于苍海东北、隔海相望的东楚国趁他们发兵繁苕,国内兵力不足,竟然大举越过国境线,发动偷袭,妄图占领疆土。

无奈他只好一面隐瞒东楚攻打苍海的消息,一面派人假装议和从繁苕撤出兵力对抗东楚。

一个月前,东楚终于兵败撤退。

“说的好!可不能给繁苕养精蓄锐的机会,否则我们就前功尽弃了!那么明天早朝,好好的商议下发兵的时日!”

“是,那么儿臣告退了!”

“下去吧!”

景绍瞟了一眼脸色苍白的景祺,离开了。在他关门的时候,听见景祺又开始喋喋不休的说战争的种种不利。

这个呆子!父皇怎会听你半句废话呢?你等着倒霉吧!

景绍心满意足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