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腹大患即除,盖俊直起身子,对剩余几人说道:“你们的依仗没了,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降或者……死。wWW!QUanbEn-xIAoShUo!CoM”语调冷得仿佛能够结成冰。

几名杀手面面相觑,虽肝胆欲裂,却发一声喊再次杀上来,盖俊冷冷一笑,同盖胤一去一回两个冲锋杀光了他们。以二人的实力,没有弩手在侧,别说区区五个布衣杀手,就是五十个也绝无半分活路。

盖俊没有兴趣查看躺在地上的杀手是不是还有活着的,更没有兴趣补刀,掉转马头向蔡邕行去,同时派盖胤去寻回役吏和服役百姓。

此战说来话长,其实连小半刻也不到,见他和其族侄砍瓜切菜一般虐杀二十多名刺客,即使两人相识一年之久,就算早闻射虎救父之名,蔡邕还是惊得目瞪口呆,盖因出现在他面前的盖俊总是一副文雅少年的形象。

蔡府家仆躲瘟神似的避开盖俊,目光偷偷瞄着他,神情无比敬畏,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家姑爷”居然如此“凶残”,二十几条人命眨眼间说没就没了,转念想若无他,我们岂不是死定了?又满心感激不提。

蔡邕叹道:“倘使无子英相助,我今日将难逃一死。”

盖俊笑笑没有做声,蔡邕也是吓着了,否则以二人关系,何须客套?

蔡邕看着脚边两名死透的家仆,谓众仆道:“他二人是为我而死,好生葬了,其父母妻子皆有蔡家抚养。”

“诺。”

家仆们一脸惨然,他们活着为了什么?无非父母妻子,也许向此二人这般护主而死是一个不错的结果,可……生命只有一次,谁又愿意死呢?

在盖胤的带领下役吏和百姓姗姗回来,一瞅这等血腥场面,一个个手脚冰凉,冷汗迭出。

役吏一面擦汗一面恭维:“盖射虎真个名不虚传。”

盖俊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转而望向前面山峰,过了此山即是上党郡高都县。

上党郡属于边地并州辖下,却比凉州第一大郡汉阳繁华得多,据蔡邕称,人口足有二十万之多。并州九郡,总人口七十余万,东部的上党、太原、雁门三郡就足足占了八成五,可以说这三郡是并州之精华所在。

并州胡人繁多,西边有屠各人、羌人、中部有匈奴人、北部有鲜卑人、东北部有乌桓人,对上党、太原、雁门三郡成包围之势,自古以来就有言曰:“中国强则并州安,中国弱则并州喧。”

盖俊看来,此处若能有一位强力人物未尝不能变坏为好,煌煌盛唐即是从这里走出。并州有两大优势,其一地理位置极佳,易守难攻,向东威压河北,向南虎视关中,善取一地,王霸之业成矣。其二诸胡皆骁勇善战,为天下精锐,驱使征伐,对手无能挡也。

高都其名最早见于《战国策-西周策》,寓意为登上高耸的太行山后首个都城,再往前便是长平。

说起长平,不得不提长平之战,此战可谓古今最著名的战役之一,以赵军失败、四十万将士被秦军杀戮而告终。是时嚎声遍野,尸骨如山,血流成河,惨绝人寰。

数百年岁月沧桑,白起坑杀赵卒的杀谷仍然浸透着萧瑟的沙场气息。

盖俊一边缅怀吊念一边总结得失,此役有廉颇“不若则能避之”,用“坚壁不战,以老秦师”的经验:有白起“能而示其不能”,诱敌深入而出奇兵致胜的经验;有赵括“纸上谈兵”,逞强浮躁而身亡误军的教训;有白起“暗抵长平,易主将而保密”的经验;有赵括“盲目冒进,忽略粮道”的教训;有白起“诱敌深入、围而不歼”的经验。

吊过长平后,过浊漳水南源,上党郡治所长子县已是历历在目。相传长子为远古时代尧帝的长子丹朱封邑,周时为辛甲封地,秦为上党郡治所,汉承秦制,一直沿用至今。

距城越近,行人越多,百姓瞧见蔡邕刑徒扮相,赶忙跑到一边,生怕沾染了晦气。蔡邕一开始或会气愤,然而一路行来,他已是习惯了。

盖俊正觉干渴,就见一个花甲老人背着竹筐,一股水果特有的清香从里面散发而出。

盖俊出声问道:“那老人家,果子几钱?”

花甲老人转过头,一张晒得黝黑,皱纹纵横的脸上显出迟疑,迟迟答不上话来。

“又非不给你钱,你怕甚么。”盖俊边说边掏出一把五铢钱。

老人吓得直往外推,说道:“我这一筐果子也值不了这些钱。”

“给你就拿着。”盖俊硬塞给他。

“那这些果子都给你了。”老人收了钱,把竹筐卸下,用汗巾擦拭着额上汗水。

“我要那么多果子作甚,取几个即可。”盖俊又好气又好笑,蹲下来挑挑拣拣,“我说你这果子……”

老人后脚一蹬,疾逾闪电般冲向蔡邕,速度之快仿若猎豹捕食,哪里像一个花甲之人。

“刺客?”盖俊心下一凉,身形猛地拔起。

十步……

以他的爆发力居然没有追回多少距离。

眼看老人或者说刺客将要扑到蔡邕面前,盖俊从箭袋中抽出一支长箭,向他掷去。

刺客对背后来箭置之不理,任其钻入背部,手腕一翻,亮出一把冒着寒光的匕首。

两个家仆捂着喉咙仰倒,口中发出“咯咯”的声响,目中满是对生命的留恋。

四周百姓踉跄后退,惊恐嘶叫。

清除阻碍,刺客继而直刺蔡邕心脏,这位名震天下的大儒心道一声“我命休矣!”挺直身子闭目等死。

成功在即,花甲老者眼中闪过一丝狂喜,当了一辈子刺客,毫无疑问这人是最有名气者,杀了他,便是死了又有何憾?

“吾当不逊聂政、要离。”

一只黑色的马靴横空而出——

“砰!”

刺客胸口一塌,口鼻喷血的倒飞出去。

盖胤收回大脚,警惕地看向四周。盖俊曾言,他要寸步不离蔡邕左右,追击也不行,以防其他刺客趁虚而入。

“只差一点、只差一点……”

刺客受此重击,却匕不离手,还要挣扎爬起。他不甘心,方才匕尖甚至触及了对方衣衫,就差一点……

盖俊心中暴怒不已,不顾对方老者身份,一刀将其手贯穿钉在地上,腰跨一摆,腿出如鞭,狠狠抽在刺客左耳,刺客脑子“嗡”的一声,翻眼昏死过去。

盖俊怒意稍熄,待蔡邕回过神儿来,问道:“议郎受伤未?”

蔡邕摇摇头,叹道:“又亡二人!为吾一命,到底要死多少人?”

“是我大意了!”盖俊颇为懊恼,前翻二十多个刺客伏于太行最后一座山岭,虽出乎意料犹然不能欺近蔡邕身前十步,他本以为接下来会清闲一些时日,就在最放松的一刻杀手突袭而至,险些着了道儿,想想就觉得窝心。

蔡邕苦笑道:“谁会想到老者竟是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