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何必跟她一般见识。”陆井渊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林媚就是觉得这个男人没有心。她居然以为他是真的爱护自己在乎自己,真是做梦做大发了。

“是,她是大小姐,每个人都该让着她宠着她,可是我是你的女人,还曾因为你被她折腾的掉了一个孩子,你就不能顾惜一下我?”说起往事,这个女人的声音有着摧枯拉朽地力量,让记忆中的血色在今夜慢慢浮现在眼前,摧折人的神经末梢。

陆井渊的脸色沉了下来。

她冷淡一笑,不再说话。

其实犯不着为了那个女人跟陆井渊吵架,她已经是手下败将了,自己又何必为了她而破坏自己和陆井渊这三年在一起的情分呢?

可是又怎么能忍得住心里的怨恨?她永远也无法忘记那时候还是陆井渊老婆的牧大小姐是怎么侮辱自己的,她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像看着一只鸡。

一只妄想脱胎换骨成为凤凰的鸡!

当年的林媚对于陆井渊来说就是个路人,而如今的牧瑾璇,却绝对不是。林媚深深的明白,他们之间有她不曾参与的童年和少年,有着两家人近百年的深厚交情,以及各自背景各种盘根错节利益带来的牵连纠缠。

当初他们的联姻,那是真正的世家之合。

可惜被自己搅合了。

林媚的思绪从往事中抽离,看着车窗外树影幢幢。车内气氛一时冷寂。

汽车发动,开车的老王做了陆家二十年的司机,车子开的稳,为人也知趣,他替陆井渊开车以后,这辆宾利载过的女人起码有一个连那么多,燕肥环瘦,各有风姿,但他从来不曾为她们侧目。对待她们也不亢不卑,不过分亲切也不过分严肃。

陆井渊喜欢跟在自己身边的人懂事本分,所以他的私人助理他的司机都非常知进退。

不知进退不守本分的人都已经离开了,比如,牧大小姐。可是她到底是唯一的例外。牧瑾璇当初送给陆井渊的那辆兰博基尼成为了她当初的专座,而两人闹翻后,陆井渊也没有用那辆车载过别的女人,而是直接换了如今这辆宾利。

老王都不知道这是深情还是绝情了,不过,这都与他无关,他只要开好车就行了。

一想到牧瑾璇林媚的喉咙口就有血腥味萦绕。然而如今她依然风光无限,追随者众。那些难堪的过往,纠缠的好像只有自己一人,其他人早已千帆过尽,回首无痕。

唯见日寒月暖,来煎人寿。

车子一路呼啸而过,紫藤山庄处于城市的郊区,行道树在夜晚树影幢幢,无端让人觉得害怕,就像深不可测的人心。

“我公司里面还有事情要处理,你回去就好好休息吧,明天也不用再去上班了。”陆井渊缓和了语气。

身边的林媚才是自己的未婚妻,那个恶毒的女人什么都不是,又何必去想她呢!

林媚知道自己不能逼得太紧,只能强压住自己心里的怒意。

“那好吧,你不要太累啊!”林媚上前去轻轻的亲吻了陆井渊的额头。

陆井渊对林媚微微一笑就开着车离开了,林媚看着那远去的宾利车,一改之前的温柔笑脸,眼光中闪出了凶狠的光芒,陆井渊今晚的变化如此之大,全部都是因为牧瑾璇那个贱女人害的,她绝不会放过那个女人!

而这边的宴会上牧瑾璇终于放松起来,自从陆井渊走了之后,他便再没有了那些紧张的感觉,他知道自己在美国的这三年你从来没有忘记那个男人,这一次回来也不仅仅是因为爷爷生病了,其实她更想让陆井渊重新爱上自己,看清林媚那个阴险狡诈的女人。

自从陆井渊离开之后,牧瑾璇和陆准就找了一个角落坐下来。

“你不用再像刚刚那么紧张了,他都已经走了。”

陆准摇晃着手中的酒杯,温柔的看着牧瑾璇,嘴角还带着笑意,这是完美的脸,足可以令很多女人为之倾倒。

“是啊,那你也不用再假装是我的丈夫,对不对。”牧瑾璇对陆准可爱的一笑。

私下里他和陆准的相处模式一直是这样,在美国的三年,陆准作为自己的心理医生一直陪伴在自己的身边,牧瑾璇把自己所有的事情都讲给了陆准。这一次回来,他也主动提出要和自己回来共同面对那些困难,牧瑾璇早已经把他准备当做了自己最要好的朋友,和他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秘密。

“我可是不介意一直陪你演下去的,之前我还一直好奇你口中的那个陆井渊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现在见到了,果然不同凡响。”陆准夸赞了陆井渊一番,在美国的时候就经常听到牧瑾璇在自己耳边提起陆井渊,刚刚在月会上终于见到了真人。

果然和他口中那样一般好,刚刚在宴会上的形容举止,都透露写着足够好的修养和气度。

“那是当然了,他可是陆井渊,是一个特别完美的男人。”

牧瑾璇还是傻乎乎的说道,心里依旧是对他那样深沉的爱,就算曾经他那样残忍的伤害自己,但是心中的这一份情却依然没有因为那些伤害而消逝,还是一如既往的爱着他。

“放心吧,我这一次陪你回来也会帮助你,让他爱上你。”如果让陆井渊爱上你,是你觉得最大的幸福的话,我愿意帮助你得到幸福。

其实这一次陪着牧瑾璇回来就一直是打算帮她让陆井渊正是他自己的感情,来选出自己真正爱的人,他相信,那个人一定是牧瑾璇。

陆井渊和林媚提早离场并不阻碍她在这场宴会上吃好玩好。不然就是浪费了她为参加这次宴会的精心准备。她带着陆准穿梭在觥筹交错紫醉金迷的宴会上,与名流富商交谈,衣着光鲜容光满面,熟稔并且游刃有余,一点儿也看不出她曾经离开过这个圈子三年。虽然她带了男伴,还是有诸多俊杰邀她一舞,她都表现的像个家教良好的贵族千金,端庄而矜持地同意或者拒绝。

“牧瑾璇离开三年,真是刮目相看。”苏小小看着挽着陆准笑得乖巧的牧瑾璇,有些感慨,“三年前,她哪会这样迁就别人……”

“她如果还是没有成长,又拿什么来让陆井渊回心转意。”一旁的欧阳举着一杯红酒,转过头跟苏小小碰杯。

苏小小挑眉,笑了笑,一饮而尽。

温泽凯看着这些,朝着她走去。

她见到面前挺拔的青年以最完美的礼仪邀请自己跳舞,伸出的手白净纤长,每一根手指都仿佛是艺术家精雕细琢而成。

别人或许可以拒绝,但温泽凯对她一直很不错,即使在三年前这样众叛亲离的时刻,在她远走他国前他仍然是唯二还祝福她的人,虽然当时她已明白自己在这个圈子里没有真正的朋友,但是人生在世,除至亲之人谁也没有义务对你掏心掏肺为你赴汤蹈火,对于朋友,又何必求全责备。

所以她含笑把自己的手放在她的掌心。

陆准退下来看他们跳舞。

这个男人不错嘛。他眯着眼睛想。

两人跳着舞,一时却无人说话。

你这三年在美帝过的还好吗?问这样的话好像不是温泽凯的风格。

“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他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牧瑾璇一愣,旋即笑了笑:“看爷爷的意思,他最近身体不太好,短时间内我是走不了的。以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嗯,牧老爷子我前几天还见着,精神矍铄,你也不必太担心。”温泽凯安慰她。

担心?她在心里笑着,她怎么会担心爷爷。这次回来本来就是她让爷爷随便找了个借口而已,当初爷爷和陆井渊达成协议,把她送出国,期限是三年,无突发事件不能回国。她想回来,没有办法,这才出此下策。

哎,多么可悲,回自己的家还要找这样那样的借口。牧瑾璇在心里哀叹。

所以她只是微笑,也没说什么。

两人安静地跳完一曲。

牧瑾璇前一秒钟还笑得风情万种,宴会一结束,马上就哭丧着脸作伤心欲绝状口里喊着不行不行心都碎了。

陆准小心的扶着她,让她的头靠在自己怀里。

小陆子我伤心的不行,他听见她这样喊着。也只能摸摸她的头发,告诉她,我知道。

所有的爱而不得,都让人伤心。

然后他不由得想起之前在洗手间“偶遇”宫少川的时候宫少川说的话。

原本连点头之交也称不上的两个男人,在这样的地方相遇,最多也就是点个头,然后擦肩而过,但宫少川显然是有话要说。所以陆准也站在镜子面前慢慢地整理自己的领子。

宫少川在从镜子里观察他。那样的眼神,看得陆准心中一惊,但是他面上不显,也不动声色的扫过去一眼。

“陆先生和牧大小姐怎么认识的?”不出所料,宫少川果然有话要说。

“在旧金山,华人不算少,有缘就相遇了。”陆准打得一手好太极。

“那陆先生知不知道,牧瑾璇曾经绑架过林媚,她是个犯罪分子。”宫少川的笑有些凉薄,似乎是在笑陆准的识人不明。

“我记得璇子说过这件事,对了,好像宫少还是帮凶来着。”陆准也学着他的口气,凉凉地回道。

“林媚因为那次绑架,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了。”宫少川安静的叙述着,并且在镜子中不动声色地观察陆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