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瑾璇努力的忍住了,眼眶中的泪水,淡淡的说出了这一句话,曾经的爱有多深,现在的恨就有多深。

陆井渊,你什么时候体谅过我的心意?

又什么时候为我考虑过?

现在又有什么资格来说这些话呢?

恨……

原来她是那样的恨着自己。

自己残忍地将她赶出国外,并且说了那些恶毒的语言,陆井渊也知道她肯定是恨着自己的,可是回国之后每每见到牧瑾璇,她都表达出来的是一种客套,完全没有感受到恨到存在,久而久之,陆井渊也都几乎以为他早就已经不恨自己了。

她怨自己,陆井渊心里十分清楚,但是当听到她恨自己的时候,他有种说不出的感觉,难道她恨自己,就如当年自己恨她一样?

确实,曾有那么一段时间,恨她千方百计和自己结婚,恨她当初使出各种手段赶走自己身边的女人,而且伤害了林媚,也伤害了自己的孩子,他恨不得牧瑾璇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可是现在呢?

这么久,他居然忘了当初的怨恨,直到今天,牧瑾璇亲从口中说出他恨自己。

陆井渊只觉得心里有个地方在慢慢的崩塌,似乎很快就要决堤,那里面涌动着是不明的情感,自己无法控制,又有点畏惧。

牧瑾璇慢慢的低下了头,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自己怎么又联想到了那些委屈和心酸呢!

罢了,三年都已经过去了,自己还有什么熬不过来,曾经遇到那么多的困难,却都抵不过陆井渊的一句话。

陆井渊看着她低垂的小脸,一言不发扶着她的肩一路走去,全身的力量有泰半被他分去,身体受着他的指引向前走着,牧瑾璇有那么一刻,希望时光永远停留在此刻。

张无忌背着被周芷若打伤的赵敏,心想着如果不是急着要去营救义父,真的要放慢脚步,在这荒山野岭中就这么走上一辈子了。

心情同现在的牧瑾璇如出一辙。

搀着她的某人,仔细的观察她的神色,看她有没有不舒服,陆井渊做这些却都是一言不发,没有说出来过,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

虽然陆井渊没有多说什么,牧瑾璇却依然能感觉到源自于他身上的那一份力量。

这些事情足可以证明,自己在陆井渊的心中也没有那么的不堪,至少他还是关心自己的。

偷偷的陆井渊看了一眼,却发现陆井渊正一脸阴霾的看着自己,四目相对在空气中凝结,产生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感觉。

仅仅看了几秒钟牧瑾璇就立刻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刚刚他在陆井渊眼中看到的不仅仅是生气,其实也带了一丝的温柔,和陆准在一起这么多年,对于人心理的事情多多少少也学到了一些。

陆井渊的这些表现都让牧瑾璇十分的高兴,他何时这样在意过自己,既然他现在如此,那自己也应该抓紧机会。

只可惜,美好的愿望也终归只是愿望而已。当走出密林看到林媚那略显着急的脸,她自动挣开了陆井渊的桎梏。

一拐一拐的走到温泽凯面前,低头认错:“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温泽凯却忽然大力把她抱住,在她耳畔说:“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看到这样,陆井渊完全是气结了,不知道为什么温泽凯突然对于牧瑾璇起来这么浓厚的兴趣,自己和温泽凯这么多年的好兄弟,在这几年也没听他提起过牧瑾璇,没想到现在对牧瑾璇这么的好了,还真是让人怀疑。

牧瑾璇脸红红地挣脱他的怀抱,对着众人大声说:“真是不好意思,拍照拍着拍着就迷路了,劳动大家出来寻找,给大家添麻烦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向来目下无尘的牧大小姐也会低下高贵的头颅为自己给别人带来的麻烦而道歉。

不知她这演的是哪一出的大家都炯炯有神地看着她。

林媚却想冷笑,牧瑾璇连随随便便道个歉都让人受宠若惊,好像她道歉是多么了不得的一件事。为自己犯下的错误带来的麻烦道歉难道不是做人的基本道德吗?

她的目光留在身侧的陆井渊身上,见他面无表情,看不出什么端倪,也就忍住没问。

比如,你怎么找到她的?

忽然觉得纠结这些细节已经全无意义,因为结果已经如此鲜明的摆在自己的面前。他们两个,相携而归。

这个画面刺痛了自己的眼神经。那么自己又何必纠缠细节徒添不快?

回城之路似乎异常沉闷。来时的扭伤多少还是对牧瑾璇有些影响。虽然有了登山杖的协助和温泽凯的帮忙,牧瑾璇走的仍然异常艰难。

牧瑾璇从小娇生惯养,最吃不得苦,从小到大有个头痛脑热就哇哇哭,只吵得大家都围着她团团转。

只是这次,却分外能忍。

温泽凯好几次劝她,让他背她走吧,但都被牧瑾璇断然拒绝。

从那个拥抱起,牧瑾璇就觉得自己跟温泽凯的距离应该要有所保持。他是个优秀的男人,可牧瑾璇这株不长眼的喇叭花早就下定决心要攀援上另一棵从小就看中的玉树了。

她就是死心眼,没有办法。索性撑着一口气,硬着头皮跟着走。

走在前面的陆井渊脑子里回荡着牧瑾璇刚刚说的那句话。

我恨你……

我恨你……

牧瑾璇从始至终从来没有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今天从她的口中说出,似乎还听到了一丝绝望的语气,不知道为什么陆井渊的心中突然觉得疼痛起来。

感觉就像是失去了什么珍贵的东西,当初和牧瑾璇分开是因为林媚的原因,可现在对自己对于林媚却越来越却有越来越多的厌恶。

曾经一看到林媚便会立刻想起来桑雪,可现在再看到林媚,却怎么也不能和桑雪联系在一起。

相处了三年之久,陆井渊总觉得林媚的性格远远不止自己看到的那般,不管是脾气还有性格方面,和桑雪都相差甚远。

桑雪在陆井渊的心中永远有一个不可代替的位置,只不过那个位置留桑雪,也是因为桑雪已经永远离开了自己。

这段日子以来陆井渊的情感波动非常的大,脑海里时常出现牧瑾璇的身影,陆井渊想要控制自己不去想她,但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控制不住。

回到市区牧瑾璇就病了。

这场感冒来势汹汹,让她难受了好几天。鼻塞、咽喉肿痛以及无尽的鼻涕和昏昏沉沉的思维。

在家里连着窝了四天,每天都是披头散发,面色倦怠,家庭医生开的药吃了也不见好,而她又不愿意挂点滴。连吃药都像受刑似的,苏小小来看她,她窝在沙发上形容憔悴像被打入冷宫的后妃。

“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苏小小皱眉,嫌恶地看她拿纸巾擤鼻涕。

牧瑾璇擤完鼻涕抬起红的像兔子似的眼睛,看着她问:“你来有什么事?”

难道就不能是来看你的吗?苏小小腹诽,却仍皱着眉反问:“怎么温泽凯把你照顾成这样?”

说起温泽凯,牧瑾璇拿杯子的动作忽然一顿。她想起了她逞强不让他背,靠着自己的力量走出山谷。

坐在车子里的时候,她清楚明白地听到身边的人说了一句:“牧瑾璇,你小瞧我了。”

黑色流畅的车身飞快向前略去,牧瑾璇的心里却一惊。

苏小小见她一时愣住,估计也猜到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便沉默地拿起了放在一旁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口。

牧瑾璇恢复过来,自然地轻啜杯中的温白开。医生说感冒了多喝热水,因此这段时间杯中物一直是温白开。

一时两人都静了下来,满室静谧,唯有牧瑾璇因为感冒而略重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牧瑾璇把马克杯放在桌子上,身体自然的嵌入沙发里,用黯哑地声音开口:“其实,我也不知道温泽凯为什么对我那么……好,那么……有兴趣。”

苏小小沉默。

“我知道我是个不怎么讨喜的人。”牧瑾璇自嘲的笑了笑,静静地叙述。

“也没什么朋友。当年走的时候除了家里人和你,都没什么人来送我。”

苏小小嘴唇煽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在牧瑾璇打住的手势下没有开口。

“我已经不是十几岁时的我了,明白圈子里是非多人情薄。大家平时维持个表面太平就很不错了。难得你们在那样的时刻还愿意理我。”

“小小,你站在我这边我尚能理解,但是温泽凯什么身份?他居然也能对我保持这么大的兴趣,我自己都觉得不科学。”

“能说出这么软弱的话,可不像是平时的你。”其实苏小小想说的是,也只有她牧瑾璇看不到温公子对她的一往情深,但是想了想还是忍住了,有些事看透不点破或许好一些。

“人一生病就是容易脆弱。没办法,最近闷在家里伤春悲秋,内心戏有点丰富,委屈你的耳朵了。”这话一说,那个口无遮拦简洁明快的牧瑾璇才又回来了。

“对了,你来究竟是什么事?”

“能有什么……不就是看到牧大小姐你病了,前来探病嘛!”苏小小精致的眉头挑高,似笑非笑的表情居然跟陆井渊有三分像。

日有所思,日有所思。牧瑾璇在心底默念。

“本来我不该在你生病的时候拿这些事烦你的。但是还是知会你一声,之前你美国的照片在网上曝光,以及刚回来那段天天上头条的事,都是贾莉莉搞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