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罗余光扫到慕少臣,心头一紧,她生硬的转过头去,不想被他看到任何一丝的脆弱。

她在人前一向关于伪装自己,长而久之,连她自己也差点忘了自己也不过是正在成长的女孩。

她比同龄人早熟,她比同龄人懂事,可上天给她的回报少的可怜,甚至总会不时还给她加一痛击。

“绮罗。”

他唤她的名字,声音中略带些沙哑。

这样的绮罗,让他有些不知所措,说到底,他着实不知道应付了。

其实,这样的她,他明明可以欺负的,她这个时候无意流露出的脆弱却让慕少臣止步不前了。

他发现,自己讨厌见到这样的绮罗,宁可面对那个牙尖嘴利、生机勃勃的,那样的她,欺负起来才带劲,自己这癖好,真是有些变态,慕少臣暗叹,但是又不得不承认这是再也不争的一个事实。

“喂,你没事吧?”

见她不理自己,他忍不住上前了几步,明明是想关心的,事实上到了嘴边,又变成了恶声恶气。

慕少臣也不理解自己这是怎样的心态,他也没去多想,一时参透不了的事情,他是不会去费心的。

绮罗对他这幅通情达理的样子十分鄙夷,觑他,“慕少臣,走,我请你吃饭去。”

她是讨厌这种无所事事又蛮不讲理的男的,因为她的生活不容许这样悠闲,她真是累了,倦了,可没有栖息地。

她贪恋温暖,可温暖从来都吝啬施予。

母亲离开家后,她才十岁,她开始学做饭,学打扫,学一切以前不曾干过的,她都一一忍受了下来,并学得很快,父亲喝了酒回来打人,她也忍了,保护妹妹,她就用自己的身子顶上来护住比自己小两岁的妹妹不挨打。

妹妹,她一直疼爱的妹妹,从来不领情,父亲好不容易戒掉了酗酒,又迷上了赌,赌海无涯,哪能回得了岸,父亲于是拿了公司的钱去赌,被发现了,进了监狱,他们家,又没一大笔钱去填补那个空缺,若是填了,父亲不会坐那么久的牢。

钱,真是个好东西,因为父亲没本事,母亲才跟有钱人跑了,因为没钱补空缺,所以父亲进了监狱,因为没钱,所以妹妹成了小太妹,跟了一个黑道中人,她每次劝说,妹妹都无动于衷。

她甚至说她喜欢这样的生活,有钱花,不愁下顿吃什么,不愁没漂亮衣服跟昂贵的化妆品。

她绮罗什么也给不起,是啊,她当时听了想哭,后来静下心来觉得妹妹说的其实是实话,她确实什么也给不起,她连一个平稳安逸的生活,也无法给妹妹。

她年年拿奖学金,为了今后找个好点的工作,能够帮妹妹一些,妹妹跟那个混混总不是长久之道。

慕少臣不知道绮罗心里转了那么多道弯了,他吃惊的是绮罗说请自己吃饭。

她每次见到自己,恨不得用唾沫将自己淹死,难得今天会如此大方,这让他有那么一丁点受宠若惊。

他不敢置信,绮罗走了十来步,才发现身后的人没及时跟上,还跟一尊雕塑一般在原地站着,不由皱了眉头,“慕少臣,你到底吃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