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浩淼,皎月朗朗。|

从玄鸟背上俯瞰,底下的魔兽森林灯火通明。

摇曳的如同一条火龙的火光之下,那些忙碌的身影越来越小。

凤九歌打了个哈欠,枕在了云傲天的腿上,有些发懒地道:“夫君,我先睡会儿,到地方了叫我。”

云傲天低头抚弄着凤九歌的长发,声音不禁柔了几分:“好。”

“我说你们两个,到底在搞什么?”凌翊看着两个人的表情,立马发现凤玲歌失踪的这件事跟他刚才想的一样,一定有鬼。

自家三姐被不明人士掳走生死未卜,以凤九歌的性子,怎么可能在这种情况下脸挂笑容安然入睡?

这凤玲歌莫名其妙被黑衣人抓走的事件,怎么看怎么像他们两个人逃脱帝阈学院的借口。

可是以他们的本事,为什么要费此心思?

为什么会让孟非凡去通知凤家?

而且玄鸟飞那么高,显然不是做追踪用,而是好像已经确定了目的地,直接奔过去一般。

更主要的,赫连风越匆忙赶回圣翌王朝,是不是也与凤九歌他们有关?

他感觉自己好像触摸到一点真相了,面前的这两个人肯定预谋着什么。可是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无论怎么想都差一点头绪。

抬眼定定地望向两人,那话就那么直接地问出口。

云傲天眼睑也未抬一下,只是在眸中隐隐翻卷起一股冰冷的浪波:“早就让你不要带他来。”

凤九歌闭着眼睛翻了个身,将脑袋侧向云傲天的腹部,嗔着声音不以为然地道:“这小子也不算太差劲。”

虽然认了独孤潜做导师,却也没做出让她太为难的事情来。所以,给他一个活命的机会好了。

云傲天抬眼冷冷地一瞥凌翊,紧抿的薄唇轻启,缓缓地道:“闭好你的嘴,太吵。”

凌翊听着云傲天和凤九歌你来我往的几句话,似乎这时才认清楚自己的处境。

听他们的意思,自己会跟着来,早就在他们的预想之中?

心里总有一种不太妙的感觉,却总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如今凤九歌的样子,似乎有些大大的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似乎平日里见到的那个她,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她一般。

这两个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玄鸟在天空之中飞行了一夜,却在天微亮的时候在一个圣翌与冥月接壤的小镇上停留了下来。

凤九歌将凌翊安顿在了一个客栈之中,要他好好休息。然而趁着小二不注意的片刻,他火速地追着两人的脚步而去。

可是,明明看见他们是从这里出来的,怎么一会儿就不见了影子?

凌翊想着在擎天峰上凤九歌使用的那套古怪功法,不由得一拍自己的脑子:“我这个笨蛋!”

被人耍了啊。

凤九歌推开窗户看着下面街道上还在四处搜寻他们影子的凌翊,不由得摇了摇头,轻声叹道:“他还真是锲而不舍啊。”

“就算留着他一条命,也闹不翻天来。”云傲天伸手从凤九歌的两腋穿过,双手一拢,将那娇躯搂在怀中,下巴抵在了肩上。

头发上散发着一股清香,让他忍不住闭着眼睛埋首在她的颈部,细细的吮吸着那令他着迷的味道。

凤九歌被他弄得有些发痒,不由得“嘻嘻”地笑了两声:“夫君别闹了,朱雀他们来消息了。”

通过暗楼将消息从无上帝风发出,不过却在中途断了一环,所以才不远万里地跑到这个圣翌和冥月的交界来。

为了保证消息的保密性,一般都是单线传递的。不过这次黑羽很有先见之明地让消息从两边同时发出,如果在帝阈学院等不到平安报,那就到这里来拿新情报。

而新情报的结果是,朱雀他们找到第三块天门铃的下落了,在无上帝风的神临之地,也就是当年月瑶的墓里。

不过寄来的信纸上,还匆匆地补上了一句话——圣宫阙的人控制了神会,同时也往神临之地赶去。属下将尽量拖延时间,还望皇尽快赶到。

凤九歌将信上内容又仔细地看了一遍,眼中神色深了深:“夫君,圣宫阙的人想要那天门令威胁你呢。”

“嗯。”云傲天把玩着一个青花瓷杯,眸光淡淡地瞥向天外那一片湛蓝的天空。

圣宫阙的人拿天门令无用,除了能够威胁他以外,对那些人毫无价值。

所以他们得到也没关系,反正也会为了引诱他而拿出来。

而且,他和她下山的目的,本来就不是为了天门令。

策反四大家族的总指挥,虽然她一个人就能够做得很好。可是对于他来说,无论做什么两个人都在一起,那才是最有意义的吧。

会当临绝顶,一览众山小。

她的愿望,就是他的愿望。

天门令……晚些去取吧。

凤九歌还在等云傲天说些什么,然而仅仅一个“嗯”字以后,就没了下文。就算是惜字如金,也不用到此地步吧?

她不由得挠了挠头发,有些泄气地道:“真是服了你了。”

说着,走到一扇墙角边,伸手将旁边的花盆旋转,露出墙壁里面的暗格来:“半路上已经通知他们准备好必要的东西了,我们还是赶紧上路吧,晚了可就被圣宫阙的人抢了先机了。”

拿了一个包袱塞进云傲天的怀里,看着他皱着眉头的样子,不由得解释道:“冥月王朝现在已经逃不脱它必然的命运了。黑金控制经济,黑风通过暗楼控制四大家族族人,黑羽负责所有的总指挥和全面布控。”

“我爷爷和几个伯伯哥哥都已经开始通过软方式控制其余三个家族的城池,三姐也平安到了家里。孟师兄的家人也被接到了景阳城,他一定会成为西靖的一员悍将的。对了,夫君还记得擎天峰的‘那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叶逐吗?有他在,长老会已经瘫成了一团。那个男人,我早就觉得不能小看的。”

“现在三大家族已经基本上找不到什么能够拿出手的人了,至于凌翊,我在想如果夫君的那个剥离记忆的能力能够持久一些,他的问题就好处理一些了。”

收拾好东西回转过头来,凤九歌看着云傲天仍旧皱着的眉头,不由得也跟着皱了起来,歪着头问:“夫君还有什么疑惑的?”

云傲天伸出双手捧起凤九歌的脸,眼中的神色就像是一层一层翻涌开去的波涛,汹涌澎湃,黑不见底。

他紧抿的性感薄唇动了动,哑着声音缓缓地吐出几个字来:“你要去取天门令。”

一字一顿,语气越来越深,似乎每一个音调都敲击在心上。

凤九歌听着云傲天的话,不由得咧开嘴笑了笑:“原来是说这个,我还以为夫君你要对我深情告白呢。对啊,和你一起去取天门令,怎么了?”

“那冥月王朝的一切……”

不是一直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事无巨细都要一一确定以后才安心吗?

在帝阈学院的日子里,白天嘻嘻哈哈地游戏人间,晚上却要将所有送过来的重要情报都进行处理。

只有真正地和她生活在了一起,才懂得一个女人做到这个地步是如何的不易。

可是现在,她……放弃了她苦心经营的一切。

在她一直以来坚持的最重要的事情和他的事情之间,她却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捧着凤九歌脸颊的手慢慢地收拢,将那张娇俏的小脸给抬了起来,尽纳眼底。

那眼中的光芒波动,黑瞋瞋的眸子在这一刻亮得吓人,就像是无边苍穹之中最亮的星辰,璀璨而绚烂。

云傲天从没有觉得一颗沉寂的心居然能够跳动的那么快,好像是要从胸膛里面跳出来一般。

值了,一切都值了。

在自己决定陪她一起的时候,她也决定了陪他一起。

眼中闪烁的星光明明灭灭,满满容纳的都是同样的一个身影。

他此生的妻,唯一的妻。

凤九歌看着云傲天的眼光波动,不由得一嘟嘴,有些小声地说道:“我以为我刚才解释得够清楚了,夫君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也问出这么傻的问题来了。”

“傻瓜。”

目光紧紧地跟着,久久的凝视,饱含深情。

这一句沙哑着声音的“傻瓜”,充满着一切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感情,蕴藏着这个坚毅狂傲的男人,这个身躯所能够承载的一切感情。

凤九歌手中的包袱一下子落下地上,一愣之后,空出的双手立马也捧上了云傲天的脸,凶狠恶煞地龇开一口森白的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你说谁傻瓜?你才傻瓜呢,大傻瓜!”

凶恶的话说着说着,眼睛却忍不住红了一圈。

和这个男人在一起太累了。

好像永远有解决不完的麻烦,而且每一次都超出她的想象之外。

反对他们的,恰恰是他最信任的人。

未来的方向无法预知,“天谴”两字却时时响彻在耳畔。

可是看着那张冷峻的面孔,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心里总是有一种想法,无论遇到什么,都一定要和他走下去。

他可以永远冷冰冰的,他可以面部表情波澜不惊的说出一切,可是突然这么温柔的说出一句“傻瓜”,让她好不容易筑起的坚强堡垒轰然崩塌。

隐藏在心底的委屈,那种好不容易练就的隐忍。能够经受得住千锤百炼,却经受不住一句情意无边。

看着云傲天眼中的冰霜消融,宠溺无边,她伸手紧紧地搂住这个男人,靠在了他肩上。

此刻,不需要言语。

他们彼此的眼中,都看到彼此有多努力,多努力地朝着对方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