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

整个身体就好像是被重锤猛击了一下,出口的声音都抑制不住地颤抖。 那种沉寂了几十万年的心境,竟在小水的几句话之间便开始波动起来。

弑天从来不知道这些的,他一直以为都是自己单方面的想法,永远是自己一直不停地朝着高高在上的她前进。

他看着无数的男人簇拥在她的身旁,他唯一能够做的,便是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强大,强大到足够到将她身旁的所有男人都踩在脚下。

可是几十年如一日,几千年如一日,她对他从来有一句多余的话语,从来不给他许诺一个未来,让他觉得他做的一切好像是一个傻瓜。

可是这些他都不在乎了,他只要知道,她仍旧独身一人,他还有机会,他就仍会朝着那个目标前进。

然而一次逆海之行,三千年的深海历练,再次回来却是物是人非。

她居然有了孩子,有了孩子……

他近乎疯狂,差一点毁天灭地。那唯一的年少最纯真的爱恋,就那么被扼杀在了摇篮里。

从此以后,他便觉得,除了自己,他在这世界之上便再没有其余的可以在乎的人了,一个也没有了。

可是现在,从她的后辈嘴里听到这些他从未知道的东西,那种感觉比刚出他差点被猛兽吃掉的感觉更为震撼,更觉得大脑空成一片。

既然一直在等他,为什么等了那么多年,却在一个短短三千年的等待之中跟了别的男人,还有了孩子……

小水听到弑天的发问,反而一脸奇怪地看着他:“后来,后来奶奶一直在等你啊,一直等到她神魂俱灭,她都在等你。”

“你休得骗本座,她既然在等我,为何还会和别人成婚生子!”

一股灵力来势汹汹,蕴含在周围数不清的莲花之中,全部朝着小水攻击而来。那种凌厉的攻势,就算是只有弑天鼎盛时期的千分之一,那也足够让小水瞬间毁得连渣都不剩。

凤九歌见此慌忙木之魂铸成屏障,替小水先挡住,而后一个瞬移飘了过去:“前辈息怒,听她讲完!”

小水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起来波光盈盈,极是可怜巴巴。她望向凤九歌,看那瘪着嘴的委屈模样,似乎立马就要朝着她扑过来一般。

凤九歌瞪了她那没出息的模样,赶紧地道:“你快解释清楚,当初你奶奶怎么了?”

没曾想到小水的奶奶和弑天还有这么一段关联,真是横生出来的波折啊。自己当时怎么就让小水出来指认呢?

小水见凤九歌在她旁边护着,顿时也来了勇气,继续说道:“当初奶奶拥有水灵一族最纯净的灵魂,由她来传承水灵一脉再正常不过。”

“哼,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她终究还是抛弃了我跟了其他的男人!”

弑天正欲动怒,却见水灵一脸奇怪地看着他:“谁跟你说生子就一定要跟其他男人啊?”

“什么!”

“我们水灵一族,只需要从本体分离出来一部分就可以了。水是生命之源,是自然之本,根本就无需像九歌和天天那样才能够生出小宝宝的。”

“什么……”

弑天的语调一下子弱了下来,那心中最深的执念轰然倒塌的那一刻,他心中的感觉比解脱更要难过百倍。

心里一直认定的事情,到最后居然是这副模样。

他当初那么恶狠狠地诋毁她,诅咒她,将那所有的爱恋都变成愤恨的时候,他怎么就忽略了她眼底的那抹痛?

这么多年以来,全部痛苦来源不过是那一刻的愤怒蒙蔽了眼睛,一切的遗憾与错位,都不过是他的自找的。

云傲天说得对,他是咎由自取,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前辈,前辈……”

凤九歌看着弑天的模样,心里直觉得不对劲。刚刚试探着叫了两声,就见着那由莲花拼凑的身体,逐渐地散开了去。

弑天的灵力,正在由那个本体,逐渐地泄开。

那些飘舞的莲花瓣,洁白而圣洁,就好像第一次见到那个女子的时候,她那高洁优雅的身影从他的眼前飘过,化为一道久久没有散去的丽影。

“月儿,终究是我,负了你。”

低沉的声音饱含悔恨,那是千万年以来,所有感情堆积在此刻爆发。

所有的爱,所有的恨,在此刻烟消云散。

他的一口气为何执着地延续到现在,大抵从始至终,他未曾放下,也未曾甘心。所以在此刻得知了真相,那种瞬间解脱的感觉,让他终于可以安安心心地沉寂。

“唉,前辈你别介啊……”

凤九歌不想追究那么遥远的事情,只是比较在意云傲天的功法。刚刚想要追究的时候,一只有力的手臂已经搭上了她的肩膀。

“夫君,他居然就那么跑了!”

莲花飞舞,碎成一片一片的花瓣,然后逐渐地枯萎,消失了那纯白的色彩。

那个以白莲花化形的曾经站在这世界上顶尖位置的男人,就那么消失在了这一片浩渺苍穹之中,很快地便被那些黑洞吸得连一点渣滓都不剩。

本来就早已经作古的人物,硬生生地凭借着一股灵力支撑了二十万年,到现在也的确是不容易了。

可是那些莲花瓣消失之后,周围的场景却一点没变,仍旧是一幅无穷无尽的苍穹大布局的画卷。

甚至于连之前的门灵也没有再出现,偌大的空间只剩下了凤九歌、云傲天、小水,还有被莲花包裹的浮在半空之中的云楠。

“那什么绝世功法呢?”凤九歌抽搐着嘴角,有些不敢置信地道,“莫不是他已经带着走了吧。”

他们辛辛苦苦到这里,不是来听一个故事就打道回府的。

她就说嘛,过程太顺利了,结果肯定不尽人意。

如今可好,一切的努力全部都打水漂了。

云傲天见着她失落的模样,伸出手来轻轻地刮了刮她的鼻子,嘴角微微地勾起一个浅笑,淡淡地道:“没什么好伤心的,他的什么功法,我已经知道是什么了。”

“什么?”

这下轮到凤九歌不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