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里斯正在疑惑自己是在真实中啊,还是在梦境之中时,听到有人说话。循声望去,他看见一个鬓发斑白的人。从窗格子里射进来的阳光洒在他肩头上,光柱中的细尘上下翻飞,清晰可辨。

那人说:“殿下,看到了吗?太阳已经出来了,时间不早了,该起床做早祷了!”

帕里斯听到地上跪伏的那个人说话,并且说的是和自己的生活全然不相干的事情,就不知道怎么应腔了,但看地上这一堆人大眼瞪小眼地看着自己,又不能不相信是和自己说话,就不得不反问道:“你是在和我说话吗?我怎么会是殿下呢?我可不认识你啊!”

那人乃是大总管。假若换了别人,经帕里斯的一番反问,定然不知道怎么应答了。不过大总管见多识广,能言善辩,又事前得到了王子的指示,所以就能很自如地演好他的这一角色,适时地回答道:“我们全国未来的君主,尊敬的王子殿下,难道你还想趁着睡意朦胧来试探你臣子们对你的忠心吗?我相信英明的殿下绝不会怀疑微臣的忠心,就像我们不怀疑殿下是未来的全国之主一样。”

“哈哈,呼呼哈哈,这么会嚼舌头的家伙!”帕里斯听了那大总管的话,笑得前仰后合,不得不手按肚皮才止住它的剧烈起伏。

躲在紧邻房间中的巴山.腓力王子,正通过暗孔在看帕里斯的一举一动。当看到他发笑时,王子不禁也为自己导演的这场喜剧想大笑一场,但不得不用双手摞起来按到自己的嘴上。因为喜剧才刚刚开头,他不能当场笑出声来。

帕里斯笑停之后,拿起按肚皮的左手,指着人堆中一位眼光极其热切的小宫女。她的眼光肯定热切,因为是她昨晚在黑暗中给帕里斯侍寝,灵肉结合过的就是灵通些。

帕里斯指着她问:“美女,我看你满眼洋溢着真诚和关切,这些人中,估计只有你肯对我说真话。快告诉我,我到底是王子吗?”

那小宫女也严格遵照巴山.腓力王子的吩咐,只要被问及,就要卖力演好自己的角色,奴才才是合格的。小宫女一字一顿地回答道:“殿下,你就是神检选的强者,到下界来统治一切的明君!”

“你还是没有说实话,因为我看到,你的小脸儿红了”,帕里斯说着,勾动食指,示意并呼唤道:“请你过来,我的小美人,看我都快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了,那么,你们都逃脱不了我的手掌心。来吧,看你的灵牙利齿,就烦请它们咬我一口吧,我终于想到了用这个办法来证明我是在做梦啊,还是真切地醒着!”

那小宫女心里清楚,真正的王子现在正躲在暗处观看所有人的表演,而他安排这一切的目的就是为了逗乐,即乐人又乐己,与众乐乐,显示他具有明君的风范。现在诚应该抓住这个机会,使王子高兴了,那么日后的荣宠之隆盛自不必说了,终生幸福也便有了着落。

于是乎,小宫女分花拂柳地走上前,弯下柳条腰儿,一手抚mo住帕里斯的手腕,一手搭在他的肩上,俯下头,张开樱桃嘴儿,看准帕里斯肥嘟嘟的小臂,“吭哧”就咬了一口,狠狠地。

小宫女的口儿小,劲儿还不小,疼得帕里斯“妈呀”暴叫一声,赶忙甩臂摆脱掉她的真咬,再看小臂上已有一圈儿深深的牙痕,并洇出依稀的血丝和红珠子。

要让帕里斯惨叫,这也正是小宫女暗下决心所要达到的煽情和目的,力争有此一举,让王子记住自己。

“鹅敌马,这么疼呀!看来我真是醒着,面前的一切也都是真的,而不是做梦啊”,帕里斯揉着被咬疼的小臂,接着说:“看来神又创造了一个奇迹,这就使我在一夜之间变成了王子。这样不可思议、令人惊讶的事情竟然发生了,我看只能归功于神力的伟大无边!”

大总管看到帕里斯已经开始相信自己是王子了,就撩眼神示意宫女们开始工作。

尽管帕里斯还在满腹狐疑着,但是也主动伸胳膊抬腿儿,配合宫女们把王服一件件穿上了。

王服穿戴已毕,帕里斯由大总管引导着,穿廊过院,经过无数的人们面前,脚下踏着的路面柔寂无声,似乎是由无数观望者的视线交织而成的。

帕里斯最后被大总管引进议事殿,来到丹墀之前,东张西望了一番,看看一派恢弘气象,自不是凡夫俗子所能步入之地。

帕里斯被满眼的皇家气派所震慑,纵然相信自己是王子,但是这方面的心性掌故却是一片空白,没有一点儿从小到大耳闻目染的基础,就犹如叫花子一步进入了金銮殿,慌张失措是自然的。

帕里斯看着面前的台阶,尽管不怎么高,试了几次却抬不起腿来,举手投足都很困难似的。

大总管看着帕里斯尴尬紧张的样子,就伸手抓持住了他的胳膊,牵引着登上台阶,一级一级走上三尺禁地,接受先已在场人们的山呼“万岁”,坐入了王座之中。

那真正的王子巴山.腓力早已跟随了出来,躲在人群的后边,保持着他能看见帕里斯,而帕里斯别想看见他的状态。他看到帕里斯初登大宝,即不是老人又不是盲人,却要被大总管扶持着,最终在王座里坐好。他觉得这很好笑,但也够难为他的,干忍着不能笑出声。

帕里斯在王座中坐稳之后,只见南省总督迈步上前,施过君臣之礼后禀报道:“我们最最高贵的王子殿下,您的一批臣民正在议事殿外等候您的恩典召见,都希望能够当面向您行礼问安呢。不知道能否允许他们进来?”

“当然可以!”

于是,南省总督命令打开议事殿大门,让那些南省大小文官武将进来见礼,并准备汇报各自工作上的问题。

召见礼节依次行完之后,南省总督亲自汇报公务,或由具体负责某某事项的官员自己回禀。尽管事项有大有小,涉及的领域、地域广阔宽泛,但帕里斯都能迎刃而解,毫不费吹灰之力,“啪啪啪”很快解决摆平。他的这些才华和办事效率让当场的人无不叹服,相形之下,更让躲在一隅的巴山.腓力王子佩服得五体投地。

南省的许多林林总总、复杂繁琐的问题,被帕里斯一挥而就、一气呵成地解决了,然后早有打算似地点手让法官过来,吩咐道:“你们雷恩堡有一个神甫,难道你们地方官不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我可是早有耳闻,说准确形象一点儿,他是八十岁的老奶奶靠墙喝稀饭——卑鄙、无耻、下流的人。还有那个镇长,外表看似光堂正直,其实是最虚伪狡诈的小人。他俩沆瀣一气,同流合污,对神的子民说恶毒的话语,无端生事,给国王陛下的荣誉蒙蔽阴晦。我现在亲临离宫,已经知道和洞察出了这两个恶毒的家伙。现在好了,请立即终止他们风光的日子,把他们抓起来,打神甫一百板子,打镇长八十板子,然后用两匹马拖着,露着被打烂的屁股,由官差责骂着,四下里游街串乡,让他们用痛苦和耻辱为曾做过的坏事埋单!听清楚我的意思没有,现在就轮到你去执行了!”

法官听完帕里斯的吩咐,就立即去执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