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少女嘴上刚说着“让开,我要回去——”,一个“呢”字还没出口时,“甭叽”,樱桃小嘴儿已被毛茸茸的大嘴堵上了,双双滚跃在被子之中了。

爽意多时,郑屠大觉精妙,实在是非凡女子所能评比。当他口中正在大喊着“小琐,小琐”时,被子却突然被整个儿揭走了,只听他夫人孔雀美河东狮吼道:“马尿又灌多了,脑门都不开窍了,抱个野鸡在这儿喊什么‘修锁修锁’!”

郑屠这才细看,自己果真裸抱着那只彩翎野鸡,箍得它屎尿皆流,污床染被的,顿觉脸红,赶忙把它放到地上。孔雀美抬起弓钩儿,照它屁股狠踢了一脚,直踢得它“呱嘎”痛叫一声,蹿上窗台,缘窗空儿挤出去,怏怏地蹲到雪窝之中了。

尾生见姨妈他们都回来了,就拉着薛月转到前门,喊了声“姨父姨妈”,走进屋来。

孔雀美听到喊声,迎了出来,郑屠也赶忙穿好衣服走了出来。

在堂屋中,四人分宾主落座,尾生对薛月介绍说:“这是我姨父,这是我姨妈。”薛月就甜甜地喊:“姨父姨妈好!”

尾生然后向他们介绍说:“这是你们将来的侄媳妇,芳名叫薛月!”

孔雀美注目打量薛月多时,感慨道:“尾生娃子好福气啊,娶天仙作伴喽!”

郑屠这时才正视薛月,心中不禁咯噔了一下,暗想:这侄媳妇怎么和刚才在**和自己欢合的少女酷肖呢?莫不是我们叔侄俩遭遇了败坏伦常的野鸡精了?

孔雀美和尾生闲扯了一会儿往事,起身说:“我得去做饭了,失陪!”她出去了一会儿,就听到“咯咯”的鸡叫声,然后见她提着那只彩翎野鸡走进屋来,说:“我们这儿的规矩:侄媳妇第一次上门,必须要拿老母鸡汤下面条招待。因为我们家常年猪狗肉不缺,所以就没养老母鸡,现去买也晚了,就杀这野鸡权且替代吧!”说着,她就进了厨房,拿了把菜刀出来,蹲在堂屋地上,把鸡头窝向后背,突出鸡脖子,将刀刃按上去就要抹下去。

正在这关键的时刻,郑屠突然蹿上去,一把抢下野鸡,提着就跑出去了,口中还不断喊叫着“不能杀,不能杀”。

孔雀美提刀追出去,骂道:“它是你什么啊,你袒护它,想要它给你当小老婆?怪不得刚才捉你们一对在**!快给我!”

郑屠不给,他二人便在院中转着圈儿追赶,疯跑了一阵子,郑屠复又跑进屋里,钻进卧室,躲到床底下不出来了。

孔雀美跪到床边,对里边求乞道:“你快出来吧,我不打你了!”

郑屠坚持不出来,尾生也劝解道:“姨妈,我们不吃野鸡算了!”

孔雀美冲床底下厉声吼道:“不行,这规矩不能坏了!”

正在他们僵持不下之时,薛月轻轻地“吭吭”咳了两声,郑屠竟奇迹般地爬出来,竟自己伸手要过刀,主动亲手把野鸡抹了。他心里领会的肯定是:这美女咳了两声,意思就是可以杀,杀了对她的妖术无妨,并且进一步想到,杀了野鸡,就毁了她的皮相,她就变不回野鸡的样子了,永远保持人样儿多好!

杀毕野鸡,孔雀美蹲在院子旁的菜畦边上,拿开水烫掉鸡毛,把它剖洗干净,回到厨房,在案板上剁成块儿,洗了俏菜,合入瓦罐,放入大料,兑上水,架到旺火上煨炖起来。她一边往灶里夹柴鼓风,一边偷眼打量侄儿和侄媳妇。

孔雀美看见,侄儿和侄媳妇坐在堂屋里小声呓喃着什么,渐渐由两个凳子上合到一个凳子上,并且,凳子的另一头还有余的。那侄媳妇也太急于(欲)求成了,当着人面儿,恨不得骑到侄子头上。

孔雀美暗想: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叫人闹不懂,就不能往一块儿呆,只要呆一块儿,伸胳膊、搂脖子就往一块儿贴,迫不急待地zhan有一会儿是一会儿,好象不抓紧时间亲热上,下一会就跟别人跑了,会吃亏后悔一辈子似的。

孔雀美就这样,一边做菜,一边想着、瞄着。她看见他二人的嘴似乎是还没对上,尾生却突然把薛月掀开,好象椅子上有钉子扎了他似的,“嗵”地站起来,走了出去。薛月也追了出去。

孔雀美看在眼里,心中不禁好笑,想,我这侄子还算可以,看来他们不是男追女,而是女追男。女孩肯定看中了侄子的为人哪。这她心中明白,侄子自小德性就好。他小时候有一次来这儿走亲戚,其间和王婆的外孙女小琐一起跑着玩,玩到厕所旁,小琐进去解手,让他在外边等着,等了老半天也不出来,他就对里边问:“要不要帮忙?”女孩回答说:“就等你开口先问呢,急需帮忙,忘了带叶子!”小琐的意思是,如果女孩家先开口,就怕男孩子怀疑她是故意的。侄子就左右瞅瞅没人,闭着眼睛探进了女厕所,把叶子递到女孩手上,眼睛越闭越紧,用脚探着往外摸,竟被台阶绊倒,骨碌进了茅坑,脏兮兮地爬出来,这副狼狈样儿还是让上厕所的妇女堵上了,就骂他小小年纪不学好,钻茅洞看女厕所,耍流氓。羞得侄子一头扎进河里,只可恨河水干涸,淹他不死。他就坐在泥沙里不出来,一直坐了一天,最后还是他姨父蹚下去,揪着耳朵把他拧上来的。

孔雀美遐想之间,鸡肉的香味已经弥漫了整个屋子。嫩野鸡好熟。

孔雀美就喊郑屠摆桌椅,布杯箸,倒酒,准备开饭。她滗出鸡汤待用,也择出俩鸡腿儿、鸡脯待用,然后把瓦罐捧出来,放到桌子中央,让郑屠先陪客人喝酒吃菜。

很快,手擀长面条也煮好了,孔雀美挑了一碗面条,浇上鸡汤,端出来选准了递给薛月。薛月让了一回,接着,孔雀美说:“你翻翻,把鸡汁和匀!”

薛月拿筷子挑动,发现面条下卧着鸡腿儿、鸡脯,忙说:“这么多肉,我吃不了!”

孔雀美笑着说:“吃了,吃了,入乡随俗,这是我们这里的规矩!”

“会撑着的”,薛月说。

“撑着也得吃,这是你第一次上门的尊荣,二回来,想撑也没啦!”

郑屠也“嘿嘿”地笑着,劝她吃了,薛月就勉为其难地细嚼慢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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